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好些日子没来过了, 可这也不表明殿下就不要他们家娘子了啊,更何况谁不知晓娘子是殿下的人,除非殿下明说娘子婚嫁自由, 谁敢上门求亲? “娘子……”她试探开口, “先前闹得那样声势浩大,就算是殿下私下与娘子说不娶娘子也没用。除非殿下昭告天下娘子往后婚嫁自由,否则不会有人敢上门提亲的。” 婉妘不但没难过,反而笑起来了。若换了旁人定不敢, 但那人是小公爷,这天底下就没有小公爷不敢做的事。 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见闻翊过, 最好闻翊恼她了烦她了, 上门来告诉她,不想娶她了,让她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往后离他们远一些。 但闻翊没再来过,她都恨不得派人去问问, 但又不真的让人去问, 只能一边煎熬着一边期待着。 十五了,年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该走的亲戚差不多都走过了, 闲下了, 没事了做了,小公爷就又来了。 只可惜,外面下雨了,天气不好, 他们没法出去。 “二月二外面也有的玩,若和往年一样, 说不定天暖和了,外面更好玩。”小公爷站在外面安慰她。 她双手放在窗台上,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十五可以过呢。 “不过二月二好像都是白日里比较热闹,晚上倒是没什么好玩的。要不、要不……”季听雪抿了抿唇,放在窗台上的手指悄悄往前走了两步,碰上她的指尖,而后抓住了她的手指,“要不你白日跟我出去吧。” 她心跳得有点儿快,但说话还算有条理:“二月二祖母定要带我们去庙里上香的,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出去。” 季听雪咽了口唾液,喉头剧烈滚动几下,将她的手整个握住,攥在手心里,又道:“那我们二月二前一日出去,去我郊外的庄子,那边后山有好大一片,跑起马来比在京城宅子里舒服。” “可是出去那样久,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想想……石纯有个妹妹,正是二月份的生辰,届时让她办个生辰宴,邀你前去,我们趁机跑出去……” “你连人家妹妹几月的生辰都知晓?” 季听雪一怔,慌张解释:“我、我,不是不是,我我,他他……” 婉妘本不生气的,可看他这样支支吾吾,立即恼了,歘一下就将手收了回来,背过身去。 “我……”季听雪想要拍拍她的肩,可她身子一扭就溜走了。 “你去寻他妹妹吧,以后别来找我了。”婉妘见他还解释不了,气得转身就要将窗关上。 他急忙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婉妘抬眸瞪他,眼角都有些湿润了:“那是怎样?是不是除了我,你还这样去寻过别人?” “我没有没有!”他一急,什么都说了,“我本就想白日里带你出去的,就让石纯帮我想办法,他就给我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我也是才知晓他还有一个妹妹的……” 婉妘吸吸鼻子,与他对视:“是吗?” “真的,真是这样,我原本都计划好了,等你说这样可以,我就告诉你可惜他妹妹不是二月初的生日,是二月中旬……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他和你一伙儿的,问他有什么用?”婉妘虽然是这样说,可推窗的手已松开了。 季听雪以为她还不信,急忙起誓:“我敢发誓,我若是说了假话,便叫我七窍流血不得好死。” “我信了。”她抿了抿唇。 季听雪刚要笑,又听她说:“但你算计我。” “我……”这回他没话说了,整个人都蔫儿下去了,连肩都耸下,“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只是不知如何直接与你说,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婉妘转过身,压住上扬的唇:“这次不怪你了,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绝不会有下次了!”他急急应和,手也要试着往她肩上放。 婉妘没躲。 他深吸一口气,从身后抱住了她,声音颤抖着:“那、那你想出去玩吗?若是想去,我让石家给你送请柬。” 婉妘未言,挣了挣。 他急忙松开:“对对不起……” “没,只是你抱得太紧了,我要喘不过气了。”婉妘悄声。 他松了口气,双臂又伸过去,将人松松抱住,小声问:“这样能喘得过气吗?” 婉妘脸烧起来了,她不知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还知晓先抱住再问。她小声嘟囔一句:“不紧了。” “好……”季听雪咽了口唾液,腿抖得要冒烟了,上半身还是稳稳当当的,除了手背上的几条青筋,看不出什么来,“那你要和我出去吗?” 婉妘无法忽略身后抱着的人,抓着裙子的手心早已微微出汗了,但声音也一样镇定得很:“但石家不是在城里吗?要去郊外也得很久了,一来一回时辰也不够呀。” “这些我们早想到了,石家世代习武,他妹妹尤其喜爱跑马打马球。