那手但指骨早已被压断,手上的肌肤已经失去了活人的色泽与弹性,泛着青色。 秦若挥起五帝钱辟邪剑一斩,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师石门没有断裂,甚至没有出现一丝裂痕,紧接着,里面却传来一声闷响。 “此处有机关,不破不得入。” 一道声音传入秦若脑海,正是兽头九环刀的刀魂。 秦若只得加紧在墙上寻摸,正在此时左侧墙壁上一幅凸起的壁画引起了秦若的注意。 那壁画上貌似是一个骑马的人在一个地方一座石碑旁插下大汉的旗帜,下面一个凹槽,壁画周边散落着一些凌乱的汉字,这些汉字全是小篆书写的,秦若伸手一试,可以移动。 她看着那幅画,死马当活马医一般,在凌乱浩瀚的小篆里找出了四个字——封狼居胥。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秦若把“封狼居胥”四个字移动到壁画里的凹槽上,“轰隆”一声巨响,石门乍然间升了上去。 眼前一亮,与此同时一股死寂之气扑面而来,伴着“嗬嗬”的粗喘和怒吼,八个诈尸的尸体早在门内等着她了。 只见这些尸体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碎破布,干硬的腐肉勉强挂着骨架,长发宛若稻草凌乱四散,脸上漆黑的干皮绷在骨头上,脸上肉腐烂的几乎已经没有了,牙床外露流着恶心的黄绿的尸水,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没了眼珠,却一眼能感觉到眼里的贪婪。 只一个照面他们就向秦若扑来,对于生机血食得食欲是这些僵尸唯一的目的。 秦若左手间符火一灭,右手挥起五帝钱辟邪剑一招横劈,八个僵尸齐齐拦腰斩断,秦若闪身越过石门,她还来得及用木剑拨开了那卡在凹槽处的手指,身后石门“轰”的一声落进了凹槽里。 那被秦若腰斩的僵尸还没死,拖着半截身体还在往她的方向爬,秦若前世也是杀过僵尸的,自然也知道击穿脑袋才能彻底让诈尸的僵尸死透。 这也是石门外那具穿军装的遗体最后穿太阳穴自我了断的原因,他不想变成行尸走肉一样的僵尸。 挥起木剑,一道寒光闪过,地上八个脑袋齐齐碎裂,霎时间那些本来还绷着一层干皮腐肉的僵尸迅速成了骨架子,只有几片褴褛破布晃荡荡的挂在身上,只不过他们的骨架子是泛着青黑的颜色。 秦若弹起一道符火,那些清灰的骷髅瞬间化成了一堆灰。 她这才转头看向石门里躺在边上的那具尸体,看出生前曾双手撑着石门,一条断了的残腿上全是碎肉齿痕,眉心一个弹孔泛着血迹,军装早已被血染透。 过于惨烈的情状让秦若不敢多看,她一边默哀一边极速往里跑去,她怕她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尸体残缺不全的贺钧剑。 这个墓室里八个石棺,就是刚才那八个僵尸的棺椁,这才不过是陪葬的副室,主墓室还没到。 她一路往里走,也有僵尸“轰隆隆”的脚步声朝她迎了上来,听着数量就不少,秦若左手符火右手五帝钱辟邪剑,俨然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这些都是低等僵尸,都不用她第二剑就能死透。 唯一让她忌惮的,就是那紫僵,但愿贺钧剑不要遇上。 穿过三个副墓室,如今这里应该是墓地的中央,来的路算一条,左中右前方分别是通往三个墓室的三条路,墙壁上三步一个青铜灯盏,里燃着千年蛟龙血做的灯油,这才能几千年没有熄灭,照的室内明亮。 秦若掏出罗盘,血色指针飞快的在三条路上摇摆不定,最终,停在了左侧的那条路入口处。 她提起五帝钱辟邪剑毫不犹疑的走了进去,漫长的墓道上没有蛟龙血做的灯油,黑漆漆的一片,地下还能听到暗河汹涌的声音。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从黑暗里传来,秦若燃起符火,这才看清,前面石门前密密麻麻的僵尸朝着她奔涌而来,速度比前面遇上的低阶僵尸快了不少。 而且这些僵尸虽然僵硬但却隐约能看出人影来,并没有腐坏的那么彻底,身上的绫罗绸缎也腐化的成了碎布。 她指尖符火带着一道镇邪符先弹了过去,前方两个僵尸侧身一躲,后面的却没有躲开。 前头这两个僵尸已经达到了二级白毛僵的等级,有初步思维,会本能躲避危险。 但,这不影响秦若杀他们。 她一把五帝钱辟邪剑舞得密不透风,道道寒光直取那些僵尸的脑袋,一个又一个应声倒在了墓地里,化成了骨架之后秦若还有空闲弹起符火烧成骨灰。 那两个白毛僵见势不好转头就跑,前方本来被堵的密不透风的石门终于露了出来,秦若稳住剧烈的心跳,看着石门,她知道,贺钧剑还活着,就在这一道石门后,她顾不上去追杀那白毛僵,毫不犹豫的舞动指尖挥出一道惊雷符,煞气化作的惊雷劈在石门上,石门应声而碎。 石门里,一只掉落在地上的军用手电筒倔强的泛着最后的微光,地上摆着七个石棺,各自都打开着,却没有贺钧剑的身影。 秦若正要踏进这一个墓室,忽然,这个墓室那一头涌出来一阵僵尸,领头的正是刚才逃跑的那两个白毛僵,却好似在逃命。她没有见到贺钧剑,心情十分不好,像冷面修罗一样堵在这头门口处,以一夫当关之势把奔涌而来的僵尸全部斩落剑下。 就在十来分钟的时间里,地上尸横遍地,僵尸的脑袋都被一道寒光穿透脑髓滚在了一边。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若猛地回头,这一次的脚步声,是活人的,有跑动的轻盈感,不是行尸走肉的拖沓木讷的声音。 