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最开始就让你‘伤心’。”在孔雀主母略带惊疑红红眼圈中,明朝雪点出从前世就知道的真相。 “我是唯一一个无妖体的孩子。你在心底最希望的就是没有我的存在。没了我,你才是‘生得个个全是有妖体’。我只不过是你接近小公主的踏板,你的眼泪没有一滴是为我而流。” 孔雀主母听得眼睛发直,自己这个一直不受待见的女儿刀刀见血,劈开她最隐蔽的心底,抖着嘴唇居然反驳不得。她的确,是希望这个女儿消失。 小公主见状里面就要扬起高音,打断她开口的是熟悉“叮”一声。 金凰此刻听见这个声音就心里发怵,偏偏被阵法禁锢原地动弹不得心急如焚。 “放肆。”鬼车家主轰然起身一掌拍向摄录珠,心中不详预感让他立即就要阻止第三次的画面投影。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连带将不省心的女儿也笼罩在攻击范围内。 明朝雪视若无睹,平静催动碧珠。 轰隆。 巨大爆炸声响燃起阵阵尘灰。阵法边缘泛过一圈潋滟,和以前一般没有奏效的攻击反弹全砸在鬼车家主身上。 砸得他灰头土脸面色铁青。 “居然连鬼车家主都破不了阵法?这阵法威力实在是大。” “到底谁才是先天凰体。金凰被困得没法动弹,先天凰体居然这么弱?” 群山议论中,摄录珠播放出最后的片段。 画面从鬼市遇到乌龟精开始、打斗、小公主突然的叫喊、乌龟精洒出春.药——金凰小公主硬生生扭曲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没入粉色药粉之中。 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小公主强行后拗的动作。 静。 山峰之中的争论都为这个投影停下。 从头喧囔到尾的声音一空,让山谷呈现出空旷的寂寥。 每一次他们觉得事件已经到达极限,摄录珠都会再投出新的画面,小公主都能再打破底线。 原来不是霍蛟强迫她、也不是两情相悦、更不是春.药加身迫不得已——一切都是小公主自导自演、自己特意中了药?? “仔细回想,霍蛟说要假结婚挖妖骨,都是金凰一句句引导出来的。” “明明是她强行自己中药、怎么还能哭得那么真心实意?可怕。传说先天凰体最是单纯美好,金凰怎么看都不符合啊。” “霍蛟不值得可怜,配上小公主算他活该。” 火山喷发般声响炸开。 “你这个骗子。”霍蛟英俊脸庞扭曲,悲愤大吼,“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骗子,为了抽你姐姐妖骨你居然能设下这样一个骗局。” 他失去理智将攻击一道道砸向小公主,又一道道被阵法反弹碎在自己身上,被砸了个血肉模糊,轰然倒在地面。心目中的善良单纯意中人碎成粉末。 鬼车家主慢半拍挥去尘埃,阴沉着脸。 孔雀主母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她实在是没法面对小女儿丑陋的真面目。 刚刚还试图感同身受理解小公主的九少一噎。他盯了投影中金凰半天,猛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第一次她哭没做过这件事,我信了。第二次她哭是被强迫的,我半信半疑。现在是第三次。” 七少远飞模样俊秀,声音也是一贯清朗,又带上淡淡薄凉。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设计。她从小就针对十妹妹,我们就是被耍得团团转的帮凶。” 被“万众瞩目”的小公主发出惊惶欲绝的尖叫,瑟瑟发抖埋头只哭“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又开始指责姐姐为什么不一次性发出投影,是故意要看她出丑。 “怕出丑就不要做丢脸的事情啊——” 群山之中慷慨激昂声音再度涌起。 明朝雪往上一挥手,一只毛茸茸白兔从山间跃下、穿梭过阵法直接蹦进怀中。 她搂住方才玩得开心的灵珠,抬眸清晰回答对面哭得崩溃的人,“对啊。” “我就是故意的。” 明朝雪手指划过倒在地面的霍蛟、隔空从他怀中抽出一面封印红条的铜镜,直直照在对面金凰身上。 真实之镜。 金凰瞪着这面自己送给霍蛟、想看姐姐出丑的镜子。在阵法禁锢里动弹不得、惊恐至极被笼罩在镜光内。 明朝雪附加阵法掌控铜镜,“这次‘假成婚挖妖骨’事件是你一手策划的。” 不、不不不。意图弥补的金凰努力摇头,舌头却像被镜子光亮穿透,真心话脱口而出,“对,我一手策划。” 明朝雪话头一拐,“你其实根本不喜欢霍蛟。” 喜欢喜欢。金凰拼命想说出喜欢两个字,语调却扭曲为嫌弃,“不喜欢。” 擂台下浑身焦黑的霍蛟浑身一抽,一头磕在地面恨不得砸醒自己脑子。 明朝雪对未来命运之子的痛彻心扉略感满意,徐徐问出下一个问题,“你从小到大、从头到尾都是在故意针对我。” 不是。金凰眼泪吧嗒嗒掉落,语调中却带嫉恨低语,“是啊。我才不要什么姐姐。” 群情哗然声响在山峰间涌动。 哪怕先前已经见过小公主一次又一次翻脸,可再一次看见她面上楚楚可怜嘴里阴狠毒辣,还是惊得众妖愕然。 