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苏日拉昆顿时沉下了脸:“满口胡言,我自从到了回燚城,就整日与七位可汗在一起,派出的突厥骑兵也不下少数,怎么就害你们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好说。 ”拔野古的可汗道,顺便走到这个人面前。 思结可汗皱着眉头:“有什么事进去说吧,在外面吵吵闹闹的不像样子。” “怕什么,这周围又没人?你快点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布思的可汗是个急性子,催促道。 老国王看了一眼带着他们过来的大儿子和三儿子,后退了几步,招手让他们过来。 还没问话,就听到骨仑屋古的可汗大怒了一声:“你说什么?!” 他看向苏日拉昆,表情惊疑不定又带着愤怒。 拔野古的可汗早就等急了,见他们耳语也不告诉他们,暴躁道:“都这时候了,你们还磨叽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说突厥的浮屠骑并没有全部到来,反而留了很多在后方,这一次是安他们不小心发现了他们浮屠骑的踪迹,那些浮屠骑就对着安他们下了狠手,足足五百人,一个也没放过,只有安逃了出来。”骨仑屋古转头看着脸色难看的苏日拉昆,眼睛瞪如铜铃,凶狠无比,他手下的都达古拉大将已经落在了幽州人手里,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如今,连突厥人也要对他们部落的人下狠手?! 其余人听了也是又惊又怒,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日拉昆,虽然他们打着小主意,但这突厥人仅仅是被发现了就痛下杀手,简直丧心病狂。 “此事可是真的?”拔野古可汗追问道。 “你怎么确定他们是浮屠骑?” “我就知道突厥人没安好心,说是三千,反正我们也看不到,还不是全靠苏日拉昆和图蜜儿一张嘴说的!” “孟城主,我们当初说好的每个部落三千骑兵啊,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到齐了的,没想到你的爱妃还给我们玩起了心眼。” 老国王脸色阴沉的攥紧拳头,径直走到那名骨仑屋古人面前,阴森道:“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来。” 苏日拉昆回过神,勉强沉住气,道:“七位可汗,现在即将开战,我们还是先冷静一点,万一这人污蔑于我,目的是让我们内讧,岂不是中了敌人奸计。” “你的意思是我的族人说谎?”骨仑屋古可汗怒道:“想要证明他说的是谎话,很简单,让我们去看看你的浮屠骑阵里究竟有多少人。” 苏日拉昆表情不变,心中则有了不祥的预感,因为那个骨仑屋古所说的遇到皆屠之就是他们可以干出来的事,但这事他绝对不能承认的。 可是,为何屠骨仑屋古的部落?苏日拉昆觉得有点猫腻。 是哪位屠的,阿史思力还是莫林。 “这就是证据!还有我认得他们的盔甲和样子”安从怀里拿出一个太阳形状的金饰耳环扔到苏日拉昆面前。 众人皆看到了苏日拉昆耳上的金饰和地上的一模一样。 “妹夫,七位可汗,这种证据根本不可信。”苏日拉昆看到耳环,辩解道:“只要是熟悉我们突厥的都知道我们喜欢戴金饰耳环,旁人也能伪造,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卑鄙无耻的小人,可汗,我说的都是真的,您看看啊,您看看我身上的血,都是族人的。”男人跪在地上,充满了哀痛。 骨仑屋古可汗冷笑一声:“苏日拉昆好口舌,说来说去就是觉得我们诬陷你,不如让我们看看你的浮屠骑究竟有多少。” “对,让我们看看。”拔野古可汗道。 “孟城主,你今日若不让我们去看,那我们这个联盟干脆解散好了。”思结可汗道。 …… 老国王一个个的看过七个可汗,然后将视线放在苏日拉昆身上。 苏日拉昆身边的护卫上前几步将苏日拉昆团团护住。 苏日拉昆挥手让他们下去。 气氛剑拔弩张。 “各位可汗,三千浮屠骑不是小数目,我带着一队人马先过来,后续人马等开战之时自然会跟上,如若诸位不信,到时浮屠骑身先士卒第一个发起冲锋,让大家看到我们突厥的态度。”苏日拉昆一边在心中咒骂两人做事连后续也处理不好,若要杀了就应该全部杀死才对,一边安抚着七位可汗,道:“现在幽州铁骑近在眼前,若诸位不齐心协力,恐怕刀下亡魂就是我们了。” 老国王压抑着怒火,对七位可汗道:“苏日拉昆说的有理,现在是抗敌要紧,一切事情等战后再说。” “我们人数两万之多,对面的才不过三千之数,足足是他们的七倍!且他们未带粮草衣物,就算从最近的古阊城支援也要大半月之久,冬日已到,我们配合地势,只要城不破,我们就一定能赢!” 骨仑屋古的可汗肺都要气炸了,感情死的不是你们的人,轻描淡写就想略过去了。 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其余可汗互相看了一眼,各有心思,面上却是附和了一声老国王和苏日拉昆。 他们站在白山的最高处,很容易就可以看到远处的幽州铁骑,经常和幽州打交道的,自然也认出了那是天下闻名的幽州玄甲营,周绪的亲卫营。 黑底红字的幽字大纛分外显眼。 而在他们的前面,就是各个部落的俘虏。 最快明日,最迟后日,这支玄甲铁骑就会攻城。 虽然还未见面,但各个可汗望着黑压压的军阵,手心里都出了冷汗。 人的名,树的影。 他们也只敢在背后人多的时候喊周绪为周蛮子,若是当面,他们是万不敢喊的。
