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有何妨,本就是散心取乐的事,我跟裴安也不擅长,那还不能去了不成?” 裴修便不再推辞,跟着太子一道去往北郊狩猎场。 与此同时,晏长风与姚文媛也乘马车去了北郊。 外祖母送她的庄子就在北郊,邻近皇家别院,而狩猎场则距离她的庄子不远,可就近听取消息。 原本姚文媛不肯来,说自己帮不上忙,没有来的必要。晏长风知道她是故作不在意,就以请她吃鱼为名,连哄再请地把人拉了来。 “这庄子出产了不少好东西,这季节又是丰收季,鱼虾蟹皆肥美,表姐你尽管敞开肚皮吃。”晏长风领着二表姐在庄子里四处看。 “我这肚皮敞开了能吃多少?”姚文媛心不在焉地看着一片金黄的景,问道,“那兵马司的兄弟可以去狩猎场吗?” “表姐还说不关心姐夫?”晏长风揶揄她,“一路上我说东你扯西,拐着弯地问兵马司的兄弟能不能护得了姐夫周全,啧啧,我都感动了。” 姚文媛被说中了心事,脸上挂不住,只能付诸暴力,握拳去锤她,“你个欠打的丫头,就你知道,我自然是关心他死活的,他死了我成了寡妇,我岂不白牺牲了婚姻?” 晏长风一边躲避拳头,“也不知道是谁说将来绝不跟……哎呀!绝不跟姐夫回蜀地的,你不回去,那跟白牺牲了有什么区别?” 姚文媛:“那不一样,他回去了继承家业,我未来还是将军夫人,他死了我能落着什么?” “这可不好说啊表姐。”晏长风跳开老远道,“你不跟姐夫过,孩子也不给他生,将军夫人可未见得就是你啊。” 姚文媛没想到这一层,一下子愣住,“他还敢休了我不成?” “不是说表姐夫就会休了你,只是说一切都不是表姐认为的那么理所当然。”晏长风重新靠近说,“没有费心经营的关系,靠身份利益维持的关系,失去也会很容易的。” 这话在姚文媛心里落了痕迹,她沉默着,一时没说话。 “兵马司的人当然进不去,而且他们现在也不是兵马司的人。”晏长风回答她方才的问题,“之前兵马司的几个兄弟公事没办好,差点儿被灭了口,裴二把他们保下了,这回纯粹就是来还人情的,他们只能沿途保护,或是在猎场附近保护,不能近身。” 姚文媛皱起眉,“那万一刺杀的人不在外面呢?” “可能性也有。”晏长风宽慰她,“只是据我所知,那里面一般人很难混入,再说姐夫有功夫在身,自保绰绰有余,表姐不用太担心。” 正说着,陈岭来了,“夫人!” 晏长风疑惑,“你不是跟着你家少爷,过来这里做什么?” 陈岭纵马到跟前,下马见过夫人跟姚文媛,道:“少爷让我来跟您说一声,他也去了狩猎场,是被太子跟四少爷邀请去的。” 晏长风跟姚文媛闻言面面相觑,心里都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北郊狩猎场意外地迎来了太子,所有的人都甚感诧异,也都不自觉地拘谨起来。 太子不好狩猎,一向不参加狩猎活动,今日怎么忽然来了? 太子是今日早上才临时决定要来的。裴安说要来狩猎散心,问他来不来。他本不想来,裴安就说不妨多接触一些权贵子弟,既能体现他平易近人,又能笼络人心。 他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这就来了。 “都不必拘谨。”太子不晓得人家拘谨其实是因为他扫了兴致,没了狩猎的心情,说了一堆没用的场面话,“我平日因忙于朝政,没时间与各位玩乐,刚好今日得空,又因着霁清获封世子,想亲自猎几样猎物与他庆贺一番,这才不请自来,诸位不会不欢迎我吧?” 自然不欢迎,人家之所以私下组织,就是因为每次参与皇家狩猎玩不尽兴。但谁也不能说什么,还得笑脸相迎,忒是郁闷。 裴修在太子身边,一边貌合神离地虚伪两句,一边观察今日来的人,意外地发现了谢澜居然也在。 玄月阁已经打探清楚哪些人会来,唯独不知道太子跟谢澜要来,可见两人都是临时起意才来的,只是不知道谢澜的参与跟裴安有没有关系。 谢澜因着父亲获罪,险些被株连,幸而母族与皇家沾亲带故,这才保了一命。但人却颓废起来,终日混迹醉红尘混吃等死。 裴修几次遇见,他皆不爱说话,只是拉着他喝酒。而今日收拾得却是精神,好像他终于走出了阴霾,决定奋斗上进了一样。 太子废话一通后,狩猎这才开始。依着这里的规矩,需得先抽签分队,四人一队,所猎总数最少的一队得把猎物都拿出来请大家吃酒。 裴修跟太子来之前刚好是四六之数,他二人若参与,抽签的结果要么有两人一队,要么就有两队五人,都不大公平。 太子便说:“我跟霁清就不必抽了,他不擅长骑马狩猎,跟着我,你们自行比较就是。” 众人松了口气,太子不参队比较最好,免得还要给他放水。不过也得让他一些猎物,不能让他脸上太难看。 裴安此时与太子说:“殿下,我也不参队了吧,您身边不能没人保护。” 太子摆手道:“不是带了几个人来么,你原本就是要参加的,没得因为我来了玩不成,你只管去,多猎些猎物孝敬我就是。” 裴安拱手称是。 抽签结束,六队各自散去。裴修与三名禁军跟在太子身边,也去往密林深处。 裴修骑着马,手里象征性地握着一把弓,全副心神都在观察周围,堂而皇之地当个马上废物。 