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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鹿公车又陆陆续续停靠了几站,期间有人下车,有人上车。 不可否认的是,车上的人似乎目的地都是终点沙泊，只有少数人离开。 车厢内越来越多的人数，使每个人分到的位置少得可怜。 不得已，西芙和图兰的身体无限贴近。 抓住这个机会的青年神明，用手臂将少女环抱起来。 借此彻底阻挡随着车厢的晃动，来自左右两方的陌生人，对于西芙偶尔的肢体触碰。 带着一丝热气的呼吸倾洒在少女的头顶，在拥挤的空间之内，图兰用自己的气息和体温为她建造了一座安全的堡垒。 近到不能再近的姿势里，面对面的一人一神，怀想起各自压抑的心事。 由于图兰的热情，西芙并没有像引诱其他三神时那般大胆。 图兰精于玩弄人心，攻略他的难度未必会比攻略伊戈的难度低到哪里去。 西芙总认为哪怕是装出来的双向奔赴，也很容易在某些方面突破底线，被迫付出更多自己不愿意付出的东西。 那样的情况，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但不主动，不代表着一味被动接受。 像图兰那样，时不时在细节和微小的层面上撩拨，也不失为一种委婉的办法。 思考再三的西芙，决定将掌控这段关系的权力收回自己的掌心。 她望着视野前方，青年掩藏在衣袍之下的白皙脖颈，以及前襟敞开露出的小片锁骨和胸膛，无声向前一步，避开布料的遮掩，将莹润的脸颊轻轻靠在对方的胸口。 “怎么了，小姐？” 感觉到少女的靠近，图兰不动声色将环抱的手臂收紧了些。 “车壁太凉了，靠着不舒服。” 将日常的语气，掺杂入一点撒娇的态度，是西芙常用的手段。 她含糊尾音抱怨着，像是为了证明车壁真的很冷，又踩着青年的鞋尖，将整片软玉般的肌肤贴了上去。 少女仿佛娇声歌唱的金丝雀，顺从地依偎进豢养着她的主人怀里。 及腰的长发盘起，露出一捧轻雪做成的脖颈，再往下，透过单薄的衣衫布料，可以隐约窥见内里衬裙的细带。 柔婉的、靡丽的、又是带刺的。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简直跟昨夜他在梦境中的幻想一模一样。 图兰一时有些魂不守舍。 他胸膛的肌肉诚实反应出主人内心的欲求，微微收紧，变成了一堵光滑却硬实的墙壁。 西芙的话音结束，过去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图兰有何反应。 只是有时候说话倒不如安静。 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气氛，随着图兰眸光的逐渐柔和，而暧昧程度逐渐上升。 他酝酿了几分钟，打算跟西芙聊聊他们前往沙泊的目的，和自己为她准备的惊喜。 然而他刚唤了声“小姐”，站立在他们手边不远处的两位商人却突兀说起一个跟西芙有关的话题。 “真倒霉！海国关闭了贸易来往的通道，我好不容易弄到的那批的货这下只能积压在仓库里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这次的通道关闭不是短期的，什么时候开放海国也没有给出说明。” 穿着短装的狐族商人和他披着长袍的同伴旁若无人地交谈着。 相较于一般兽人稍显尖细的嗓音，在一众嘈杂喧哗声中，被西芙精准捕获入耳。 她下意识停止了磨蹭图兰的动作，留神倾听。 “哎，我跟你说点我知道的小道消息……” 狐族商人的声线渐低渐轻，却不妨碍两位力量惊人的有心者的偷听。 “我海国的朋友跟我说，原因是海神受了重伤陷入昏迷，无法管理国家的事宜，为了不让其他三神派出的间谍潜入打探消息，神殿的神官长大人这才下令关闭了出入的通道。” “真的假的，就我们和海洋之国的关系，你还能在那里交到朋友？” “去你的，说正事呢……” 这些话，图兰听得一清二楚。 西芙也是如此。 刻意不去想起的名字充斥在她的耳畔，那天遭遇的所有情景，像活过来似地历历在目。 促狭的心思烟消云散，西芙情不自禁担忧起伊戈的境况。 她是替他挡下了致命的神术，可当时伊戈不顾身体的虚弱，强行燃烧神力开启了最高级别的防御。 这所有的损耗夹杂在一起，恐怕令他承受了不轻的内伤。 仿佛为了呼应少女的想法，穿戴在她耳廓上的骨环也热了起来。 那两个商人后续交谈了什么，西芙无心再听。 她一路沉默到了这趟旅程的终点站——沙泊。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抢着下车，打算夺得先机，猎取更优质的猎物和魔植。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图兰才用毫无变化的声音唤回了西芙游离的心思：“下车了，小姐。” 两人下了车，一望无际的沙漠裹挟着灼人的热浪扑袭而来。 没有建筑，没有树木，没有水源，满目尽是颜色相同的滚滚黄沙。 “啊，好热！” 既怕冷又怕热的西芙连忙抬手罩在头顶，“你们的冬天已经这么可怕，那到了夏天该怎么办呀？” 空无一人的站点，角鹿公车也已经离开。 “我们都习惯了。” 图兰笑了一声，将降低温度的神力附着在自己的外袍上，用力扯了下来，披在少女的肩头。 他还贴心地提起了兜帽，整个罩住西芙的头颅。 