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安顿好她们以后,就带着阿木,金犇,胡大力等人攻打长安去了,留了杨东还有十六以及足够的兵马照看她们。 “再厚也得小心些,灞水很急的。”谢青妩也走到岸边道。 “我知道了,青妩姐姐。”萧晴雪笑道。 “这就是灞桥啊。”周十六发出一声感概,他穿着战甲,头盔鲜红的长缨迎风飘飘,他神情亢奋激动,一直看向长安方向,可以说是翘首以盼:“伯母,晴雪。”他顿了顿,笑得张扬肆意,话也大逆不道:“这长安城马上就要变成我家天下了。”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胜利下还能保持冷静。 谢万钧站在不远处,他作为年长者,更能稳得住,但萧洛兰发现他的视线就从未离开长安那个方向,甚至听见了十六嚣张的话,都没有什么反应,冬天寒冷,他的额头却满是汗。 他们已经赌上了全部。 谢青妩也在看着长安方向。 杨东安排好王妃周边的防卫后,也忍不住将视线看向长安,斥候几乎是一个小时一趟来返灞桥长安,萧洛兰压了压身边女儿带毛的帽子,又摸了摸她微冷的脸蛋:“不如去灞亭坐一会吧,这里风有点大。” 距离上一个斥候传递的消息已经好一会了,周郎送粮的举动很得人心,长安守兵几乎无可战之力,长安面对大军压境,岌岌可危。 一骑斥候突然骑马而来,跪下禀告道:“长安城破,圣上召国公明日入宫觐见,将军有令,命杨校尉护送王妃与郡主入长安。” 谢万钧猛的抬头,他的眼睛射出一股精光来,一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好!” 萧洛兰便带着女儿重新上了马车,她撩开车帘,外面细雪纷飞,受到了周边人的情绪感染,她不自觉的也有些紧张起来。 萧晴雪悄悄趴在阿娘耳边道:“阿娘,我的心跳的有点快,阿爹真的谋反成功了,像做梦似的。” 萧晴雪知道阿爹干的是啥事,古代造反嘛,可书上看的再多,了解的再多,也不过是短短几句话,没有真实感受到那种压迫感,以前还好,没多大感觉,可随着离长安越来越近,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那可是皇帝啊。 谁能想到她的继父是皇帝,她的阿娘以后是皇后,而她以后就是公主啊!若是回到现代,谁会信啊,估计都把她当精神病了。 萧洛兰摸了摸女儿心口,反而踏实了下来:“不是梦。”她抱住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过多久,萧洛兰就遇到了来迎接的谢家人。 谢青妩看见自己的阿娘,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谢家主母紧紧抱住女儿,也是落泪不停,身体微抖,她身边的谢万钧脸色凝重,悄悄看了一眼甲士森严的幽州兵,就在上午,破城以后,大将军对长安城内没投降的高门世家进行了杀戮,这个举动让不少还在维持矜傲态度的士族一下子吓懵了。 长安城瞬间血流成河。 往前数数,不管是哪个人做了皇帝都要捧着他们这些门阀士族,打进长安城的周幽州这些举动对他们无疑是当头棒喝。 谢万钧相信有不少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们大多数人还在想着新帝上位该如何拉拢他们,只要新帝还要名声,对他们这些旧朝老臣肯定要优待。 于是一个个的,一边冷眼旁观着大楚的覆灭,一边自持身价等待着新帝的招揽。 但做得如此绝情残忍,谢万钧还是感到了一阵寒意。 谢家人带的不少,谢家主母收敛好情绪后,就带着女儿拜见了幽州王妃,萧洛兰以礼相待。 谢家主母道:“王妃在洛阳对青妩多加照顾,我感激不尽,不如就和小郡主一起去谢府,让我们好好招待一番,以表谢意。” 萧洛兰也客气道:“夫人见谅,杨校尉他已经提前派人将国公府安置好了,再移地方多有不便。”圣上给周郎封了国公后,在长安也有相应的国公府。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直等到进入长安城,谢家主母带着一众家仆和女儿才和幽州王妃的车架分开。 长安大道很宽很长,一路上的制胜高处皆有幽州兵的身影,街道上满是细雪盖不住的血泊,发黑的砖石上处处可见尸首,整个长安城沉浸在皇权更迭的血泊中,贵族士人死了一批又一批。 萧洛兰望着鳞次栉比的临边街道,远处飞檐翘角,高楼庙宇,可以想象出没有战事时长安的繁华程度,现在街道破败,士兵的脚步声急促密集的回响在宽阔的街道上,骑兵一骑当先,卷起风雪,朝着皇城前进。 萧洛兰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军士从四面八点涌出,幽骑一向是军中骁勇之罪,行动起来时速度极快,他们要以最快速度协助自己的同袍继续占领这座长安城,反抗者,格杀勿论! 喊杀嘶吼声一直回荡在长安城的上空,凝成了实质的阴影,杨东神色严肃,耳听八方,一直将王妃和小郡主护送到国公府,恰碰到章友恭回来,便问道国公在哪里,宫内的那些禁军呢? “城破之时,宫内禁军本想护送太子等人逃走,国公得到消息,率兵将那些人都杀了,后生擒了太子以及在宫外府邸内的各位成年皇子和他们的家眷。” “最后将军带着精兵去了皇宫,欲归还太子等人。” 萧洛兰看了看天色,冬日黄昏,残阳如血。 “季相则率领官员于宫门口斥责将军无人臣之礼,阻挠将军进宫。”最后一句话,章友恭说的十分轻,长久的血战让这位久经沙场的牙将显露出彪悍的血腥气,他的盔甲和脸上都是血,极低的声音里却全是杀意。 