这片狩猎场不是人为改造圈成,而是自然形成,依山傍水,树丛浓密,里面放养了大量的猎物。因为更接近野外环境,故而十分刺激,但相应的危险性也高,人落单后如果碰上凶猛野兽,没两下子很容易被反猎。 可这也正是刺激之处,像季临风这种狩猎老手,最是喜欢挑战这样的猛兽,因此一开始就纵马去了密林深处。 他临走前装作无意地跟裴修对视一眼,告诉他自己有所防备。裴修见他去了东北向,那边环山,地势险峻,危险性高,但去的人也少,起码没两下子不敢在那里埋伏杀人。 也不会有人从后山翻越过来,玄月阁的兄弟提前两日就已经在山后埋伏排查,除非有人会遁地,否则后山绝无漏洞。 “咱们也去密林深处瞧瞧去。”太子无知者无畏,见人家狩猎高手都往深处去,也想跟着凑热闹。 “殿下莫要走远。”裴修提醒太子,“听闻之前就有人在林深处遇上了虎,狩猎多年的强壮汉子尚且不能应对,殿下尊贵,还是莫要冒险了。” 遇上猛兽是小,裴修是怕太子也成了别人的猎物。裴安能替大皇子杀季临风,难保不会顺手解决了太子。 可太子不以为然,“霁清胆子未免太小,咱们带了三个好手,比大多数的人都有保障,怕什么?” 裴修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季临风行到半路勒住马,他在草丛中发现一只肥兔,顺手抽了一支箭搭弓拉弦,眼睛也不眨地射了出去。 他的准头一向好,像野兔这种寻常猎物,闭眼都能射中。可今日却遇上意外,他箭射出去的同时,碰上了另一支从别处射来的“程咬箭”。 射箭之人必是个棒槌,箭头擦着野兔耳朵飞将出去,又戳到后面的树,因着力度不够,疲软落地,支棱八叉地横在草丛里,显得异常蠢笨。 那野兔被这棒槌惊得拔腿就跑,使得季临风那一箭落了空。 季临风暗骂一声,又抽了一支箭追射。死里逃生的野兔到底命该绝于此,没能二次躲过,一箭呜呼。 “厉害厉害!” 随着野兔中箭倒地,一个人从另一边树后纵马出来,正是方才那个棒槌。 季临风抬眼望去,“原来是谢三公子。” 他认得谢澜,往日他最瞧不上谢澜这种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从不与他为伍,是以没什么交情。 “是我是我!”谢澜脸皮厚,跟谁都能自来熟,“季公子好生厉害,咻地一下就射中了一只奔跑中的野兔,我简直望尘莫及。” 季临风冷眼看他那副风吹倒的体虚身板,没好意思打击他,“没什么,熟能生巧,我一介武夫,唯有这点能耐。” “可说呢,我本来以为容易得很,就跟着来凑热闹,谁知道这么难!”谢澜厚着脸皮靠近季临风,“那什么季公子,可否教教我啊,我这来都来了,若是一只猎物也打不下,也太丢人了。”
第208章 猎杀 季临风打心眼里抗拒,只瞧方才谢澜射那一箭就知道他不善骑射,连射穿树干的力气都没有,那还打什么猎?难不成叫他从射箭开始教? “谢公子若是不嫌弃,那只兔子便归你了。” 谢澜迟疑道:“这样作弊会不会不太好?” 再不好也比教棒槌射箭打猎要好。季临风翻身下马,将那只被射中的兔子拎起来,抽掉他的箭,然后把兔子丢给谢澜,“谢公子不必再往深处去了,你这身板怕是要祭了猛兽。” 这话几乎是明说谢澜不是拉弓打猎的料。谢澜倒也有自知之明,没再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季临风拱手告辞,“谢公子请自便。” 他重新驭马而去,眨眼间就跑没了影子。谢澜打马在原地徘徊几圈,也追着季临风离开的方向而去。 裴修跟随太子去了西北方向,路上遇见了裴安一并几个公子哥儿。 裴安如今是红人,身边有一堆人围着,他骑射一般,但架不住大家捧臭脚,不过射中一只野鸡,就被人夸得骑射之术天上有地下无,后羿来了也得把太阳让给他射。 而太子一来,大家又转而捧太子的臭脚,说太子的骑射技术让人望尘莫及。 太子这人未必嘚瑟,但特爱端着,别人说他行,他就必须行,不行也得装着行。 今日大概是见到裴安那稀松寻常的射术也能被人捧,又有裴修这个马上废物在跟前,太子对自己的狩猎技术异常自信,上来就要射杀一只狍子。 狍子这玩意没什么本事,就是跑得快。太子遇见了二话不说就打马去追,并试图在奔跑时拉弓射箭,结果箭头偏出了十万八千里,最后连箭身也没找见。 后来又遇上两只野兔,太子这回学乖了,不在行进中射箭,并原地瞄了半天的准。动作是很好看,像个江湖大侠,但射箭准头跟谢澜半斤八两,一箭插在了野兔面前的土里,只差那么一点,兔子就能撞死在箭身上。 “今日风向不好。”太子挽尊道。 裴修点头附和:“殿下所言甚是,若非风向影响,太子那一箭定能射穿兔头。” 太子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自己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吹,意外又赞许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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