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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者看司眠伸手拿起来乾坤盏，才略松了一口气。 他长袖一挥，面前的屏画消失。 长者回身缓步踏进殿中，旁边跟着一个少年，毕恭毕敬的行礼，“师尊。” 被唤作师尊的男人抚开衣摆，慢慢坐了下来，“司眠一向是个聪明人，懂得是非轻重。” “师尊，徒儿有一事想问。” “怎么？” “既然盛世与乱世都是人世间的自然变动，为何一定要他们按照这个计划走，破而后立扶出千古帝王。” 男人笑了，抚动着自己的白色胡子。 “这人世间千古帝王寥寥无几，若是当真能够在乱世中培养出一个千古帝王，那也是为师的功劳一件，这对仙列名位很重要。” 仙童沉默了下，似乎不太明白，所以人为制造乱世，然后扶出一个千古帝王…… 也不是人世间的自然规律啊。 男人似乎看出来了仙童的疑虑，“你初入仙班，还没有参加过竞位尚且不懂，这些东西很重要，原本天界就是要掌控人世变化，这些并不冲突。” 仙童下意识的看向了刚刚师尊与司眠对话的方向。 或许这些东西，对他一个孩子来说，的确还没有太大诱惑力。 但他也是从人修炼入仙班，尚且不足百年。 可能许多人修炼成仙之后，会逐渐忘记自己曾经也是那些被轻而易举掌控一生的人。 这些东西对仙人很重要，那对人呢？ 对司眠呢？ 昆仑山洞之中。 司眠手掌中握着那个乾坤盏。 他深知这个乾坤盏是师尊最为重视的宝物，可以扭转天地，改变时空，甚至轻而易举的带给人间一场灾难，或者彻底的改变人间所有人的记忆。 师尊把这个东西给他，也是一种威胁。 师尊想要让司眠解决掉苏幼虞，并且彻底清算修改掉这人世间所有人的记忆。
第1182章 春分闷雷 师尊也做了些许让步，那就是可以答应他留下云初瑶，并且确保她生生世世都平安无虞。 若是司眠不按照师尊的想法做，那也很是简单。 师尊会找另外的人完成他的想法，但云初瑶会受他牵连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到头来，什么都不会改变，改变的也只有云初瑶这一点。 司眠手指轻轻摩挲了下手掌中的乾坤盏。 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司眠才抬起头，视线无意识看向面前的屏画。 眼底映出屏画前缥缈的烟雾，在他漆黑如墨的眼底带着些迷幻气息。 良久的沉默之后，司眠握紧了手里的乾坤盏离开了屏画。 * 春分前一晚深夜，苏幼虞被一声闷雷惊醒。 春雷仿佛硬生生震在了她的心口，惊得苏幼虞心口一跳，紧跟着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苏幼虞撑着身子坐起来，在这清寒山洞之中，仿佛都能看到外面明灭的雷电。 她莫名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纤细的手指扶着旁边石壁，坐在床榻上，远远地看着外面。 紧接着整个山洞的光影都跟着闪动了下。 闪得苏幼虞浑身一颤。 她适才反应过来，这密不透风的山洞，怎么能有外面闪电的光线动向。 她环顾四周，回过神来之后，山洞中的夜明珠像是能够感知到外面的混乱能量，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线。 紧随其后的是外面愈发深沉，厚重的滚雷声。 像是从天而降的惩戒，直冲着什么人汹涌而来。 苏幼虞莫名涌上了些许不安。 她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这股不安是从何而来。 只是鬼使神差的想要往司眠的香案室走。 仿佛外面有什么一直牵引着她不断过去的力量。 大约是想要去询问司眠，这是怎么了。 苏幼虞走到香案室门口，忽然间回过神来。 这深更半夜，她为什么会想要来司眠的香案室，不过屈屈雷雨而已，为什么还要问别人怎么回事。 即便司眠能不厌其烦的回答，这个时间，他多半也是在休息。 山洞里潮湿的冷风吹得苏幼虞清醒了些。 她对于自己的反常举动沉思了片刻，接着长叹了一口气。 苏幼虞扶着墙壁，准备折返回去。 刚刚迈开步子，忽然听到了身后香案室石门“吱吖”一声打开，司眠的声音，“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苏幼虞顿了下，回身恰好看到司眠端坐在香案室里。 香案室四周的夜明珠将整个房间照的明亮如白昼。 偏偏司眠香案室中的夜明珠也并没有任何波动。 这里面安静祥和的氛围甚至让苏幼虞误以为刚刚外面那些波动和异常都是错觉。 平和安稳的地方，对于危机四伏的外面总有一些强烈的吸引力和亲和力。 苏幼虞无法抗拒的走进了司眠的香案室。 司眠第一次背对着他的香案坐着，给苏幼虞倒了一盏茶，伸手示意了一下他对面的位置。 苏幼虞顺着他手势的方向坐下来，“这么晚没睡？”
第1183章 帮我一个忙 司眠弯了弯唇，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苏幼虞的问题，只是沉默了半晌，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今日春分。” 苏幼虞思量着司眠话中含义，却还是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春分……怎么了吗？” 司眠抬眼，视线牢牢地锁住苏幼虞的位置。 “万物复苏之日。” 苏幼虞总觉得司眠这一句话，还夹杂着其他的深意。 可她一时半刻也听不明白。 直觉告诉苏幼虞，今日这样诡异的天气，她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乱，还有司眠的反常以及他说的什么万物复苏，在冥冥之中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幼虞压了压眼睫，落在司眠递过来的杯盏上。 