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用鞭子拍了拍老亲王的脸,脸上始终带着笑意:“阆歌食邑一万三千户,赏赐源源不绝,您是先帝和圣上给天下人看的一个尊孝敬老的旗帜。” 老亲王因这侮辱的动作,脸皮樘红,怒不敢言。 “在我这里,您是圣上与我和平相处的代表,可上月大雪天的夜里,您偷偷的跑了,亲王这样做岂不是寒我的心,惹圣上对我徒增猜忌。” 宝亲王被周幽州无耻的话气的不行,眼前一黑,什么和平相处的代表,明明他在这就是一个质子身份,被扣押在这苦寒之地,被监视,终日生活在战战兢兢中。 天下人都知道,你周绪都要和他的皇帝侄子撕破脸皮了,加上回燚弓/弩一出,他不趁机跑了,到时让你周蛮子宰了祭旗吗? “周幽州说得对。”老亲王咳嗽一声,有气无力道:“老朽年纪这么大了,也想通了,现在只想留在阆歌安安分分的颐养天年,不愿再过问外界的事了。” 周绪将手搭在宝亲王的肩膀上。 宝亲王浑身一抖。 “亲王德高望重,为天下皇室宗亲的表率,我相信亲王的人品,一定不会与其他豺狼同流合污的,是不是?”周绪微笑问道。 宝亲王望着那张犹如恶鬼的脸,心思急转,脸上汗瞬间就下来了,额头冷汗津津,先前这周绪特意提了回燚弓/弩一事,不消说,此次回燚大捷,侄子肯定要派人来的,周幽州的意思是有机会就要让他亲自出面作证吗?给皇帝侄子泼脏水…不,也算不上脏水,毕竟三床弓/弩的事是真的,可他如果抖落出去,先帝的脸面,侄子的脸面,皇家的脸面究竟要往哪里搁? 这是要做千古罪人啊! 老亲王脸色煞白,真相一出,那就是天下沸反了! 不,不行…老亲王几乎是下意识的要摇头,可一抬头就看到了周幽州的眼神,冷的瘆人,像一把刀锋,锐利的刺痛人心。 “我…老朽…”宝亲王艰难说道:“老朽再想想。” “希望亲王好好想清楚了。” 周绪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搭在紫檀高椅的扶手处,右手拿着错金乌鞭的鞭柄,软鞭很长,长长一截垂落到地上,上好的青金石砖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光可鉴人,倒映出乌鞭上乌黑泛金的色泽。 老亲王盯着那一点微刺目的金光,心情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他勉强抬头,除了周幽州,还能看见周幽州身边的妇人,淡青的透罗纱直接笼罩全身,像是披了一层山间薄雾,幕篱朦胧间,更是看不真切。 想必她就是周幽州的夫人了。 崔什子笑道:“时日不早,亲王您也早些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宝亲王很想笑着送一下,可惜他发现他怎么也笑不出来:“老朽无力,不能送诸位。” 周绪喝了口茶,站起身道,对宝亲王道:“在此别过,不劳烦亲王相送了。” 宝亲王等人全部走了之后,骤然瘫倒在华贵的椅子里,鲜红的火狐裘内装着老去的躯壳,双目无神盯着厅堂上方富丽堂皇的红漆藻绘。 过了许久,王府管家才悄然进来,诚惶诚恐的问道。 “王爷,节度使大人送的东西还在正院,这大过年的,放着是不是太不好,要不要…” “就收在后面库房里吧。”宝亲王疲惫的挥了挥手:“传我的命令,让家里人最近安分一点,不要出去了。” 管家见王爷似要休息,慢慢退了出去。 宝亲王则注视着管家离开的背景,眼神幽幽… 府外大道上。 萧晴雪在阿爹话音刚落的时候心突突跳,心有余悸。 “严密监视宝亲王府,若有异动,格杀勿论。”周绪对秦风吩咐道。 “喏!”秦风应道。 周宣与秦风骑马离去准备做宝亲王府的包围布防,崔什子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咳嗽了一声,而后对主公笑道:“我与青山约了晚上小酌,就不陪主公了。” 赵青山摇着扇子道:“今天好不容易下了一个早差,我准备与什子不醉不归。” 两人对着主公,主母拜别之后才一道离开。 “阿妹,走吧。”周慎之骑马,牵着另一匹马的缰绳:“坐马车太慢了,我们先骑马回家。”他转头道:“阿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飧食。” 萧晴雪眨了一下眼睛,见阿爹和阿娘站在一起,猜到兄长准备留空间给他们相处,于是也干脆的上马。 拓跋阿木有自己的马,他听到邀请,过了一会答道:“阿兄在家等我回去,今天不方便。” 萧晴雪扭头看他,天色昏暗,阿木又总习惯低着头,她还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周慎之道:“既然这样,那就有空再聚。” “阿木,再见。”萧晴雪对拓跋阿木挥了挥手。 周慎之看向双亲:“父亲,母亲,我带阿妹骑马先行一步。” 周绪点头道:“嗯,把妹妹看好了。” 周慎之笑道:“我会的,母亲再见。”他学了一下阿妹的用词习惯。 萧洛兰露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慎之这样像带女儿上下学的哥哥。 “慎之再见。” 周绪听到夫人话里的柔软笑意,也笑道:“行了,快走吧。”都多大的人了,还黏乎乎的,像什么样子。 周慎之笑着带着妹妹走了。 萧洛兰上了马车,因周宗主这次也坐马车,春花,夏荷她们就在外骑马而行,马车里燃着炭盆,温暖暖的。 