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英国公府的外院管事也让人给李璟准备好了席子和案几。 李璟盘膝坐下,一曲凤求凰从他指尖与琴弦接触的地方流泻而出。 听到琴声,叶安澜从自己房间探头往外瞅了一眼。 给她梳妆的全福夫人笑着道:“那群小妮子可真能胡闹,拦个门居然还让咱们的新郎官儿给弹琴。得亏安国公府就在隔壁,不然安国公要去哪儿现弄一把琴来?” 叶安澜也笑,“估计除了像我和小桃这种的,女方家里一般都会摆把琴吧?” 就算不弹,平时也可以做做样子不是? 全福夫人“呃”了一声。 还真是,这京城但凡是家里略微富裕些的姑娘,十个有九个都是学了琴的。 学的如何姑且不说,琴这个东西家里却是肯定会摆上一把的。 像叶安澜这种明明白白就是一句“我不会”的,还真就只有她和杨小桃了。 全福夫人无言以对,只能和叶安澜一起静静听琴。 不得不说,李璟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水平的,他一曲奏罢,门里门外的姑娘少爷们,就没有一个是不为这琴声陶醉的。 一直到李璟优雅起身,再度拱手施礼,拦门的姑娘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眼下的拦门大事儿上来。 还是叶棠代表众人开口,这一次她们的要求是,请新郎官儿现场为大家跳一段舞。 她此言一出,跟着李璟过来迎亲的公子哥儿们顿时齐齐嘴角微抽。 李璟却是笑着问花良借了他腰间长剑,“那在下就献丑了。” 他一拿剑,跟着他过来迎亲的公子哥儿们顿时眼前一亮。 对呀!跳舞也可以跳剑舞嘛! 一名擅琴的李氏子弟接替李璟开始弹琴,他选的曲子磅礴大气,和李璟打着“剑舞”旗号的剑招十分匹配。 两人一个弹琴一个舞剑,没一会儿就又让在场诸人沉迷了进去。 尤其是那些站在庭院里远远围观的各家夫人们,十有六七都在遗憾自家闺女没能撬了李璟这块光华绽放的美玉到自家碗里。 看看人家这长相,让人一见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冒出那句——立似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 再看看人家的那气质,优雅温润,渊渟岳峙,一看就是翩翩君子。 再加上他还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大到谋略算计、攻城略地,小到人情往来、鸡毛蒜皮,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儿。 才貌好,脾性也好,年纪轻轻就已经简在帝心、位高权重,最重要的是他还对未来妻子掏心掏肺。 这么多年都守身如玉不说,到下聘的时候更是直接把所有私产都当成聘礼送了过来,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丈母娘不想自家闺女有个这样的如意郎君? 固然她们家闺女没有叶安澜有本事,可问题她们家闺女也没有抛头露面,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 比起长于乡野,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且还抛头露面征战多年的叶安澜,这些官家夫人觉得,还是她们自家养在深闺,自小就接受系统培养,有才华、有气质、懂规矩的千金小姐要更好一些。 只可惜她们觉得没有用,李璟这个她们怎么看怎么眼热的金龟婿,喜欢的偏偏就是叶安澜这一款。 他对叶安澜的欣赏始于初见,心悦源于相处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且他很有信心,他们会一直两情相悦到终老。 发过红封,走过英国公府二门之内的那段长路,圆满过关的李璟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要娶的人。 和寻常新娘以盖头遮面的造型不同,叶安澜只在手中执了一柄团扇。 她以团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眉眼弯弯的朝着难得脚步急促的李璟看了过去。 李璟眼眶微热,“安澜。” 叶安澜头微微一偏,“阿璟。” 端坐在正厅主位的叶金奎和李氏偷偷抹眼,叶安澜出嫁他们有些不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两人在这样的日子,难免会控制不住的想起老平西侯一家,想起叶安澜英年早逝的亲生母亲。 李氏在心里对叶安澜的亲生母亲说:“小姐,小小姐就要嫁人了,她成长的很好,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国公,真不愧是您的血脉。她的未来夫婿也很好,不仅文武双全、位高权重,待小小姐也是难得一见的好。” 叶安澜眼尖,拜别父母时一眼就瞄见了叶金奎和李氏微红的眼。 她看一眼被二人郑重其事摆在供桌上的她生母的灵位,沉默着和李璟一起跪了下去。 两人给灵位磕过头,然后才又转到叶金奎和李氏身前。 叶金奎和李氏强忍着满心的不舍,按照惯例说了几句出嫁之后要孝顺长辈、体贴夫婿的话,然后就一人一个,亲手把李璟和叶安澜扶了起来。 原本还担心自己在哭嫁环节会哭不出来的叶安澜,看到他们掩饰不住的不舍和不想掩饰的欣慰,眼泪不由自主就掉了下来。 她一哭,李氏顿时也跟着哭了起来。 母女俩哭成一团,好一会儿才被强自按捺着满心不舍的叶金奎、叶松、叶薇、叶棠给劝住。
