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播间观众们的纷纷挽留中,崔毅果断且残忍无情地下播了。 “你觉得那个观众的项链会是鲛珠吗?”在客房里等待白云道长光顾的时候,北司忽然发问。 天生地养,刚一出生就被上一任酆都大帝捡回去成为地府储君的小帝君某种意义上还是个对世事并不通达的年轻人。 如果以地府神仙的寿命来衡量,那甚至称得上是个宝宝。 当然,小帝君种族毕竟特殊,和阳间人类类似,十八岁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成年人了。 但奈何地府里几百岁上千岁的“老怪物”太多,就连崔殷这个年轻一代都已经五百多岁了。 更别提那些地府草创之前就在阴间赫赫有名的“鬼王”们,那是真真切切把小帝君当成刚从蛋壳里破壳而出的雏鸟幼崽来精心照料,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里看顾。 再加上小帝君修炼时间太短,只能一直维持着这种短手短脚的幼童形态,那就更让一群中老年单身狗们一颗慈父慈母之心爆棚,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后果就是——北司即位十八年,这还是第一次离开酆都城。 酆都城里都是些捧着哄着小帝君的爸爸粉妈妈粉,像崔殷这样稍微年轻一点的都是珍稀物种,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北司可想而知,说得好听点是天真无邪,说得稍微不好听一点,那就是缺乏常识。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小帝君才对能看到人类多样性的直播事业如此热衷。 在这种时候也很喜欢和崔殷探讨案情,尤其喜欢探知人们的情绪和思想。 “就算是鲛珠,估计也不会是用死气蕴养出来的鲛珠——死气除了阴差之外没人能看见,历来知道死气作用的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而且大多和与地府鬼差勾结的邪道有关系。” 崔殷说着咂了咂舌,“要是那个案子也和邪道有勾结,那我可真要质疑一下老爹关于阳间十分安全的说法了。” 毕竟她已经倒霉到来到阳间之后经手的每个案子几乎都和邪教有或深或浅的关系了。 北司沉默片刻,“你最好还是不要立flag比较好吧?” 崔殷:“你说的有道理极了呢。” 是我鲁莽了,是我大意了。 我该撤回刚刚说的话的。 毕竟就算是工作了三百年无休的判官,不停经手这种找不到幕后黑手的案子也是要头皮发麻的。 夜色很快便笼罩了整个县城。 直到街头更夫的梆子敲响。 “咚——咚!咚!” 一慢两快,正是三更天。 崔殷和北司早就熄了灯,坐在黑暗里等着凶手自投罗网。 夜视能力极强的小崔判官看见,客房硬纸糊的窗户被水洇湿,破了个不大的小洞。 接着,一根芦管伸了进来。 淡淡的白烟飘进屋子。 正是行走江湖必备神器之——迷药。 崔殷也没浪费对方苦心孤诣准备的手段,表情平淡地加重呼吸,伪装成熟睡时发出的轻微鼾声。 接着,一道裹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就颇有些蹒跚地翻进了崔殷和北司所在的房间。 毕竟白云道长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而客栈的天字房又都在二楼。 估计这一番折腾也要了老胳膊老腿的白云道长半条老命。 于是好不容易翻进屋子的白云道长首先做的就是剧烈喘息,几乎要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难为他一个老人家了,既然这样,不如给他个痛快吧。】 【加上狗头啊前面的,四十米长的大刀差点没收住呢。】 【原来是友军?哎呀,埋了吧埋了吧,不用救了。】 【没救的观众不要扔,沾上蛋液,裹上面包糠,放进滚油里炸一炸,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 【串台了各位!】 【收!】 【啊啊啊,想到李家一家的惨死就不觉得好笑了,只希望主播能还李家一个公道和朗朗乾坤。】 【对啊,这可是害死那么多人的罪魁祸首!】 等白云道长终于喘匀了气,抬腿往床边走去。 夜色太深,直到彻底走近床边,白云道长才愕然发觉——床上根本就没有人! 甚至连被褥都没展开,依旧叠得方方正正放在一旁。 “看来白云道长眼神不太好啊。” 一道清亮又动听的女声从阴影中传来。 白云道长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被当成了上钩的鱼,当机立断拔腿就准备往窗边跑。 却被一根红线拴住腰间扯了回来。 崔殷手中的判官笔在夜色里泛着点点红光,光芒不亮,却刺疼了白云道长的眼睛。 “勾魂笔……”长着一张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标准的道高人脸的白云道长嘶声开口。 崔殷便十分配合地露出一个职业化微笑,“没错,在下正是阴律司判官崔殷。” 白云道长的双肩一垮,神情近乎灰败,“所以,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交代。” 【……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别是真以为主播是那种会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那种人吧?】 【地府可是名副其实的重刑地狱哎,主播作为判官那可是完全没得仁慈的。】
