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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如一见她无事，心下微松。两人背靠着背防御着金线的袭击，神色都不算好。 “这东西克制斩击。”元妩快速叙述着自己的观点，“斩断还会再生。” 崔如一点头，单手捏了个法诀，远处朝这边蹭过来的金丝立即爆开：“灵爆倒是能对他们有些作用。但用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卷土重来，无穷无尽般。” 她对付金线比元妩要轻松。元妩在崔如一的庇护下，暂时得以喘息。 但她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就此消失，反而越来越浓：“宗主，你的手臂？” 崔如一道：“无碍。我还能坚持。” 又看了她一眼，扯出一个笑：“总不能让你们年轻人顶着。” 她说这句的时候，语气有些落寞。元妩知道她在想什么。 柳小音和容挽江背叛，纪如淮和赵才广不在，她和陈三蕴一个断臂一个重伤。崔如一从没想过曜日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况且她看着柳小音和容挽江长大，对他们也是有感情的，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发展？ 可这也怪不得她。元妩不由得想道。 这是柳小音和容挽江自己的选择。 这一句话在脑海里循环，却最终没有讲出来。崔如一是站在修士顶峰的人，用不着她的安慰。 崔如一自己也明白这点，很快就略过了这个话题：“阵法那边，到底如何了？” 元妩回道：“我感知到内部阵眼的位置，但阵法限制通行。于是我拜托了我师妹去捣毁阵眼。” “陆思弦？”崔如一愣了一下，“她在年轻一代里修为确实不错，想来有可能破掉这阵法。” 听到崔如一夸奖陆思弦，元妩俱有荣焉：“弟子也相信她。” 说这么几句话的工夫，那些无孔不入的金丝再次缠上两人。元妩尽量直接将它们击碎，能让它们恢复得慢一点。 这方法还算管用，至少她不像之前一般捉襟见肘。元妩将一瓶治疗丹药倒在嘴里，便听身后的崔如一出了声。 她语气格外严肃：“元妩，你听我命令。” 元妩将空药瓶扔到地上，一双眼戒备地扫视着四周，也凝重了语气，道：“弟子在。” 崔如一深吸一口气：“我瞧一直是这金线追击我们，阵流本人却没有动手，恐怕她不能移动。” 元妩心念一动。的确，若容挽江此时也出手，两人伤的伤残的残，估计很快就会落败。 可她偏偏站桩在原地，只操纵着金线追杀二人。容挽江不是那等喜欢装模作样的人，她此举必有原因。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些金线中含有大量的能量，因此才前仆后继，断之不绝。我猜阵流她，现在在吸收这些金线中的能量，根本无暇分身。” 元妩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若等到她吸收完这些金线，力量恐怕会飙升到一个恐怖的境界。到时候我们二人绝不是她对手。” 崔如一欣慰道：“没错。所以我们定不能如她所愿。” 她柔和的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金线，看向远处悬浮在虚空之中的容挽江：“金线出自她，只要我们杀掉她，它们就会消失。” 她说的自然在理。可容挽江本就不弱，现在有了金线的保护，想要杀掉她可没说的那么容易。 “你放心。”崔如一道，“我自有办法。” 她的办法，总不会是自爆吧？ 元妩想起沉蛇自爆时的威力，不由得默然。崔如一修为更高，自爆威力想必更大，炸死容挽江还有可能。 但是…… “不，宗主。”元妩道，“不行。” 未等崔如一再开口，她便指着元妩道：“容挽江二人皆是心思缜密之辈。他们谋划许久，绝对不可能想不到自爆的威力。” 崔如一眉头一动。 “许久前，弟子便听阵峰弟子说过，最强的阵修能以天地为阵。容挽江虽到不了这种境界，但把整座山作为她的阵盘还是能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 “这座山恐怕就是最后的防御手段。”元妩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无论如何，在不知道敌人的底牌时，选择自爆是不智的举动。” 元妩本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后，崔如一会不悦，甚至出口驳斥她。没想到她只是沉默良久，才深深呼出一口气：“你说得对。” 虽然不想承认，但崔如一知道，在提出这个主意时，她确实掺杂了自己的名字私心。 想放弃思考。不想面对千疮百孔的曜日。想以最简单的方式，赢取这场战斗的胜利。却没有想到这或许是最差的应对方式。 元妩的话敲碎了她最后一丝自暴自弃。崔如一闭了闭眼：“我知道了。那接下来这样。” 她重新找回了作为宗主的布局能力和智慧：“我掩护你穿过金线的封锁，攻击阵流。你不用管防御，只管攻击，其他的交给我。” 元妩勾起唇，露出一个傲然的笑：“弟子遵命！” 两人都是行动派，商定完路线和计划后，用不着任何准备，只要一个眼神，就齐齐出发。 铺天盖地的金线再次朝她们席卷而来，遮蔽了前方的一切，像是一场瓢泼大雨。元妩脚步不停，拎着剑快速向前跃去。 崔如一高声道：“交给我！”说话间左手捏诀，灵气在金线中爆开，发出接连不断的巨响。被波及到的金线软趴趴地落在地上，暂时没了再战之力。 元妩不为所动，继续向前。