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笑起来,一边拢着她的手搓热,“大长公主可说什么了?” “试探你身体来着。”晏长风说,“恐怕是察觉到什么了。” “她到现在若不能察觉什么反倒奇怪了。”裴修笑了笑,“她很快也能发现,她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太子出征已成定局,能否安然回来得看造化。” “我不管太子能否安然回来,我只要你能安然回来。”晏长风盯着他的眼睛,“你得答应我,不准上战场冲锋陷阵,只当你的狗头军师就行了,你若敢去,我就敢杀过去。” 她的眼神认真专注,让裴修觉得沉重,他不敢轻易做保证。 “媳妇儿,别这样看我。”他贴面靠近,“你知道分别在即,我特别想做点什么。” 呼在脸上的气息温热,晏长风跟着老脸一热,心被勾得痒痒的,什么太子战局,冲锋陷阵的,一时间都滚去了天边。 分别的焦虑能催发身体的欲动,越是不舍越想靠近彼此,从眼神到呼吸,再到身体。 裴修一把将她抱起,自此到天明,肌肤相亲,灵魂相贴,不留一点余地。 雪落一夜,屋外白雪皑皑,天寒地冻,帐内温香软玉,心火久久不熄。 “天是不是要亮了。”晏长风窝在温凉的怀里,不情不愿地看了眼账外。 一夜未眠,前半夜抵死纠缠,后半夜诉尽衷肠,只希望能多感受一下彼此的存在,无奈夜不留情,转瞬即逝。 “累么?”裴修吻她的额头,“今日就不要骑马了,在马车上睡会儿,嗯?” 昨夜骑了半宿的马,晏长风确实也没什么骑马的欲望了,齁累。 “嗯,该起来了,咱们得去跟祖母道个别,今年过年恐怕回不来了。” 许氏能理解孙子过年不能回来,毕竟随军打仗身不由己,可孙媳妇儿竟然也不能回来。 “长风丫头,你做什么也不回来?可是要在娘家住下?” 晏长风看着裴二,羞赧道:“祖母别笑话我,我想去找霁清一起过年。” 许氏一愣,然后笑起来,“原来如此,我倒是忘了,霁清是不上战场的,你们俩有机会在一起过年,那也罢了,不回来就不回来。” 裴修领着媳妇儿跪下,给祖母磕头,“就当提前给您拜年了,望您身体安康。” “好好好!”许氏笑道,“我不求别的,希望你俩顺顺利利的回来就好。” 别了祖母,晏长风先行离了家。因为太子出征排场较大,怕挡道误了时辰。 她跟柳清仪一道坐马车,车里暖炉暖被捂着,倒是不冷。她掀帘看着前方的路,积雪不浅,大军出行一定不好走。 “二姑娘为什么不骑马,这路骑马怕是还好走些。”柳清仪不解。 晏长风清了清喉咙,借口:“骑马齁冷的,等过两日过了济南府再骑马。”她岔开话题,“小柳,今日出了城不会又被拦车吧?” 柳清仪摇头,“不会,昨日我跟他道别了,他也给了我牌子。” 晏长风心里偷笑,这哪是道别跟牌子的事。 果然出城没多久,马车又被汗流浃背的吴循拦下了。 “诶,司夜大人可是跑出城来取暖的?” 吴循对阁主夫人的揶揄已然习惯,“世子夫人见笑了,我怕柳姑娘没带手炉,冒昧来送一只,” 柳清仪一个江湖中人,出个门哪有抱着手炉的,因此十分怀疑吴循脑子坏了。但人家大老远专程跑来给她送手炉,她唯有感谢。 “多谢你好意,我会好好用的。” 柳姑娘是个终结话题的高手,吴循只好没话找话问:“不知宫中贵人这些时日要如何照顾,除了吃柳姑娘的药之外,可还要做什么?” “不必做什么。”柳清仪说,“我留的药足够他活命。” “哦,我明白了。”吴循再也找不出话题,只好告辞,“世子夫人,柳姑娘,此去平安顺利,还望早日回来。” 柳清仪拱手,“司夜大人保重。” 待吴循走后,晏长风旁敲侧击,“小柳,你觉得吴循如何?” “挺好的。”柳清仪不假思索道,“我很少结交朋友的,除非投缘,你跟吴循都很对我的脾气。” 晏长风:“哦,那蜀王跟吴循一起中毒,你先救哪个?” 柳清仪无语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俩人为什么要一起中毒,但她回答很快,“先救吴循。” 晏长风眨巴眼,“为何?” 柳清仪:“因为吴循比较有用,如果在危险情况下,先救他是帮手,没有危险的话,蜀王很烦,晚救一会儿清静。” 晏长风:“……” 她一时觉得,柳清仪或许谁也不喜欢,这姑娘根本不需要男人。 吴循出城进城跑了个来回,太子一行仍旧没有出发。 太子没出过远门,不知行路应该一切从简,差点儿把半个东宫搬走,光他的行装就占了两辆车。这就罢了,为了走得声势浩大一些,在城中敲锣打鼓,巡街一样慢慢腾腾,再加个花车,简直堪比青楼花魁出街。 百姓们听闻太子要亲征,本来好感度激增,反正不管太子行不行,这种舍身亲征的行为就很叫人敬佩,也很能鼓舞人心。 可太子这一通迷惑操作下来,大家纷纷开始担忧江南安危,就太子这德行去了,那还能有好吗? 裴修听媳妇儿的话,一早就装娇弱,给自己争取了一辆马车。他眼不见心不烦地窝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直到午时,他睡了一觉起来,太子的马车终于出城。但新问题又来了。 午时城外的积雪已经被压得泥泞不堪,又滑又绊脚。