他们打算在郊外马场办生辰,邀各家娘子去打马球。这马场离我的庄子不远。” “原是如此。” “这样一来一去就便宜了,你想不想去?” 婉妘欲拒还迎:“我想想。” 季听雪见有戏,当即又劝:“我那庄子很大,后面连着山,山上有树,我们可以去摘野果子;还有小溪,溪中有鱼有螃蟹,我们可以去捉螃蟹;还有一大片空地,我们可以去跑马……” “好,我去。”她转了一圈,面对着他,环住他的腰。 心仪娘子的头就靠在他的心口,他手攥成拳,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大掌抚上婉妘的后脑勺,轻轻抚摸。 “到时石家只会给你递请帖,他们定以为是石家想巴结未来太子妃,不会多想什么,你就跟着石家来请的人走。石家的人会先送你至城门口与各家娘子汇合,而后一群娘子一起往马场去,去了马场后,就不用管那样多了,我会想办法去接你。” 他说着说着,头不自觉垂下,放在她的头上,喷洒出的气息将婉妘整个包围着。 婉妘被温热的气息包裹得迷迷糊糊的了,连眼也闭上了,轻轻点了点头。 “婉妘。”他唤,“我心悦你。” 婉妘没有开口,心中却回应了,她也心悦小公爷。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道:“天不早了,该休息了。” “好。”季听雪松开她,“你早些睡。” 她退开一步,避开眼,点点头,看着窗被关上。 没过多久,石家果然送了请柬来,只给婉妘送了。 石家家主官高权重,石家小娘子发来请柬,老夫人简直求之不得,欢欢喜喜让人备礼,就等着生辰那日送去。 二月,天晴起来了,就连雨也一阵一阵的绵绵的。枯树发芽了,荒草重绿了,一切都是那样有生机,那样明媚。 石家来的人已在外面等着了,婉妘梳好妆,不紧不慢往外走,刚好碰见正要出门的二娘。 二娘要相看的人定下了几个,今日出门应当就是借口去暗处偷偷瞧一眼,看看合不合眼缘。 婉妘见到人,微微点了点头:“二妹妹。” 二娘也不像从前那样为难她,上前给她行了礼:“大姐姐。大姐姐先出吧。” “多谢。”婉妘先一步出了门,踏上石家的马车。 马车平平稳稳,顺利到了城门口,和一众娘子寒暄过后,她们一群人结伴往郊外去。 娘子们看起来都文文静静的,到了马场换上骑装后,却大不一样了。好几个武将家中的娘子早就骑上马,在马场里热起身来了。 她马术不精,跑马都不太敢,更别说还要在马背上动来动去了,此时也只有羡慕得份。 石家的人倒是体贴,见她未动,便知她不太会打马球,于是笑着上前道:“娘子若还不想打马球,可以去那边,那边有娘子结伴在附近游玩,倒也有一番野趣。” “多谢提醒,我这就去。”她笑着与人打过招呼,朝前方的亭子走。 走过抄手游廊,一转角,小公爷从天而降。 “你……”婉妘有些惊讶。 “我一直在这儿等着呢,见你过来了才下来的,没人瞧见我。”季听雪解释,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一路坐车来,累不累?” 婉妘垂着眸笑:“坐车,又不用自个儿走,有什么累的?” 季听雪也笑:“总不如躺着舒服。” 婉妘懒得说他:“我们现下去哪儿?” “去庄子上,马车在前面。”他让开视线,果然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走。” 他抬步,没有松手,牵着婉妘一路到了马车边,将她抱了上去。 “你为何不提前与我说一声呀。”婉妘小声埋怨。 “下次一定!”他嬉皮笑脸的,“你坐好,我来驾马车。” 婉妘规矩坐好,轻声往提醒:“我坐好了,你赶马车慢一些,别不着调了。” “成。”他一口应下。 婉妘有些无奈了,她才知晓纨绔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了,先前都还好,现下熟悉了便原形毕露了。 她该有些担心的,担心小公爷这样的性子会不会很快就喜新厌旧了。可她实在太开心了,脑子里只剩下喜悦,旁得什么都不知晓了。
第42章 不出一盏茶, 马车停了,直接进了庄子里。 她一下车就看见篱笆围着的方块田,田里种了一些菘菜, 这会儿长得正好。 “这庄子里是有人看着的, 不过我这两日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都回去了。”季听雪说着,已抓住了她的手。 他现下是越来越熟练了。 婉妘也没有躲,顺着石块小路往前走。 季听雪在旁边介绍:“从这儿往前走就是后山, 我们可以先去走走,等日光再暖和一些, 我们可以去捉螃蟹。” “好, 那先去走走。”她跟着走。 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后山林子里一片嫩绿,淡淡的青草芳香在林子里弥漫。山涧击打石块发出的清脆响声,被时不时的几声鸟鸣打断。 “看,那棵树上有果子。” 婉妘抬头往上看, 果然看见一片红彤彤的小果子。 “我给你摘几颗尝尝!”季听雪松开她, 脚尖轻轻一点,踩着树干飞了上去, 摘了一把果子回来, “走, 洗洗再吃!” 这里的路被修整过,平坦得很,即使穿着绣花鞋走着也不累,婉妘就提着裙子跟在他身后, 到了小潭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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