一股清冽但直冲鼻腔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幼虞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到。 这根本不是茶。 这是酒。 司眠给她倒的是酒？ 苏幼虞下意识看向了司眠的方向，发觉他自己手中的东西也同样是酒。 苏幼虞动了动唇，想问，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出口。 司眠身为修道之人，是不允许碰酒的。 司眠像是一早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可以，其实我也不愿与你庆贺。” 他伸手，在指尖把玩了下杯盏，“但眼下，我身边也没有人可以说什么。” 司眠望着清酒里倒映出的影子，眉宇和话语间都带了怅惘，“我忘了，就算是所有人都在我身边，我也没有人可以说这些。” 苏幼虞迟疑着没有动手中的酒杯。 反倒是司眠先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辛辣入喉，司眠被刺激得皱紧了眉头。 他反倒是笑了，“我有三万年，没有碰过酒了。” 他又倒了一盏。 苏幼虞斟酌着询问，“庆祝……万物复苏吗？” 司眠眼帘轻垂，喉间闷闷一声，“嗯。” “这些时日，其实我与你聊得也少，有些事，不适合让你们凡人知道，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关系了，毕竟过了今日，这凡世间所有人的记忆都会被修改。” “其实我下凡历劫几千年，只要过去了，我便能位列七十二仙班。” “几千年，我自认为我维持人间兴衰秩序，文明更迭维持得很好，可没想到坏在了这一环。” 苏幼虞到底是轮回过几世，又带着些离奇的遭遇，妄图改变秦封黑化费尽周折。 这种非常理能够解释的事情，司眠多半都是清楚。 回想起当初司眠第一次见自己，就带着浓重的敌意，“所以你第一次见我才会对我这么大意见？” 苏幼虞话音刚落，忽然间外面又是一阵猛烈的雷鸣！ 苏幼虞莫名神经绷紧，那股震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在她身上！ “当初是。”司眠并不否认，“但现在不是。” 苏幼虞略略心悸的看向司眠。 司眠眼帘微垂，又将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苏幼虞猝不及防的看到了司眠身后的玉屏上所有的黑白水墨画在某一个瞬间全部都消失不见。 一个模样精致的玉盏比夜明珠散发着更为强烈的光芒。 司眠察觉到苏幼虞的视线，慢慢起身回头，伸手自然而然的拿过来那个玉盏。 “皇后娘娘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在春分的时候，帮我一个忙。”
第1184章 任何代价 苏幼虞莫名有些不安。 司眠纤长的手指在乾坤盏上画了个符咒，伸手递给苏幼虞，“娘娘可还愿意帮？” 苏幼虞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司眠。 她心里仍然存在着片刻的迟疑，可这段时间她也算是多少了解司眠。 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催促着她的一举一动。 苏幼虞手指在香案室夜明珠之下泛着莹白的光色，接过乾坤盏的瞬间被上面冰凉的触感轻轻刺了一下。 不过很快适应了下来。 苏幼虞接过乾坤盏，适才发觉这个物件要比她想象中沉上许多。 上面刻着八卦纹路，镶嵌着一些无法详说的灵石，散发着微光，跳跃在苏幼虞葱白的指尖。 仿佛里面当真有着不可捉摸的乾坤之重。 “我既是答应了你，便没有不帮的道理。”苏幼虞打量了片刻手里的乾坤盏，又再次看向司眠，“总归是我欠你三年和我回来的一条命。” 司眠看了苏幼虞好一会儿，唇角微微弯起，“早知道娘娘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所以才这般相信你。” “什么渡劫轮回之事，与其他人说起来，常人定会觉得是我疯了。也只有与你说，你才更加能够接受。”才能够完成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这件事情，交到你身上，我是放心的。” 司眠望着苏幼虞，不知道又是从哪拿出来的黄纸，上面画着一些苏幼虞看不懂的图案样式。 “还请娘娘将这个画到乾坤盏上。” 苏幼虞端详了片刻手上黄纸的图案，按照司眠的笔迹一点一点用指尖画在面前乾坤盏的玉屏上。 事实上苏幼虞从拿过来之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和打算。 按照司眠说做的会发生什么，她都有想过。 司眠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一切回归如常，无非是要她付出修改轨迹的代价。 但其实她是死过很多次的人了，事到如今要说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其实没有。 要让她付出任何代价，她都可以接受。 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的家人，朋友，秦封，还有那个她只在梦里见到过的孩子，听说名字是阿公取的，叫俏俏。 苏幼虞潋滟如水的眸子轻轻闪了闪，几乎抱着赴死的决心在乾坤盏上一笔一划的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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