灵气接连在她前进的路上爆开，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她，只炸断了挡路的金线。崔如一跟在后方，大量灵力从她左臂中输出。 向前！ 元妩闭了闭眼，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无比清晰。在她的脑海中，声音、色彩构成面前景象的虚影。 层层的金线、层层的阻挠。在这层层壁障之后，便是那道张开双臂、凭空而立的身影！！ 容挽江！！ 她与她的距离不断缩短，她与她不断接近。一个呼吸间，元妩便冲破了金丝的束缚，离她只有几步远。 全身所有的灵力都一股脑儿地塞入长剑之中，凝成一个巨大的宝剑虚影。那虚影泛着银白色的柔和光辉，却锐利地、坚决地冲着容挽江的身影挥下。 炸雷惊响。不知何时，乌云覆盖了明月，天空中响起雷声。 可比雷声更响的，是她心跳的声音。 判断有误。 容挽江，并不是不能动。 就在刚刚，她那样突兀地睁开了眼，摧枯拉朽般防住了凝聚元妩全部灵力的一击，而后一掌拍向她心口处。 那一掌中蕴含的力量，足够震碎任何一个人的心脉。 那一击很快很快，可又很慢很慢，被拆解成无数帧，就这样拍向她的胸膛。玄妙的感觉再次出现，占据了元妩的心神。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么慢、那么慢。 轰——！！ 又是一声雷鸣！ 元妩倒飞出去，摔在废墟之中。尖锐的碎石戳到她皮肤中，坚固的山石险些硌断她的脊骨。而更痛的，是她的肩膀。 她感觉肩膀处的经脉都被震断了。 若非她刚才福至心灵躲了一躲，容挽江那掌震碎的就是她的心脉。 元妩踉跄着从废墟中站起，背后被摔得血肉模糊。她吐出口血，又往嘴里塞了些药，眉宇间满是坚毅。 【📢作者有话说】
第186章 阵眼替换 ◎“如果我自爆呢？”◎ 恍惚间, 元妩似有明悟。 金线就是容挽江的输液管，向她的体内输送灵力。只要这些金线还在输送力量，她便可以无休止的变强, 直至力量达到此界能承受的临界值。 看来关键还在那个阵法之中。 可这样的状况实在让人苦恼。外界的人无法进入阵法，可无法进入阵法, 就代表无法从源头上掐灭力量的来源。 元妩苦笑一声, 没想到到最后，胜利的契机居然在陆思弦身上。 那么她此时能做什么呢？ 相信、等待、争取时间, 尽她所能。 “你没事吧？”崔如一来到她身边，“可有受伤？” “不是很严重。”元妩揉了揉发麻的左侧肩膀。左臂吃力地抬起, 又无力地垂下。 但也不是很轻的伤, 她左手臂暂时不能活动了。受伤势影响，力量和灵力运转的速度都有所下降。 容挽江从空中落下来, 轻飘飘地踩在地上, 像是踩进云朵一般轻。她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扫动着, 像是在水里游曳的金鱼尾巴。 元妩和崔如一并肩看着她。这位冷酷的女修, 她眼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喜悦、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漠然。 崔如一将元妩拦在身后, 生怕容挽江突然发难。不过容挽江暂时没什么动手的想法。 “我师尊死前，曾同我们这样说。”容挽江突兀地开口了。她的声音平淡, 像是在叙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通天之路早已断绝, 想要飞升，就要寻找别的办法。” 崔如一不为所动, 这让元妩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是, 崔如一的年纪和阅历并不比柳其远差多少。对于容挽江所说的事, 她应该早有隐隐的预感。 “这就是你所说的别的办法？”崔如一冷声道, “这与邪修何异？便是真能如愿以偿助你飞升，你满身罪孽，又如何能渡过飞升雷劫？” 容挽江看着她：“宗主，你错了。” 她望向天空，可天空被金网覆盖，只能看到一片辉煌的颜色。 “星诀想飞升。但我不想。”容挽江的动作有些迟缓，像是超负荷的机器人，“我只是想看看、看看世界的真相。” 崔如一皱起眉：“这世界没什么真相。” 容挽江机械地将目光移到元妩身上：“不。我已窥探到真相的一角。” 像是风声，又像是雨声。连绵不绝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周围的景色尽数扭曲，褪去原本的颜色。 “小心！”崔如一神色凝重，“我们已在她的阵法之中！” 砰！话音未落，元妩便一个扭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躲开自四面八方袭来的金线。 她的视角被扭曲了。这是容挽江阵法的作用。 远处和近处的景物忽大忽小、忽地靠近又忽地远离。在这样扭曲视角的影响下，元妩感到一阵眩晕。 又是一声巨响！她这次未能成功躲开。金线穿过她的肩膀，刺痛突兀地传来。元妩动作极快地砍断金线的一端落在地上，肩膀处血流不止。 崔如一那边同样不容乐观。 可攻击还在继续，如阴雨般下个不停。元妩再次吃力地躲过一击，忽地想起了陆思弦。 不知那边，如何了？ 砰！砰！砰！ 陆思弦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也感受到自己四肢传来的无力感。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远离她，她能够预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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