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芙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引起人鱼族的警觉,只好浮荡在黑暗里尝试着游动。 “小姐,将真理之冠的神力分出一小部分覆在双眼间,您就能使用太阳神的技能神之眼。”厄迦像一位耐心的导师,一步一步带领着西芙,“您不需要用肉眼寻找,只要发动力量,神之眼会帮助您快速掌握周围事物的气息和轨迹。” 撒希尔还有这项技能? 似乎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西芙抿着下唇,突然发觉在她看来透明无污的太阳神,似乎也有着未曾隐瞒的秘密。 她的心情带着微妙的复杂,打算离开厄迦的身侧朝东边游去。 厄迦的指尖却牵出一条散发着微光的细线,轻轻系在她的食指之上。 对此,他解释道:“深渊很大,有这道标记在,方便我随时找到您。” 西芙深深看了厄迦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按照目标的方向前进。 她一路寻觅,小心翼翼绕过倒悬在海水中休憩的鲛兽群。 借助神之眼,西芙看清了那些鲛兽身上用水元素组成的轮廓。 原来,不止是光明帝国,海国的生物同样拥有灵魂纹路——在神之眼的世界里,万物不再维持肉眼可见的模样,它们变成了一堆复杂的闪烁着光辉的线条,或浓或淡的元素游走其中,醒目到一眼就能够解析体内蕴含的力量大小。 撒希尔也用神之眼查探过她吗? 西芙暗自猜想。 要是查探过的话,不知能否看到她灵魂纹路异常的地方。 又绕过一条醒着的鲛兽,西芙的金发被突如其来小规模的乱流吹得满头满脸都是。 “嗷?” 一小撮金发飘出斗篷的作用领域,映入遭受神力侵染而强化数倍的鲛兽的眼帘,引来迷茫的吼叫声。 它伸出锋利的蹼爪,勾住了差一点就游出攻击范围的西芙的发丝。 尖锐的疼痛从猛然绷直的头皮处传来。 西芙小声吸了口气,吃痛地捂住鬓角回头看向始作俑者。 那条鲛兽好奇地将发丝缠来勾去,似乎不明白常年黑暗寂静的深渊,为何会出现这样灿烂美好的颜色。 按照西芙如今的力量,不要说一条鲛兽,就是对上一群鲛兽,也不过是花费一些时间的程度。 可她目前最消耗不起的,恰好就是时间。 为此,她冷着面孔,并指成刀,削断了那缕头发,继续前行。 …… 神之眼的功能不得不说很是方便。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在它的指引下,西芙陆陆续续找齐了三个属于伊戈的记忆团。 她随意扫了眼,发现除了跟自己有关的两个之外,居然还有海神年少时作为人鱼族王子的画面。 随着光明魔法的驱动,这些被收拢在一起、如同雾气般无知无觉飘动的记忆团集体缩小,最终化为三颗指甲盖大小的浅蓝圆珠,安静地躺在西芙素白的掌心。 任务完成,西芙利落抖动着食指的丝线。 在召唤厄迦归来的过程中,她对那个有关伊戈过去的记忆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西芙脑海里的思绪情不自禁游移着,年幼的小伊戈……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143章 (小修) 西芙带着三颗缩小的记忆团,回到了默克镇的木屋中。 这里的一切保持着她离开前的状态,看样子赛戎和拉贡还没有回来。 将已知的、自己和伊戈相处时的记忆团,丢回神示之书创造的空间格子里,西芙拿起那颗充斥着伊戈年少时光的珠子端详起来——迷你的圆珠悬浮在空中,缓慢地旋转放大后,如可见雾气般的点点星尘二次在西芙眼前散开。 无数粒子连接成栩栩如生的景象,恍若逝去的昨日于此刻完美重现。 属于伊戈视角的记忆团里,隐藏了密谋引诱图兰去危险海域,再到图兰受伤鱼尾残缺,以及最终各自成为神明的画面。 内容不算很多,由于缺乏图兰的视角,有些地方并不连贯。 西芙注入力量,将画面快进,不到半天就快看完整整三日的内容。 临到结尾的时候,她听见楼下窸窣的动静。 西芙收起记忆团,打开房门,映入视线的是赛戎搀扶着受了重伤的拉贡进入客厅。 看到二楼冒出的西芙的脑袋,赛戎仰头说道:“我要带拉贡回冥河神殿治疗伤势,你要跟我回去吗?” “您和拉贡大人不留在这里吗?”西芙略带担忧的眼神先是在拉贡身上掠过,又很快停留于赛戎的面孔。 她隐晦的关注令赛戎抿紧的唇畔松惬了些许:“他身上的一些痕迹是被怨灵所伤,需要浸泡冥河水才能去除怨力。” 拉贡治伤是真,回去肃清内务也是真。 赛戎离开冥河神殿的这段日子,几位野心勃勃的大贵族们又开始躁动起来。 莱孚哈尔平静了许久,是该拿几个不忠者血淋淋的人头,来唤醒他们恐惧臣服的记忆。 赛戎只说了一半,当他语气微顿,打算告诉西芙后半截时,突然想起伊戈嘲讽黑暗帝国血腥动荡的话语。 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赛戎决定还是隐瞒此事,尽量让西芙留下一些好的印象。 西芙并不清楚向来简单直接的赛戎,脑海中突兀出现的、翻来覆去的念头,她记挂着海神记忆团的事情,于是善解人意地回复道:“那您和拉贡大人赶紧回去吧,我就待在这里好了,毕竟还要回海国,我从这里走也方便点。” “……” 没有表态的月神冕下,无意识收紧的手臂勒得拉贡肌肉生疼,拉贡不想被西芙瞧出破绽,赶紧忍耐着低下头。 “随你。” 赛戎最终冷淡地扔下两个字,和拉贡化作两道黑影离开了木屋。 解决了两个麻烦,西芙重新回到卧室。 为了保险起见,她在门框上贴了一道有人靠近时会发出提示的符咒作为警报。 西芙迫不及待地坐在床沿,召唤出厄迦,问出早就在心底打转的问题:“我记得你说过,神示之书作为欲望之神的本命神器,具有回到过去、预知未来的能力,这是真的吗?” 厄迦点头:“是。” 西芙用指尖捏起躺在掌心的圆珠:“那它也算过去吗?” 略一迟疑,厄迦立刻明白了西芙要做什么,他委婉地对她说明:“您还没有觉醒,所以我的力量有所残缺——您如果想要通过这个记忆团回到过去,亲眼目睹海神和大地之神反目成仇的场景,以我目前的能力,到达极限也只有一次机会。” “……而且,也许还会发生空间不稳定导致您直接迷失在过去,再也无法返回现实的可能性。” “辛苦你啦。” 西芙拍了下厄迦的肩膀,语气中传递出来的却是不可更改的坚定。 她似乎从来都是这样。 无论是作为神明,还是作为“丽莎”,亦或作为背负巨大秘密的独行者。 无人可以影响她的决定,也无人能够动摇她的判断。 欲望之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最无欲无望之神。 厄迦暗暗叹了口气,又叮嘱西芙道:“还有一点我要向您说明,一旦开启这个功能,您唯有灵魂才能穿梭时空,□□仍然会留在这里,到了海神的记忆团中,您拥有的身份也是完全随机的,我仅仅能够保证她是参与过这场记忆的某个人。” “我知道了。” 西芙答应道。 接着,她在厄迦的示意下仰面躺在床上。 闭目的瞬间,一团无法形容的五彩之光灼痛了西芙的眼皮和瞳孔。 她感觉到思绪逐渐溃散,然后升腾放空。 …… 再醒来时,西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处空旷且寂静的宫殿之中。 她的身畔无人,前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式样熟悉的、摊开的牛皮书。 这是什么地方? 似乎不在海洋中。 西芙仍在犹豫要不要起身四处走走,目光却被书页上忽然呈现的内容所吸引。 一串晦涩繁琐的文字,组成了平铺直叙的言语。 西芙可以确定自己从未接触过这种崭新的语言。 但这股意识产生的下一秒,她的脑子自动做出解答:书上的是神语。 神语写道:不久的未来,海洋之神和大地之神的空位将会有人填补,他们是来自人鱼族的一对双生子,兄长图兰·穆利法为大地之神,胞弟伊戈·穆利法为海洋之神。 穆利法。 这是西芙第一次认识这对兄弟的姓氏。 确认正在阅读的人已经记住后,书上的神语又如流水般迅速淡去。 能够预知未来,还是牛皮书的模样。 难道…… 西芙一边在心中有了答案,一边又尝试捻起书本的纸张。 没等她翻到下一页,一道完全陌生的童音从牛皮书的正中央响起:“冕下,这次的预言好奇怪……水属性的生灵,怎么可能成为地属性的神明呢?不会是出错了吧?” 问得好,她也很好奇,图兰到底是怎样当上大地之神的。 神明异闻的记载,和伊戈的描述过于笼统——西芙只模糊地知道,这其中的过程十分痛苦。 尽管西芙激情腹诽了好几句,但她的灵魂寄居的这具身体开口,却是淡漠不惊的悦耳女声:“你是神示之书,连接了过去、现在和未来,载负着诸神的命途以及万物的运行轨迹,是从来不会出错的。” “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嘛。” 童声软绵绵地抱怨。 说完必要的话语后,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西芙的手里。 她在椅子上呆坐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没有厄迦参与,原来神示之书的声音竟是这样。 既然这本书是神示之书,那么作为它的主人。 ……自己就是欲望之神? 西芙站了起来,没有选择继续和神示之书对话。 她在这座兼顾办公和卧室于一体的宽敞宫殿内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面等身镜。 神示之书好奇地跟着飞了过来,问道:“您在做什么?” 西芙没有回答,她朝镜子看去,里面映出的是一张与她八分相似,气质却又迥然不同的面孔。 不同刚满十八岁的少女西芙,神明西芙将自己的容颜保持在二十多岁成年体的状态。 圆润的眼梢微微拓开,常年不苟言笑的表情搭配简素利落的神袍,令她多了几分威严庄重的味道。 西芙摸着一如既往柔软白皙的脸颊,热切的心头稍稍冷静下来。 只有三天,不要浪费时间。 她希望能够了解一下伊戈和图兰矛盾的源头,看看是否有办法,叫他们兄弟的关系稍作缓和。 这样说不定能够解决大地之国缺水的历史遗留问题。 以及,图兰也是攻略对象之一,充分了解他的过去,才能更好地骗取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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