第76章 骨架的来历 黑漆漆的客房里,在勾魂笔的红光映衬下貌若艳鬼的小崔判官端坐在八仙椅上,被吓得脸色土灰双腿抖若筛糠的白云道长则站在床边,腰间紧紧束缚着一道红线。 整个场景莫名十分符合国产恐怖片的所有必须要素—— 长相美艳的“女鬼”,普通又莽撞的男主,阴森森的环境,以及绝对没有鬼怪出现的背景设定。 唯一的突兀之处在于“女鬼”身边还坐着一个玉雪可爱的男童。 不仅一下子将国产恐怖片导向了童话故事,还隐隐生出一种独属于粗制劣造古偶剧的黑色幽默。 “判官怎么会……”白云道长有些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着,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判官怎么会这个时候来阳间呢……” 崔殷听得皱了皱眉,对方好像是确定了判官不会发觉他那些称得上拙劣的手段,所以才会那么有恃无恐,留下一个又一个漏洞。 可是,他怎么敢这么肯定的? 判官进入阳间甚至不需要像大部分鬼差一样经过审批。 就拿崔殷他老爹一脚把崔殷蹬进阳间举例。如果崔殷只是个普通的鬼差,她根本不可能顺利地穿过阴阳交界,反而会因为“试图偷渡”而被弹回阴间。 崔殷他爹没少利用这种特性坑娃。 除非白云道长提前知道一些消息——比如当时的判官被地府的某个重大事情绊住了脚,没办法顾及阳间发生的这起凶杀案。 崔殷仔细回想了一下时间,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地府自草创起经历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次动乱,有初时波及大半个地府的神仙暴动,也有二十年前鬼煞越狱引起的动荡,林林总总少说也有上百起。 这些动乱有的很快就被平息,基本没造成什么损失。 当然相对的,也有一些连绵许久,即便是余波也经久不息,造成的损失必须要用巨大来形容。 白云道长犯案时期,地府刚好就有这样一起动乱。 在那场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战争中,连崔殷老爹这样的文职人员都被派上了正面战场。 和继承了战神母亲血统天赋的崔殷不同,崔钰是个真真正正的文官,扔在战场上权是给对方加菜的那种。 ——当然,崔殷那位打遍天庭没几个敌手的亲娘也以“地府官员家属”的编外身份介入了战场。 彼时刚刚十来岁的崔殷为此还被迫当了一段时间的留守儿童。 难怪像白云道长这种蠢货也能逃脱审判。 虽然对自家老爹有无数的槽想吐,但哪怕是小崔判官也不得不承认,崔钰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判官,如果不是被战场牵扯腾不出手来,他怎么也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过知道这些也并不妨碍崔殷在小本本里记下此事,决定等回到地府之后狠狠地嘲笑她那个死要面子的老爹就是了。 “现在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死李家一家人吧。”崔殷打断了白云道长神经质的念叨,身子向后一靠,摆出一个“请君细说”的姿势。 白云道长全部的底气都来自“判官最近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再顾及阳间犯案”,在亲眼见到崔殷之后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那些龙傲天男主的姿态是根本做出不来了。 “我奉陛下的命令,来这里点化一条蛟龙龙脉,”白云道长双腿哆嗦着,声音也在发颤,“还有就是蕴养一颗鲛珠。” “陛下?”崔殷一挑眉,“难怪,你连龙脉都敢点。” 在封建帝国,真龙可是天子的象征。即便只是四爪的蛟龙,那也是皇室的象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个道士说点化就点化。 白云道长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您说得对,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崔殷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鲛珠是哪里来的?” “这……应该是临海的知府进献的,”白云道长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我在陛下御目中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小道士,这些隐秘我也所知不多。” 【这个国家上下都烂掉了,从皇帝到地方官员没一个好的也是醉了。】 【朝堂上的人放任甚至纵容,也难怪下面的人肆无忌惮。】 【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吧。】 “陛下想要能解陈年旧毒的丹药——您也知道,普通的鲛珠根本不能解旧毒。”说到这里,白云道长轻轻咽了口唾沫,在衣角擦擦手心中的冷汗,才继续开口,“我正一筹莫展时,师兄给我提了个主意。” “他说,普通的鲛珠不行,但沐浴过上下一家人濒死死气的鲛珠却未必不行。” “那时我已经焦头烂额,眼看就要做不成陛下给的委托了,听见这话自然高兴得不行。可我又担心害死人后被地府查到,那可是要在无间地狱受万般折磨的重罪。”白云道长又深深叹了口气,“师兄就说判官此时自顾不暇,根本腾不出功夫来管阳间的事。” 崔殷点点头,又问,“那具半鱼半人的骨架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师兄在我离开京城前告诉我的,他说点化龙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必须要用诡物镇住当地的风水,这才能让点出的蛟龙驯服。” “那具骨架就是师兄说过的诡物,所以我才派衙役从京城将那东西千里迢迢带回来。” 崔殷目光直直望着白云道长,“你不知道那副骨架是怎么制成的?” 白云道长一愣,语气也有些吞吐,“我,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我曾经给师兄搜罗过不少奇珍异宝,其中就有一条即将化龙的鲤鱼。当时师兄十分欢喜,为此还给我了一件道家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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