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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那位军装女玩家也在，对方爽朗打了个招呼，站在另一侧显眼的还有一位金发翠眼英俊男子，看上去有点眼熟，正颔首示意。 之前一个关卡遇到的陌生人。明朝雪不带什么感情礼貌转过。 后头赶上来的绿只自己气哼哼，在村长说出天师们晚上休息地点时扬音插话。 “为什么非要分开睡？”绿长得清秀，行动却很是大气直接，直说自己有了头绪要和同队的人交流情报。 “唉，我们自然不敢约束天师们。”老村长擦着汗，一垂胳膊手又落到长袖里，憨厚恳切，“是神庙供奉出来的道理，大家分开睡才安全。” 神庙怎么会供奉出男女分睡的道理？ 绿听着都觉得荒谬，不过他们一来就吃过神庙供奉的神菜，现在再违背反而前后矛盾。 关卡就讲究一条路走到黑。 “这些糕点也是今天才从神庙收下来的，比不上神菜，不过也只有这些了专门给天师们。”老村长絮絮叨叨又感激又道谢，在离开前又被明朝雪一句话留下。 “村子里有酒吗。” 众人视线唰一下转在明朝雪身上。 这位传说中的圣女出现时他们还是有点小心谨慎。就算对方看上去很好说话、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可无形中就宛若有阻碍挡在中间，让众人不敢怎么和她搭话。 也许是因为她和常人不同的眼眸，里面太过平静清澈，像深林中的清潭一眼剖心透骨。又也许是因为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 玩家们飞快扫了眼后边的千羡欢，在那明显不属于中阶玩家的气势中一一将目光散开。就先前关卡视频来看，圣女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可是酒又和村庄疯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是喝酒喝疯的？绿也谨慎凝眉。 “酒？没有。那是要粮食酿成的。”老村长唉声叹气。 一说村子里突然发疯的青壮年多，粮食都要不够。又说酒水都上供给神庙，现在是都一点都不剩了。 “那真是遗憾。”明朝雪谢过解答。没有再多的问题老村长便摇摇摆摆走远了。 众人心思不定。眉头紧锁的绿挥挥手让一脸担忧的小风不用多说，指派另一个小弟看着点他。 “吃糕点吧，我们今天也见过神庙，庙里菩萨会保佑你的。好歹是高阶玩家，别被随随便便一两句话就吓破胆了。” 绿颇不耐烦沉声，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忧太傻了。明朝雪明显就是在恐吓玩弄他们看他们出丑。 明朝雪听到这话略一抬眸，正好和对面军装高阶玩家对上视线。 军装女玩家沉吟开口，“你们在庙里看到的是一个菩萨？”不等别人接话，她扫过周围一圈笃定道，“我们看到的是一只老虎。” 十几位玩家们一片哗然。 短短飞快议论后众人确定，吃过神菜的看到的都是一位宝相庄严慈悲为怀的菩萨。没碰过神菜的见到的是一只张牙舞爪口齿锋利的野兽。 “怎么回事？难道真的要吃神菜？” “可是神菜没有了，这些糕点抵得上神菜吗？” 有一两位没吃过神菜的玩家紧张起来，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糕点盘子几乎想伸出手。 庙宇几乎是每个玩家都会去看过，他们一想起那虎视眈眈的野兽就心有余悸。 菩萨无论如何都比野兽要吉利。 有人犹豫不决视线往明朝雪这位旗帜鲜明不吃神菜的人身上望去。 明朝雪没有分一丝注目给桌上的糕点，只在叮嘱身边两人晚上不要出门。 “无论是见到什么东西、什么人——都不要出门。” 她特意给千羡欢细细交代，得到对方没有迟疑的保证。 银蔷是和自己一个屋子没关系。哪怕她知道千羡欢能力够强，可该挂心的还是会挂心。 绿很想调侃嘲笑一句“看来我们的圣女胆子小”，可今天几次被堵话让她也不愿争这个口舌，只扬声对小弟保证今晚一定会没事。 “安安心心在屋子里呆着，无聊就叫小翼陪你出来吹吹风，有什么大不了的。” 村长划分的屋子有两长排，男女玩家分开，小小一个屋子里能容下两人挤下四人。 绿自然是不合明朝雪挤，选了个领头的屋子和一个女玩家为伴一起商量关卡对策去了。军装玩家看着明朝雪和银蔷入了一屋，自己带着妹妹选了隔壁间。 “姐姐，今晚会出什么事吗？”小姑娘怯生生坐在床边，总觉得这个夜晚村庄很是可惧。 有一些玩家争夺糕点、有的不敢吃又不敢不吃，只把糕点带回屋子。她们是跟着明朝雪碰都不碰的。 军装女玩家正站在窗前往外看，见绿和小弟又在外商量叮嘱着什么的模样，将窗户锁上后也回到床边坐下。 “没事，你安心睡。一切都有姐姐。”她摸摸妹妹头发，心里念头还转在明朝雪的话上面。 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圣女是在故意吓人，可她不觉得。对方最后那句话重点似乎并不是在“不要出门”，而是“人”。 难道玩家里又有“卧底叛徒”？ 小屋子的窗户是由木架和薄薄白纸粘成的，要是烛火点燃了里面人一举一动都映在白纸上。 相对应的，要是月光皎洁，外面只要有东西一靠近窗户都会留下一片黑影。 “大姐，我有点担心。”小风忐忑站在两排屋中间，双手绞在一起面色愁苦。 