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三千两,他儿媳、女儿加在一块儿的一千五百两,他也让人给一并取了过来。 至于那些哭嚎着哀求他们一家救救自己的丫鬟婆子,戚族长一家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他们可不是坚持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叶安澜,对他们来说,下人永远是下人。 “几位虽然交了银子,但在各自的刑罚期内,却是依然不能离开这济州城的。”负责收钱的师爷想着他们没有读过新法,于是笑眯眯提醒了包括戚大夫人在内的四女一句。 戚大夫人被他说得脸色更黑——她都交钱了,这些人居然还限制她的活动范围!那她不就等于是换了个更大的地方坐牢? 她有心发作,可转念想到自己今天就好像撞邪了似的,一直都在不停地吃亏吃亏吃亏,她到底还是努力压下了自己的满心忿忿。 与此同时,戚族长终于提到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男人的刑罚问题。 因为他们也只是跟在人群里,既没有挑头儿也没有出手,所以他们也和戚族长的儿媳、女儿一样,只被判了坐牢半年。 男人坐牢半年,当然不存在像女人一样的名节问题,而且像他们这样的罪名,官府也不会禁止他们的家人送东西、定期探监,他们在牢里并不会过得如何辛苦。 可这“不辛苦”却是相对其他犯人而言的,对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戚族长、戚族长的儿子们来说,这半年的牢狱生活显然是非常煎熬的。 吃的穿的大不如前,身体被拘束在狭小、简陋、肮脏的囚室内部,旁边都是以前他们根本不屑多看一眼的低贱囚犯,这样的环境绝对能让他们度日如年。 可这还不是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坐牢半年这件事对他们名声的极大破坏。 遭了这场牢狱之灾,他们不仅会在济州的士族圈子里被人嫌弃、排挤,还会在家族内部遭人伺机夺权。 原本名利双收的人,现在让他们突然失去曾经拥有过的那一切,他们能接受才怪。 戚族长不敢在这件事上和潘老爷子硬碰硬,他自知理亏,也没有拿自己这颗鸽子蛋去碰叶安澜这块大石头的胆色和勇气,所以他选择了和潘老爷子打商量。 他希望戚家的男人们也能用银钱赎买刑罚,只要潘老爷子愿意,他甚至愿意出到女眷那边的十倍价钱。 然而让他绝望的是,潘老爷子拒绝了他。 用潘老爷子的话说,他家叶姑娘允许女子出钱或者出力赎买自己,是因为她不想那些罪不至死的女人,被她的新法和这个世界的旧俗联手逼死,至于男人,男人可不存在“名节”一说。 戚族长很想对着潘老爷子的耳朵大吼——男人不存在名节一说,可男人也是要名声的! 然而很遗憾,他不敢。 不仅他不敢,他的两个儿子也不敢。 他们只能强忍着满心的愤懑不甘,去求戚泓灵高抬贵手。 戚泓灵当然不会被他们的哀求打动。 在她看来,一条毒蛇如果已经咬了你好几口,那么就算它偶然陷入困境,看上去仿佛落了下风,你也绝不能因此就对它掉以轻心甚至大发慈悲。 因为现在你的一时心软,毫无疑问会为将来的你预定死期。 戚泓灵的无动于衷气坏了戚大夫人,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丈夫、儿子还没有摆脱牢狱之灾的她,此时又变成了那个一旦身处逆境就会变得毫无章法、只知撒泼的蠢钝妇人。 还是戚族长及时制止了戚大夫人,让她没能当着潘老爷子等人的面,说出更加耸人听闻的话、做出会令他们一家罪加一等的事儿。
第258章 劳役两年 闹腾的戚大夫人带着女儿、儿媳离开了,戚族长父子三人也和所有男仆一起,被衙役们押送到了大牢那边。 那些被主家丢在原地的丫鬟婆子顿时慌了神,她们再一次哭着喊着哀求起来。 潘老爷子被她们吵得脑壳疼,他拍了一下惊堂木,衙役们紧跟着就是一阵猛敲水火棍。 那些丫鬟婆子被吓住,不敢再哭着喊着呼唤头也不回的戚族长一家。 潘老爷子见她们总算老实了,这才开口重复了一遍自己师爷的话,“凡女子触犯律法,被按律判罚杖刑、入狱的,均可以钱财、劳役相抵。你们拿不出银钱,那就用劳役相抵也是一样的。” 如丧考妣的一群丫鬟婆子闻言,眼中顿时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她们跪在地上,砰砰磕着响头,“谢大人!谢大人!”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不坐牢,不因为名节有失被人指指点点,哪怕是让她们做一辈子苦役偿还那一千两银子呢,她们也是愿意的。 潘老爷子一抬手,示意她们保持安静。 待到众人全都噤声,潘老爷子这才再度开口,“你们全部都是一年刑期,若是以劳役相抵的话,你们需得在官府的安排下免费劳作两年。” 众人直接惊呆了,“两年?居然只要两年?” 那可是一千两啊,她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得做苦役还债了呢。 潘老爷子淡淡瞥了一眼这些丫鬟婆子,“吾主英明仁慈,立法之时就已经考虑到了像尔等一般囊中羞涩的普通女子。” 那位刑名师爷说的可比潘老爷子直白多了,他道:“你们不同于戚氏那样的富贵之家,他们手握金山银海,千两银子于他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你们却不同,便是倾家荡产、卖儿鬻女,你们也拿不出千两银子为自己免除牢狱之灾。