杨东悚然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声问道:“你是说皇上可能会逃跑?” “太子都能跑,皇上为什么不能跑?怕就怕皇上拖延时间好跑路到蜀中那边,岂不是又落入魏国公的人手里。”章友恭道。 “那我们带人一起杀向皇宫。”杨东咬牙道。 “正有此意。”章友恭道。 杨东看向王妃,想了想道:“请王妃和小郡主移驾军中,和我们一起。”他可不敢将王妃和小郡主落下,还是带着一起走比较安心。 萧洛兰也知道和杨东他们在一起是最安全的,也无异议,于是杨,章二人带兵奔向皇宫。 到了皇宫那,萧洛兰刚下马就听见了一道苍老的的声音,她隔着人群遥遥望去,宫门紧闭,一个紫袍大员在一众官员前面严色道:“叛国逆贼,今日你若想过此门,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周绪情绪早已忍耐到了极点,他骑在马上,身后就是簇拥他的大军,不过顷刻间,他翻身下马,吓了宫门口的几个官员一跳,唯有季相临危不动,仍然怒目以对。 周绪盔甲沉沉,大步走到太子那边,将太子抓小鸡似的提拎起来,在众人惊骇中目光中,蒲扇般的大手一推二挥瞬间清理了挡路的季相等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了,稍微一推便滚跌了一片,哀哀叫唤,也不过是几息之间,周绪就扣着太子的脑袋朝那宫门上一撞。 太子瞬间昏了过去。 宫门发出砰的一声,众人眼皮剧烈一跳,连萧洛兰的心也跳了跳。 季相呆了一瞬,而后老泪纵横,显然要气疯了,跳脚怒骂道:“周绪,你竟然如此对当今太子,大罪当诛!” 周绪将头上都是血的太子扔到远处,便发现那些老臣一股脑去看太子了,说实话,他是真的很烦这些老臣,但是他已经杀了不少人,再杀就不太好了,等后面,他还需要这些人显示他的仁慈宽容。 “好了,冲击宫门吧。”周绪像扔垃圾一样扔掉太子,对身后的金犇和拓跋木道。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夫人,夫人呆愣的看着头破血流的太子以及围着太子痛哭的老臣。 周绪咳嗽了一声,将夫人也带上马。 萧洛兰憋了半天,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们或者是让甲士架走他们。”万万没想到受伤最严重的是太子。 周绪道:“杀了他们会脏了我的手,强行架走这些人,这些人一激动起来就自尽,还不如让他们围着受伤的太子,有个事做,这样名声也得了,也不用死了。” “我还是很宽厚的。”周绪面不改色道。 宫门摇摇欲坠,就在马上攻破的时候,宫门忽然被打开了,一内侍尖着嗓子道:“圣上有令,着燕国公上殿觐见。” 季相连滚带爬的推开人群,一瞬间心如死灰:“圣上说的?” “国公请。”内侍道。 周绪笑了笑,让金犇和拓跋木带兵继续冲到宫中,彻底掌控皇宫,确认没有危险后再进去,大军涌入长安宫中,季相呆呆看着这一切,空洞流泪,他昨晚就提议让圣上去蜀中避祸,圣上啊,为何不去? 季相跟着叛军,进入宫内。 往日文武满朝的太极殿此刻只剩下皇帝一人,段党全党覆没,有谢家提供信息,只要是段党的人,被杀了个人头滚滚,于是朝堂便空了一大半,还有请辞的病假的,无故不来的,更少了,没了季相等人,他就是孤家寡人。 永兴帝披头散发的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周绪就踩着如血残阳踏入了太极殿。 季相颤颤巍巍的进来,磕头大拜道:“陛下!”声音悲呛难言,涕泗横流。 周绪直视着皇上,拄剑而立。 “燕国公连三请三让的时间也等不了了吗?”皇帝讥讽道,依稀可见俊美的脸上面容苍白,眼底青黑,瞳孔内血丝密布,龙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很是糟糕。 “我为何要等?”周绪平静道:“这天下是我一兵一卒打下来的,可不是圣上禅让来的,若遵循古老礼法,拖着三年三请三辞。”他冷笑道:“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连面子也不做了,周绪,你还真是如父皇所说,狼子野心啊。”永兴帝的手紧抓着龙椅扶手,他瘦的厉害,不过短短几月,头发就白了大半,和以前判若两人,他的声音沙哑,诅咒道:“今日你夺了我大楚的江山,终有一天,就会有人夺走你的江山。” 周绪嗤笑一声,他道:“哪有永远的皇帝啊,若我的后世江山被夺,只能怪子孙无能治理不好,官逼民反,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被推翻也是应当的。” 永兴帝总觉得周绪说这话是在借此嘲讽他,他面色白转红,重重咳嗽了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谢家人告诉我,圣上意欲南逃。”周绪看着皇帝,道:“不曾想圣上选择留在了长安,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是皇帝。”永兴帝努力坐直身体,腹痛如绞,金块沉甸甸的坠下来,有血丝从他嘴角溢出,滴落至龙袍上,喃喃道:“君王有君王的死法。” 殿上的季相更加哭嚎起来,他磕头道:“老臣负先帝所托,外不能平叛乱,内不能除奸党,今日唯有一死,以报先帝之恩。”说完,便撞柱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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