他觉得明朝雪说话很有道理，不会是故弄玄虚的人。因此心底凉飕飕的。 “怕什么，最多，你晚上也别出门。”绿拧着眉，看出小风实在是吓破胆，因此她刚进屋也走出来耐着性子安抚几句。 苍穹黑幕上的月亮很大、落下一抹惨白的光。 绿不屑瞅了瞅不远处还在纠结要不要吃糕点的几个玩家，周围一圈只有自己人她也不再赌气，指指其他三小弟低声叮嘱。 “你们四个今晚就在一个屋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门就行。也别吹风上厕所什么的，都给我憋着在屋里解决了。” 至于其他跟着她一起吃神菜的，她可没心思嘱咐。正好当个炮灰给她探探路。 三个小弟竖起手指立誓保证他们肯定不出门。等入睡后到夜里，就算是大姐叫他们突然出现在窗户外面叫他们、他们也不出去。 “就算是突然醒来我们也闭着眼装睡死，肯定不出门。” 绿满意点点头，再嘱咐几句让几个人都散了，看着小弟们进屋子反锁门她才走回自己屋，将门窗都关紧。 另一个屋子内。 明朝雪关下窗户，没有费心思去锁。 “我看今晚没一个人敢出门了。”银蔷半躺在床头笑起来。 其他玩家都是有经验的，就算是那个绿，面上逞英雄说不怕，私底下估计也让小弟别惹事。 她大大方方拉直身子，一点也没嫌弃这破窗草床，只是觉得这旧房子和自己好友看上去一点都不搭。 银蔷看着好友安之若素坐在另一面床上，在心里嘀咕还是要漂漂亮亮的地方才和好友相配，嘴角笑意不变，语气也和聊天色般平常，“你觉得今晚要死多少人？” “一半吧。” 明朝雪平静抛出一个让银蔷咋舌的比例，规规矩矩躺平，“明天早上起来就知道了。” “也是。”银蔷也没多问，为好友那太过板正的睡姿啧啧两声，吹灭了蜡烛。 屋子里烛火熄灭，变为一片漆黑。 两长排房子都陷入黑暗，只有天边月色撒下死白死白的一片，村子里安静无声得仿佛空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骤然，火光从窗户外燃起。 “起火啦——起火啦——大家快跑啊、快起来救火啊——” 深红映照在窗户外，又有浓烟呛咳地要让人惊起。 跑来跑去的脚步在两大排屋子外不断响起，尖叫着起火灭火，声音大到能将任何人吵醒。 “快起来啊——火要把屋子烧着了——” 玩家们没有一个出门的、甚至没有一个点燃蜡烛查看情况。任由屋子越来越烫、烟雾越来越大要要呛死人的地步也无一人动。 半饷。一切火光烟雾人声如幻觉般熄灭消散不见踪影。 窗户外属于火焰的深红褪去。不知过了多久，光亮越来越大、变为晨曦的柔和白昼。 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中吱吱叫，有村民声音在外面响起，“天亮了、天师们起来看看吧，又有一家小子疯掉了。” 两排屋子没人动作。 “快来救救我家小儿、救命救命啊——天师们怎么还不起来？为什么还不起？？” 噔噔噔脚步声响起，一个妇女哭泣声音很是动人，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拍门求救。 所有大门都关闭，哭腔求助声叫到最后变为凄厉哀嚎，声音吊的如一条长线，好似有人在掐着脖颈突出眼球哀嚎。 “快起来！快起来！！——” 呜呜呜。有东西在窗户外不断拖沓，像是下半身都拖在地面，不用往外看都能想象出血红肠子内脏涂满地板的一幕。 咚咚咚。声音生动形象展示有人或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倒立着用头走路，不断接近悲嚎。 屋子里不能移动的床铺正靠着窗户摆放，玩家们能清晰感受到薄薄茅草一面之隔、一纸之隔的嚎叫。 长长指甲不断抓绕，咔嚓嚓声响里让人头皮发麻。 两排屋子依旧没人动、没人出门。 屋外一切声响转瞬又平息，窗户光亮由虚假的温暖变为冰凉而凄白。 天边原来还是那一抹弯弯月亮，正静静照耀一声不响的村庄。 “咯咯喔——” “咯咯喔——” 公鸡打鸣嗓子响亮赶走月光，一抹红日从东边跳起。 吱呀的开门声在两排屋子里很是清晰。 直到此刻才有眼圈下发黑、眼里带血丝的玩家们一个个走出门。 “靠，这还让不让人睡？一晚上又是火又是鬼叫的。” “那火真带劲。还是我当机立断一头撞晕自己，不然真的会呛死在幻觉烟雾里。” 玩家们彼此嬉笑，能闯到这一关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勾出门的。 尤其是睡前有圣女提醒，就算是再犯傻的也能让同伴敲晕自己免得干蠢事。 绿伸着懒腰走出屋子，看到自己四个小弟完完整整也从对面出来，再看四周几乎每个玩家都在，脸上不由挂了笑。 “咳咳，小风昨晚睡得还好吧。”绿提高嗓子，抬手冲众人招呼，笑意拉大。 “哎呀，我之前好像听见有人说你会死？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白天刚起就是一波内部冲突。 玩家们都听出这兴师问罪的口吻，一个个故作无意扭头悄悄去瞥明朝雪。 是啊，昨晚圣女的确是预告了死亡。今天绿他们好端端出现、看来是逃过一劫。那这下圣女要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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