若是让你们按照千两银子的标准去服劳役,你们怕不是要一直服役到死,这不是我家主公想要看到的。” 在叶安澜看来,让人“坐牢一年”和让人“服劳役两年”,算是力度比较类似的惩戒方式,在它们之间进行替换是相对公平合理的。 可若是让人用“服劳役一辈子”去交换“坐牢一年”,这在叶安澜看来,已经不能算是施恩,而应该算是故意刁难了。 她的本来目的,原本也不是用这些犯了罪的女子赚钱,只要能起到惩戒作用,她们是选择劳改还是选择交钱,叶安澜自己是不会介意的。 她之所以把赎银的标准定那么高,是因为如果定少了,那些有钱人就会觉得,既然犯罪成本这般低廉,那我犯一下罪是不是也没关系?反正我有钱,就算被判坐牢我也能把自己赎出来。 像她现在定的这个标准就很让人头秃了,一年刑期要交罚银一千两,两年刑期要交罚银三千两,三年刑期要交罚银七千两,四年刑期要交罚银一万五千两...... 就她这个逐年往上翻一番的计算方式,再有钱的人家,也不可能三不五时就拿那么多的真金白银出来打水漂不是? 虽然她们也可以选择和那些出不起钱的女人一样,以劳役而不是银钱相抵,但问题是,就她们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派、风一吹就倒的身体,她们是能养鸡养鸭养兔养猪呢,还是能开荒耕种拔草秋收呢? 再不然她们愿意一刻不停的扫大街、洗衣裳、缝缝补补、纺线织布、裁剪刺绣吗? 不是叶安澜看不起她们,而是如果她们真能咬咬牙坚持下来,那叶安澜也算是达到了对这些女人进行劳动改造的目的,这比她们直接交钱还要更让叶安澜开心。 然而从她过去的经验来看,这些没吃过苦又极度要脸的富贵人家的女眷,但凡是能够凑齐银子上交给当地官府的,她们就绝不会让自己去服劳役。 哪怕上交了这笔银子之后,她们的兜儿会变得比脸还干净,她们也绝不会为了保住银子让自己吃苦受罪。 也只有那些实在交不起这笔钱的,才会把“劳役”两个字当成救命稻草对待,就像现在这群被主家抛弃、正对着潘老爷子等人拼命道谢的丫鬟婆子。 “这两年你们不能离开济州,也不能在干活儿的时候偷奸耍滑,否则的话,你们的劳作期限是会视情况进行延长的。” 师爷话音刚落,那些丫鬟婆子就已经小鸡啄米似的一阵点头。 能不进大牢,还能不交银子,原本以为的一辈子做苦役也变成了只需要服劳役两年,摊上这种好事儿,她们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众人对着潘老爷子一阵千恩万谢,然后又纷纷赞美了一通她们仁慈正义的济州新主叶姑娘,那在大宅门里练出来的马屁功夫,居然一点儿不比潘老爷子在官场练出来的差_(:з」∠)_ 潘老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让人把这些丫鬟婆子全都送走,然后又让人专门把戚泓灵护送回家。 等到外部人员全都走光,潘老爷子又让人特意叮嘱了巡街衙役,以后要重点关照戚泓灵宅子所在的那片地方。 他怕戚族长被关起来后,他那位一不顺心就失智的夫人,会不顾一切对戚泓灵下手。 安排好这些,潘老爷子这才回了官衙后面他的住处。 戚族长父子三人入狱,戚家的族老之流肯定会生出旁的心思。 那些丫鬟婆子心中也已经对主家生了怨恨,偏她们又都是戚夫人原本的心腹下人,在戚家的下人堆里亲戚故旧多不胜数,彼此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影响力着实不容小觑。 有了这些人明里暗里的不断闹腾,接下来就不需要他再额外做些什么了,他只需静观其变,耐心等着戚氏一族从内而外渐渐生乱。 至于一直遥遥操控戚氏一族的李氏,唔,在对方主动卷进来之前,潘老爷子又不能做些什么,所以就只能对他们的那些小动作选择视而不见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反正来日方长,他还有很多时间慢慢瓦解当地这些土著在济州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第259章 算计落空 潘老爷子稳坐钓鱼台,给戚泓灵撑了一回腰的叶安澜却在三天后被戚泓灵的前夫李清文指桑骂槐了。 他写了一篇文采飞扬的赋,把叶安澜这个以女子之身统领一方义军势力的人,以及那些甘心受她驱使的人,全都酣畅淋漓骂了一遍。 偏他以古喻今,通篇没有一个字提到叶安澜和叶安澜麾下众人。 叶安澜纵使明知对方是在骂自己,却也不能因此就把李清文给抓起来收拾一顿。 但她也不是拿李清文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就在李清文写了这赋痛骂叶安澜的第二天,叶安澜就让人把这篇辞藻华丽、借古讽今的赋,快马加鞭送到了师兄谢渊那里。 再然后,主动投奔谢渊的李清文就被谢渊给拒之门外了。 李清文受了自家长辈的指点,在二十几个已成气候的义军势力当中,专门挑了谢渊这个有明君之相的义军首领投奔。 他本以为,凭他在文人当中的响亮名气,谢渊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把他奉为座上宾,却不料谢渊居然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他自觉受辱,一怒之下干脆转道去了王崇义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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