第86章 战争的剧情 苍穹之下, 弯月如钩,浓霜似雪。 崔什子坐在帐前篝火旁烤着火,身上早已披了一件保暖的灰色狐裘, 药仆煮好药看见崔军师又跑到外面去了,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 只能端着木托盘把药碗放在上面, 然后屈膝奉上托盘。 “崔郎君, 该喝药了。” 崔什子望着黑乎乎的药汁, 将手里的手炉揣到袖口里, 随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熟悉的苦涩让他舌根苦的发麻,药仆笑着从腰侧的布袋里拿出一枚桃干放到托盘上。 崔什子捻起桃干吃了下去,淡淡的甜味很好的驱散了口中苦涩, 灰色狐裘的长毛被风刮在了他的脸颊侧, 有点痒, 崔什子伸手抚了一下袖口处缝的细密的针脚, 呵出了一口气,白雾淡淡,长姐操劳他的身体,每每天还未冷就已经制作好了过冬所需衣物,一针一线皆是亲人所思所念。 “主母给您的桃干还剩大半袋,等回去的时候估计就吃完啦。”药仆拍了拍小布袋, 收拾好药碗, 正准备离去的时候, 听见崔军师又咳嗽了起来, 他走到他身后, 轻轻的拍了拍, 有点不解:“崔郎君,您为何不进帐篷呢?” 崔什子等剧烈咳嗽后,移开手帕,笑道:“风月无边,无人欣赏岂不可惜。” 药仆撇了撇嘴,他算是半个医者,对病弱的崔郎君不听师父的话,大晚上的还跑出来晒月亮这种文人风雅事欣赏不来。 在他看来,生病了就好好的在屋子里修养,就别折腾了,不过崔郎君本就天生体弱畏寒,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治也治不好,就用名贵的药材吊着,现在又要随军奔波,说实话,药仆还是很敬佩他的毅力和生命。 药仆端起托盘走了,没过多久见到了军队里那个驼背老人,老人就靠在幽字大纛底端,似乎睡着了,这是一个神秘的老人,药仆有时候也好奇他的力气怎么那么大,居然一个人就可以举起幽字大纛,虽然是个驼背又畸形的老人,可是抗旗的时候实在威风又醒目,药仆偶尔会羡慕他,他迈着步伐,穿过一个个简易的帐篷,路上还遇到了至今还没死的都达古拉,是骨仑屋古一族的,大部分的俘虏身上都是伤,不过药仆对他们视而不见,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伤势和他们痛苦的哀嚎。 “大力哥,你怎么还在吃啊?”药仆在看守俘虏的胡大力身旁蹲下来。 胡大力擦了擦嘴巴,又喝了口水才咽下口中的肉干,刚进塞外的时候,他们还能有肉羹吃,现在只剩干饼和肉干了,说实话,虽然这些食物易于保存,但是又干又硬,嚼的久了腮帮子酸,但有吃的也不错了,胡大力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冰冷的甲胄被他拍的砰砰响。 “肚里有食,心里不慌嘛。”胡大力对这个小药仆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完全不见面对俘虏时的凶狠残忍。 虽然是与小药仆在对话,但他的那双眼睛一直巡逻在被关押起来的俘虏身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攻城了,这些俘虏都是要死的,人在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经常会做些不理智的事,比如临死反扑。 胡大力握着手里的幽州长/枪,这把长/枪是特制的,因为他的力气大,重达数十斤的长/枪在他手里如使指臂,十分灵活,尖木仓头部还有鲜血,震慑着开始不老实的俘虏们。 小药仆嘟囔了一句:“小心吃多了积食。” 胡大力嘿嘿笑了两声,对关心他的小药仆有些不知怎么回答,他从小就饿怕了,只要是能吃能喝的他都可以进肚。 小药仆前几天就对他说过这句话了,后来还送了治疗积食的汤药给他,他咕噜咕噜就灌了三碗,完全把汤药当水喝,当时就把小药仆看的一愣一愣的,后来再也不送了。 药仆继续往前走,他是跟随师父到军营的,只治疗崔郎君,他师父是有名的圣手,为了崔郎君的病情,已经在幽州好几年了,他也就住在了阆歌。 许是在一个地方久了,小药仆也渐渐喜欢上了幽州这个地方。 正漫无目的的瞎想着,药仆冷不丁的看见了一张恶鬼面具,吓了他一跳。 老医者早就看见自家那个傻乎乎的药仆了,见鬼屠走近,药仆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老医者忙把人扯了过来,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药仆转头看着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走远。 “师父,他是谁啊。” “鬼屠,你没事离他远一点。”老医者没好气的说道。 老医者曾经在崔郎君那见过几次鬼屠的真面目,总觉得能下手屠宰自己同族的鬼屠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金犇和易凡以及鬼屠骑的几个骑长一起赶到了玄甲营。 崔什子看见金犇他们,起身道:“诸位请进,主公已等待多时。” 易凡见崔军师亲自掀帘,连忙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活计。 金犇对着崔郎君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数人进入帐内。 周绪看着帐篷上方的军图,是下午幽州斥候一小时一报传递,随后他模拟绘制出来的战阵图。 军中的李勋,拓跋阿骨以及拓跋阿木,周氏族人,铁勒族的老首领察察兀已经看过了。 “末将金犇拜见节度使大人,幸不辱命,已将突厥后方的浮屠骑悉数斩首两千余,另屠其他部落千余人,放生数人。”金犇率先跪下,重重抱拳垂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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