涌动其中的凉爽，令西芙发出猫似地窥探，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所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带您看看沙泊里的绿洲。” 图兰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会在绿洲的水潭上欣赏到难得一见的幻景。” “幻景？” 西芙似乎在哪本书里看到过这个名词，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是啊，我听他们说，幻景中有时候会出现叫人念念不忘的美景。” 图兰顿了顿，“有时候，则会呈现出欣赏者内心最渴望的东西。” 没有人的沙泊，让图兰无所顾忌地开启神力。 一个简易的六芒星传送阵在脚底亮起，两人便来到了位于沙泊中央的绿洲。 绿洲的面积不算太大，生长着一些郁郁葱葱的草木，其中还有小型动物游蹿的身影。 西芙不得不感叹魔法世界的神器，当她踏入此处的那一刻，仿佛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外界的热意隔绝。 站立在葱茏的树荫底下，她感受了在大地之国别处都没有的清爽适宜。 图兰秉承侍从的礼仪，落后一步站在西芙的身侧，他轻飘的眼神落在少女发端。 见西芙的视野被长袍遮挡了大半，图兰略略侧转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的水潭释放出一道神术。 “看，小姐，我们运气真好！” 随即，他的眼神微微发亮，伸手指向十几米外水潭的位置。 西芙闻声望了过去，只见如湛蓝丝绸一般起伏在绿洲土地之上的湖面，缓慢升起一幕无法形容的画面。 并不是图兰口中所说的，叫人如痴如醉的美景。 西芙在其中看到了一位身穿灰色长裙的神明，头戴璀璨无匹的冠冕，额间悬着一颗心脏般的深红宝石。 祂难以言喻的绝美面孔对准西芙，一双没有眼白，只剩无尽空蒙的瞳孔缓慢睁开。 【守护好你的心脏，那是不可被任何人夺取的珍贵之物。】 神明没有开口，与自身如出一辙、且更为冷淡威严的声音将西芙的知觉尽数淹没。 不知过了多件。 她终于回过神来。 水潭的画面里，有关神明的踪迹全部化为了泡影。 仿佛从未存在，也从未离开。 西芙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瞥去，图兰的视线沉浸在远方，没有对她分出一丝额外的注意力。 心口稍稍松懈，她趁青年不察，重新把脸转了回去。 而此时此刻，画面里的场景转向了西芙始料未及的一幕。 只见原本平稳的景象不断变换着，映出模糊拉长的人影。 开始是愤怒哀痛的撒希尔，接着是茫然失措的赛戎。 最后出现的，是伊戈看向她时心碎欲绝的眼睛。 …… 西芙忽然感到心口一痛。 幻景的持续时间不长，几分钟后便迅速结束。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努力忽略心脏异样的西芙，率先开口询问图兰。 “我欣赏到的，是一个不能言说的美好秘密。” 图兰的语义似是而非，但一双映出热意的双瞳，向西芙暗示着秘密相关的内容，“那么，小姐您呢？” “我只看到了一些没有见过的风景。” 回忆着图兰说过的话语，西芙现学现用拿来搪塞对方。 她捏着长袍的衣摆，迈开了脚步，“这个水潭里面的水可以直接喝吗？我感觉有点口渴。” “可以，绿洲本来就是沙泊中的唯一水源。” 图兰立刻跟上她的脚步，宛如谦逊而忠诚的骑士，守护着公主从始至终。 只是在西芙看不到的阴影里，图兰眼前闪过他刚才利用神力窥探到的半幕西芙内心。 撒希尔、赛戎…… 伊戈。 图兰咀嚼着这几个名字，眼底泛起浅淡的杀意。
第171章 回到神殿休息的西芙,始终思索着绿洲水潭上，欲望之神化身的虚影，所说内容的隐意。 她怀揣心事度过了两日,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再次充盈，便找到图兰,提议要前往第二处枯萎的地脉。 图兰照例说了些不要钱的好话,又分出一缕神力替她查看了身体状况。 确定可以继续修复后，他带着西芙来到了距离神殿更远，环境也更加恶劣的所在。 地脉依然掩藏在一座山峰之中，开裂的洞口，漆黑的隧道,并肩同行的两人。 再走上一段时间,又会遇到那难缠又麻烦的瘴气幻境。 西芙惦记着图兰上次说过,会在神殿的藏书室里面找一找记载燥气的书籍。 于是对着青年问道：“你找到应对燥气的办法了吗？” 图兰略一迟疑，点了点头，神色却没有表现出轻松：“我陆陆续续在一些书里面都看到了对于燥气的描述,但大部分都是一笔带过，没什么详细的解释，不过通过阅读这些简略的文字，也让我得到了一点结论,那就是燥气的每次扩散都需要初始之核,只要找到这个核,并把它破坏掉,就能解决幻境,顺利通往地脉的所在。” “核”这个字眼的描述,很容易令西芙回忆起当时在修复好地脉后,那片逐渐收缩最后崩裂开来的球状尘埃。 所以那就是燥气的初始之核吗？ “可我记得,我们上次好像没有破坏掉核，也从雾障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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