太子的马车空间宽广,一旦摇晃起来简直是灾难,他整个人在车里像个色子似的东撞西撞。 毕竟是出门打仗,太子没有追究,直到他的马车陷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里,他整个人险些被甩出去开始,他忍无可忍了。 “怎么回事!这是挑的什么路!” 路上积雪太厚,本就不好判断哪里有坑,哪里再藏块冰碴子,被太子这一吼,周围侍卫更不敢大意,只能更加仔细地探路。 裴修探头出去往太子行进的方向看去,这条路平日还算规整,不见什么坑洼,怎么偏巧太子出征就“意外”层出? 可如果是人为,这样小打小闹地又有什么用,莫不是为了拦截太子出城? 太子此行带了八万人,光禁军就有五万,确实有些威胁,可这似乎也不是理由。 太子本人没想到这一层,只知道陆地不好走,因此当即决定改走水路。他其实原本就想坐船南下,弄一艘大船,平稳又舒适,跟原先那些风流皇帝下江南似的,这下可算如了意。 太子一行直奔通州,一路上磕磕绊绊的,直到天快黑才到通州渡口。准备了五艘大船,但装不下所有人,只好分批走。 裴修并不想走水路,如此传递消息更为不便,他觉得太子不是什么有福之人,跟着他总有要倒霉的预感。 因此上船之前他就联系了附近玄月阁的兄弟,让他们给沿途各地兄弟传信,时刻留意沿途状况,一旦有异动,务必想办法通知各地官府。 晏长风这边发现了不对劲儿。 这一路走来,她觉得行人还有商队格外多,按说这个天气不应该有这么多人赶路。可除了人多,似乎也没什么其它异常,仿佛就是这些人在同一天恰好都要去北都。 夜里,她们留宿在一家最新建的驿站,今日驿站生意格外好,光商队就有三个。 晏长风有心留意着,一队是做药材生意的,一队做丝绸生意,还有一队是贩香料的。她听三队人的口音,几乎都是南边来的,交谈间都是在聊生意,要么骂几句北地的破天气,没有任何异常。 回到房间后,她对柳清仪说:“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你说呢?” 柳清仪倒是没感觉,“驿站有商队不是挺正常的?” 柳清仪不清楚大皇子的一些事,晏长风便简单跟她交代:“我此行出来主要是为找二舅舅,他私下里在替那位运送补给。” 柳清仪一点就透,“你是说驿站里的那些商队可能有什么关联?可他们这时候不是应该往南边运吗,怎么反倒往北都运送了?” “所以我说是异常。”晏长风在屋里踱步,一边轻声道,“难不成他们想围攻北都?” 柳清仪眼睛微睁,“或许你说得对,如果是这样,北都可否能应对?” 晏长风不知道,太子带走了八万兵,北都算得上空虚,但城内外仍旧少说有十几万兵,要攻打也不容易。大皇子在北都的势力几乎根除,单靠这几个商队又能如何? “这样,等夜深了,咱们还有陈岭,分头去查查他们的货。” 柳清仪明白了,那些货如果夹带私货,就完全能证明有问题。 等到夜深,三人分头去查三个商队。 晏长风查的是贩香料的商队,他们的货皆存放在后院东南角,有两个人看守。 不过看守差不多就是摆设,已经睡熟。因为这院子里停满了马车,大家车上都有货,谁也不会去打谁的主意,况且每家都有看守,一旦有贼进来,大家彼此能互相提醒。 她悄声靠近一辆车,背着看守用细竹条戳破一袋货。袋子一破,先是闻到一股极浓的香味,细品之下,香味中似乎又掺杂着什么别的味道。 她又接连戳了几袋,闻多了之后,对香味逐渐麻木,而那股被香味遮掩的气味就凸显出来。 她能确定,是火药。 回到房间后,三人坐在一起互相交换信息。 柳清仪:“我查的药材,药里掺杂了火药。” 陈岭:“我查的是丝绸,布料中藏了兵刃。” 这几乎就能确定,这些商队是要围攻北都城。 可是,晏长风想,只靠商队这几个人又如何成事?
第224章 破城 是夜,北都城南门楼。 今夜职守城门的是个老吏,守了半辈子的城门,见惯大事小情,自觉城门楼这一亩三分地儿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因此心大得很,每夜职守必要抱上个酒囊,既能解乏又能驱寒。 喝得微醺之际,手下一个不懂事的小吏跑到跟前来嚷嚷:“头,您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老吏拎起酒囊敲他的脑袋,“大惊小怪的,天寒地冻的日子,哪天不刮两声阴风。” 小吏捂着头皱着脸,冤枉道:“头,好,好像不是风声……” “不是风声是什么?”老吏经验老道地说,“前些日子才闹过一回,那位的什么余孽早都除干净了,都城还能有什么大事,你啊年纪还小,没见过世面,对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我年轻那会儿跟你一样,等你混到我这个年纪就……” 他说着说着,耳朵里忽然钻入了一声“咝咝”声,像烧了什么细线之类的声音,极细微,混在风中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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