萧洛兰坐下没多久,周绪就将夫人的幕篱摘掉了,他坐在夫人身边,见夫人不说话,捏了捏夫人的手:“怎么不说话了?” 萧洛兰转头看向周宗主,其实她心情始终闷闷的,开怀不起来,她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先帝挺坏的。” 周绪望着夫人的脸,将人抱在怀里。 “那么多条人命的牺牲,难道他就不在乎?”萧洛兰喃喃问道,心还沉浸在宝亲王说的那些话里。 周绪玩着夫人的手,似一捧酥雪融化在自己粗糙的掌心,夫人因丰腴之故,腕骨处都有一层软绵,一摸上去,皮肤像有吸力一般,周绪爱不释手的揉捏着,听到夫人的话,他想了想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皇宫摘星台的时候,还怀疑自己眼花了,这世上居然有那么高的琼楼玉宇,当时我就想登上去看看。” “等我登上摘星台的时候,我往下看了一眼,发现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变得很小很小,像蚂蚁似的。” “而皇帝从出生就站在了天下最高。” “夫人觉得他的眼里会有那些卑小的蝼蚁们吗?” 萧洛兰怔怔望着周宗主,并未感到任何宽慰。 周绪亲了一口夫人雪颈,迷醉在她的香气里:“就连我有时候也会视人命如草芥,打仗多了,人在我眼里就不是人了。” “位置越高,越会忘记自己。” 周绪有些呼吸不稳,他搂住夫人细腰,见夫人衣领被自己弄的有些凌乱,情不自禁的吻了夫人后颈处的雪白皮肉,察觉到夫人轻轻一颤,雪白的后颈处顿时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周绪心情愉悦的眯起眼睛。 萧洛兰蜷缩起手指,敏感的躲了一下:“别闹。” “就听夫人的。”周绪偷香成功,笑着拢好夫人衣襟,将人重新抱在怀里。 马车轱辘不停转动,安静的马车里,萧洛兰心绪起伏不定,她转头看着周宗主,似在问他:“你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吗?” 周绪故作姿态不说话。 萧洛兰其实只是有点迷茫,心底刚浮现失落,就感觉到自己的唇被重重的亲了一下。 周绪大笑道:“当然不会了。” 萧洛兰听他如此信誓旦旦,反倒有些不信了:“我才不信。” “好夫人。”周绪笑道:“我的心在你这呢。” 就夫人这个性子,连亳不认识的胡姬,流乞都想帮一帮,他还能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第146章 腊祭节。 好几天不曾下雪的天今儿不仅没下还出了一个大太阳, 就连寒风也比往常小了许多,不算暖的冬日阳光照在人的身上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劲,也吹来了腊祭的欢快气息。 萧洛兰一向起的早, 可周宗主每日起的比她还早,往往是练完武之后又洗了个澡才会到她这边, 时间上刚好能和慎之碰一起, 偶尔慎之会留在这边用饭, 更多的时候, 是萧洛兰和周宗主两人, 等人都出门当差了,她的女儿才会姗姗来迟,萧洛兰一般会空些肚子和她一起吃一些。 其实依萧洛兰看,女儿起的也不算迟, 就是一个正常的学生起息时间, 早上八点醒, 然后洗漱一下, 估摸八点半左右到她这里吃饭。 无奈这里的人起的太早了,萧洛兰打了个哈欠,她今天起的也挺早的。 周绪穿着簇新的暗纹玄色长袍,脸上带笑,大步走到内室,顺便挥手让屋内的女婢不用在这伺候了。 “我给夫人画眉。”周绪大包大揽的说道。 萧洛兰扭过头看他:“周郎, 我已经画好了。”只要用螺黛轻轻的描两下, 修饰一下眉型就成了。 周绪坐在夫人身边, 见真画好了, 有些可惜, 他将手里的熊氅放在一旁的美人塌上, 笑道:“上次猎的黑熊已经做成大氅了,夫人看喜不喜欢?” 一共两件,一大一小。 俱是黑色,上好的皮毛油光水滑,阳光照在上面,似会发亮一般,一看就柔软异常,她穿的那件系领的毛毛处有一圈深紫色的紫貂毛,毛上缀了星点珍珠,更显贵重华丽。 周宗主那件就是整体的黑色,和她那件相比有种简约美。 “我那件会不会太花哨了些?”萧洛兰委婉说道,其实真的很花哨啊,豪气逼人,让她选的话,像周宗主那件简单一点就行了。 周绪将夫人那件那过来仔细看了看:“没有啊,我觉得让绣娘再绣些金线上去,弄些花纹,领口再贴些小点的宝石,这样更好看。” “不,这样就挺好了。”萧洛兰连忙道:“就这样吧。”她可不想穿的像圣诞树一样。 萧洛兰想到这,忽的笑了起来。 周绪坐回榻上,见夫人发笑,轻咳了一声,他就是想把自己夫人打扮的美美的,那些金子宝石多好看呐,特别是金子,金灿灿的,不放在夫人身上简直浪费了,但夫人对身外之物是真的不在意,珠钗首饰都是往常用的那几样,他若不是经常从库房里翻出几样,夫人估计能一年用到头。 这让周绪的心里酥酥麻麻的,只觉得夫人还需要自己照料,若没了他,夫人可怎么办? 周绪又忧又喜。 萧洛兰发现周宗主的表情很怪,她不明所以的将珍珠耳坠戴好,又戴好翠玉手镯,瞥见妆奁里金灿灿的金丝长命缕,手指顿了一下,将它也戴了上去,冰冰凉凉的软金贴在她的皮肤上,很快被体温捂热了,她将大袖垂下,遮住了金丝长命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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