明朝雪望向山峰,换成询问的语气,“母亲自幼偏爱你、甚至为你拔了孔雀真羽化作防御法器。你为什么老是冷落她?” 在主峰心存最后一丝侥幸紧张期待中,小公主哭得梨花带雨,语调是不负众望的鄙夷。 “偏爱?真正偏爱我的话她为什么只做一件衣服?为什么不把全身羽毛都扒光多做几件?她才不真心,我就是故意冷着她。” 孔雀主母浑身哆嗦。她扒掉羽毛何其痛楚,只是为了让小公主开心。结果反而令小女儿贪心不足“故意”冷落自己。 这还是自己贴心懂事的小女儿吗? 原本以为小公主至少对自家人好的孔雀主母两眼一闭,在残酷话现实打击下一头栽落昏厥。 “母亲。”大少大鹏连忙上前搀扶,还没扶稳人,又听下方传来一个新的问题。 “你喜欢从小宠溺你的九个哥哥吗。” (2) 山峰之上大少忍不住向下望,另外八个兄弟也是一样。 就算他们是被蒙蔽被欺骗,可对金凰的好是实打实的。珠宝首饰法器样样不落、才宠出“小公主”这么个称呼。 这个问题的回答决定了金凰以后在他们心目中的情况。 擂台上,小公主终于满脸喜意点头顺顺利利回答,“喜欢。” 九个哥哥居然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八少比翼拍拍胸膛顺气,“至少她还有基本的感恩念头。” 明朝雪隔着遥远距离,不用回头都能知道主峰上九位兄长的反应,微微一笑抛出一个老问题。 “如果你的九位哥哥掉进河里、触碰河水太久会死。你会选择救哪一位。” 金凰脸庞喜意还没落下,嘴巴已经不由自主张开,混杂惊恐吐露实话。 “为什么要救?我一个都不救。要是拖累我怎么办。” “可是他们从小宠溺你到大。” “掉下水是他们活该、要死就去死。”金凰拼命挣扎却解不开身上阵法禁锢,原本想戏耍姐姐的法子全砸在她身上。她一边落泪、一边用理直气壮口吻阐述。 “他们就该宠着我,理所当然的事情居然要我回报?太让我寒心了。” 一字字一句句清晰回荡。 金凰满脸的惊恐慌张,甚至带上了害怕。可惊恐是因为一直隐藏的假面被戳破、慌张是受惊于四面八方指责目光、害怕的只是自己不受控制吐露真言。 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她表面是金发金瞳阳光灿烂,实测虚伪狡诈满口胡言。 她从小到大都在伪装。 “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先天凰体这么冷酷无情会伪装??” 众妖越听越是大开眼界,一个个问题到最后连他们外人都在摇头。 九个哥哥宠爱小公主是有目共睹的,而这将近三百年的宠溺都暖不了一颗真心。 “翼族九少真惨,掏心掏肺宠出这么个玩意儿。养只乌鸦精这时候都会真心实意祝贺了,她还不如乌鸦。” “识人不清,怪得了谁?后果自己担着呗。” 九个才刚松口气的兄长的脸庞再度变色。 先前还感动的八少干脆也抽了自己一嘴巴,大家下意识都想起过往。 在金凰年幼,旁人曾逗趣问“你这么粘着哥哥,等千年后你哥哥都离开了,你怎么办”时,幼年金凰泪珠滚滚信誓旦旦叙说要是哥哥们离开了她也不独活、愿意用生命和哥哥们共享。 那时九人都听得格外感动,当前回想只觉得对方居然从幼年就开始伪装,这是先天从胎里生出了个坏种。 “哈,那面镜子还是我千辛万苦寻回来送给她的。就是怕她太单纯被骗,送她自保。” 二少雷鸟再也大大咧咧不起来,魁梧肌肉紧绷,脸上布满冷霜嗤笑,“单纯?呵。” 现在他们甚至不愿意叫出金凰名字,免得脏了自己的嘴。 高空之上,一直试图攻破阵法的鬼车家主终于停下手,眼神闪烁不定。 既然连九个哥哥都在金凰心中没有地位,那他这个父亲呢?她会乖乖听父亲的话掌控家族排除异己吗。 鬼车家主此刻竟然希望明朝雪再问下去,问个清清楚楚。 明朝雪转动铜镜,察觉父亲炙热催促目光只翘起唇角,没有再问。 长风吹过密林,她松松散散半束墨发扬起,过分雪白肌肤如雪,长长睫羽下的灰眸色泽在一个个问题中逐渐变浅。 “你知道吗,人间界有一种鸟,化名为‘鸠’。” 明朝雪垂眸把玩铜镜,慢慢讲述故事中眼眸逐渐澄澈。 “鸠从不自己孵蛋,而是把蛋下在‘鹊’的巢里。小鸠生长得又快又强壮,在孵化第一时间就会想方设法将巢中鹊的蛋或是幼崽、一个个一只只全部推到树下摔死。最后只剩下它自己,独享鹊的投喂。 “这就叫做,鸠、占、鹊、巢。” 最后四个字被轻柔吐出,清越音色在小公主耳中如刀锋一片片割喉。 她哆嗦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被一刀刀割掉血肉露出内在漆黑腥臭骨髓,惊惧到无以复加。 她的本体就是鸠! “最后一个问题。”明朝雪浅眸倒影出半空中姐妹的因果线,在证明双方薄凉关系后红线逐渐细到一触既断。 “你真心实意把我当你的姐姐吗。” “不。”金凰满脸绝望。 “正好。”明朝雪随手将镜子抛回给擂台下趴着的霍蛟,轻声低语,“我也不用再把你当成妹妹。” 前世的她也被金凰表面迷惑,将不讨喜因素归咎为自己,只羡慕妹妹的天生招人喜欢。如今她已经知道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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