虽然时隔三个月,却也是隔了一年,贺钧剑与秦若再次遥遥相遇。 那墓道里尚且看不清面容的高大身影逐渐逼近,但秦若知道就是他。 秦若手中能斩一切邪祟的木剑垂下了剑尖,她满腹的委屈与欣喜,她看着那个人影渐渐在墓道里走近,清晰,她想说,贺钧剑,我来找你了,这次我带你回家…… 可是张了张嘴,眼泪却先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滚出眼眶,不是今天早上见到那封信时只流出的一滴泪时的绝望,是终于见到他过着而汹涌的委屈与欢喜。 “不要过来。” 下一秒,贺钧剑对着秦若举起了枪,他努力摇了摇头想保持清醒,眼前那厉害的僵尸幻化成了他最爱的人,摇晃的重影都是若若的模样,可他知道那不是他的若若。 他身上绿色的军装有几处已经被血迹浸染成了深色,脸色苍白消瘦,长期缺水干裂的嘴唇泛着一阵不正常的殷红,最险的是左胸口处,一道五个窟窿的抓痕险些就要戳进心脏里了。 贺钧剑努力稳住已经紧绷到极限开始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撑着石棺台借着力气稳住身子,右手里的枪纹丝不动的指着前方的秦若。 我大冷天千里迢迢来救你你拿枪对着我? 秦若瞬间委屈气愤不解诸多酸楚的情绪袭上心头,除了一双盛满委屈的桃花眼里滚落的泪,人已经傻了。 贺钧剑苦笑一声,老天爷也算对他不薄,临死,能让他在这尸毒产生的幻觉里见到最想见的人。 虽然他见到了他爱的人,但是,任那僵尸在厉害,假的终究是假的,毕竟—— “我的若若连只兔子都提不动。” 被贺钧剑举枪的举动伤的怔愣在地的秦若瞬间回魂,她嘴角抽了抽,她哪里就提不动个兔子了……得,当初把柔弱人设焊死在了身上,如今抹不下来了。 贺钧剑动了动嘴唇,沙哑的嗓音里传出的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他收回目光垂下眼,多看一眼都是对若若的亵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垂下的眼中温柔一闪而过,最后,他看也不看秦若一眼,靠着那石棺台站稳,微弱的喘了两口气,手上终于聚集了一丝力气。哪怕是假的,他也没办法对她开枪。 他已经逃不动了,“若若,下辈子……再见。”贺钧剑想着秦若的模样眼中升起一抹满是遗憾的笑,曲起右臂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先前被贺钧剑朝着她举起枪的举动惊呆的秦若把五帝钱辟邪剑果断一扔,义无反顾的嘤嘤嘤的扑进了贺钧剑怀里,委屈巴巴的告状道:“老公,刚才好害怕,好多死人!” 贺钧剑要光荣的最后一颗子弹,被秦若这一抱拦住了那扳机没扣下去,他昏沉的最后意识里,贪婪的视线描摹着怀里任的眉眼,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想起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脏污又停顿在了空中,只虚弱的道:“若若……不是幻觉?” 秦若正要说话,恰在此时,背后墓道里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女人的娇笑,一个身上歪歪扭扭的裹着白衬衣黑裤子披散着满头长发的女人出现在了这间墓室里,正是贺钧剑来的地方。 她身后带着一群白毛僵和张牙舞爪的厉鬼,女僵尸满眼兴味的盯着贺钧剑,除了左手露出袖口的皮肤青紫僵硬和手上沾着血迹碎肉的长指甲显得不像个人,其余白皙的脸和凹凸有致的身段儿俨然就是一个活人。 这正是高级紫僵,已经跟普通人快一模一样了,得无数的鬼魂和活人做养分才能进化到这个地步,秦若猜测这就是从那个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墓穴里诈尸出来的墓主。 可是这个女僵尸为什么说这里是回家? “我最爱吃男人跳动的心脏,血液在舌尖跳动的鲜美真让人着迷,上次让你逃了,这次,看你还逃不逃得掉。” 女僵尸除了腔调有一点僵硬,就像刚刚才学会说话的人,其余,表情没有任何违和,她伸出左手爱怜的放在唇边轻轻一舔,袖管滑落,秦若这才看到她左手从手腕开始皮肤是青紫的,其余小臂往上都已经是白皙的与人无二的皮肤了。 秦若被打扰十分不悦,她放开抚在贺钧剑胸膛上的左手,垂在身侧五指一张,拿她血祭炼的五帝钱辟邪剑泛起一道冷光回到了她手中,随即,她把强弩之末的贺钧剑往后面石棺台上一推,朝他柔柔一笑,“等我。” 之后,牵出一道煞气绕着贺钧剑划了一圈,紧接着跨出一步,扭头看向那女僵尸时,眉眼间已是杀伐冷厉之色。 “你找死。” 秦若举起五帝钱辟邪剑那一瞬间,女僵尸脸色一变,她一挥手,身后几十个白毛僵尸和厉鬼朝着秦若一拥而上,秦若迎了上去,五帝钱辟邪剑剑尖发出一缕红光,秦半两钱带头,其余几枚铜钱的罡气汇聚而上,形成了一道红色的巨剑虚影。 这才是这把辟邪剑真正的威力,前面的白毛僵也好,低级僵尸也罢,都不配让它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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