第444章 太鸡贼了 好不容易李氏止了哭声,叶松这才半蹲下来,把叶安澜背出门,送上花轿。 曾经瘦瘦小小的男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沉稳可靠的高大青年,他稳稳走着,小心又郑重的把叶安澜送到花轿上。 叶安澜满心感慨与欣慰,她视线扫过眼巴巴看着她的叶金奎、李氏、叶松、叶薇、叶棠,很高兴也很庆幸他们都在乱世当中活了下来。 真心爱护她的人就在她身边,并且和她一起从艰难困苦走上了光明坦途,比起这个,龙椅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她用力朝着叶家人挥手,直到轿帘阻隔了她的视线。 花轿被抬出英国公府,喜乐更加热闹喜庆的重新响了起来,叶安澜的嫁妆紧随在迎亲队伍后面,被腰扎红绸的侍卫、家仆抬出府门。 她的嫁妆很多,真要全都装箱的话,别说是一百二十八抬了,一千二百八十抬也是铁定装不完的。 好在叶安澜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所有财产全都带到安国公府,除了李璟送过来的聘礼,皇帝、皇后、后宫妃嫔、太皇太后、太后赏赐她的各种珍贵物品,她娘李氏按规制和习俗给她置办的衣服被褥、首饰布料、家具摆件......其他东西她都直接留在了英国公府。 反正就算跟李璟成了亲,以后她也会常常待在英国公府,这边完全可以一切照旧。 不过这样一来,她的嫁妆单子可就没有吃瓜群众预料的那么厚了。 本来就对叶安澜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官家小姐和官家夫人,在看到叶安澜居然只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的时候,顿时你拉着我、我拽着你的开始了新一轮的窃窃私语。 大部分人都觉得,叶安澜应该是担心逾制,所以才减少了自己嫁妆的数量,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恶意揣测她是想要趁着成亲大赚一笔。 想想看,李璟在下聘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所有财产全都给了叶安澜,可叶安澜在出嫁的时候却没有把自己的全部财产陪嫁回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李家的东西变成了叶安澜的嫁妆,叶安澜的个人财产却依然还是属于叶安澜个人。 这也太鸡贼了! 她们把自己的想法一说,一些没什么主见的,渐渐也被她们动摇了。 在从英国公府去安国公府的短暂时间里,这些夫人、小姐就已经把叶安澜妖魔化了。 在她们一厢情愿的想象中,叶安澜已经被黑成了一块乌漆嘛黑的煤。 而事实上,叶安澜少带嫁妆,一方面确实是因为逾制不好,容易被人抓到把柄进行攻讦,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嫌麻烦,不想先把两府的财产混在一起,然后再在敲定了继承人后,重新对两府财产进行划分。 与其这样分分合合,搞出一大堆的麻烦事儿,她宁愿一开始就让它们始终处于分离状态。 反正和以前的那些封建王朝不同,大齐的律法是承认女子除了嫁妆以外的其他私产的。 大齐之前的封建王朝,讲究的是父母在无私产,别说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女子了,就算是饱受社会优待的男子,在分家之前,无论你靠自己的努力挣多少钱,你的父母、你的祖父母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全拿过去。 他们可以收缴你的所有私产,可以把你的私产分给你的兄弟甚至叔伯,你还不能表示反对,不然你就是不孝顺,就是忤逆长辈。 这还不是为人子女者最不幸的地方,他们最不幸的地方是,他们必须无条件服从、维护自己的长辈。 你父母、祖父母,甚至你伯父伯母、叔叔婶婶犯了罪,你都不能举报他们,不能拿出对他们不利的证据,不然你就是铁板钉钉的狼心狗肺。 甚至有些朝代还规定了,子女如果状告父母,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儿,子女都得在父母之前先受一波来自衙门的处罚。 受完来自衙门的处罚,他们甚至还得再被所属宗族从重处罚。 律法和宗族,全都站在“长辈”这边,那些为人子女的,他们就算是被自己的父母给杀了,律法和宗族也不会为他们伸张正义。 以大齐的前朝大周为例,在大周立国的前两百年,父母如果因为杀害子女被人告到衙门,衙门会被判杀人凶手徒刑一年半,而到了大周立国两百年后,父母就已经可以不用因为杀害子女承担任何罪责了。 当时的统治者把“徒刑一年半”改成了由当地官员口头教育。 叶安澜对这一点是很看不惯的,在谢渊让人修订律法的时候,这一条她也有专门找谢渊探讨一番。 她对杀人犯奉行绝不姑息策略,在叶氏还没有并入谢氏的时候,叶安澜完全照搬了现代律法对杀人犯的量刑等级。 那些父母杀害子女、达官显贵杀害平民的免罪、减刑条款,叶安澜一概不认。 还有那个取证要以当事人亲属、仆从的证词为主,如果其他人的证词与他们的证词冲突,那就采用他们的证词,弃用其他人的证词,叶安澜也给改成了所有证人一律平等。 一方面立法惩罚揭发亲长罪行的晚辈、揭发主家罪行的仆从,一方面却又以他们的证词为主,这不明摆着就是在包庇罪犯? 叶安澜站在谢渊的角度,先是着重阐述了一下这些奇怪律法对国家的种种危害,然后又大力推销了一下她从现代抄来的、相对合理的法律条款。 谢渊被她说服了,为了防微杜渐,防止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不仅取消了父母杀害子女、达官显贵杀害平民的免罪、减刑条款,承认了那些为人子女者的财产私有权,同时还取消了当事人亲属、仆从、下属的证词优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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