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点点头。 月儿伺候容疏吃饭的时候,吞吞吐吐地道:“夫人,奴婢最近想得有点多,是不是病了?” 容疏闻言哭笑不得,放下汤匙道:“我给你看看?” 姑姑病了,非说自己没事;月儿没病,非要怀疑自己病了,这事闹的。 不过想太多,算病吗? “不用,不用。”月儿忙道。 “那我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小云哥?” “夫人!”月儿面红耳赤。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和我说说,到底有什么心事。”容疏稍停顿一下,十分感慨地道,“月儿,你陪伴我最久,和我亲妹妹也不差什么,有什么事情一定跟我说,别藏在心里。” 月儿闻言眼圈一红,越发坚定了只认容疏一个主子的信念。 她声音有些许哽咽和不确定,但是还是开了口。 “夫人,姑姑昨日回来,给了我两颗很大很圆,算价格,估计能买一百个我的珍珠。” “那么好?”容疏微讶。 “对。”月儿肯定地点点头,“回头我可以拿来给您看看。” “既然是姑姑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就是,做嫁妆极好。” “奴婢想说的不是这些。”月儿道,“奴婢想说的是,这是姑姑见完王公公之后带回来的。” 所以,到底谁能给姑姑这么名贵的东西? “……姑姑没来由地生病,好了之后又犯,和见王公公有没有关系?” “而且刚才姑姑很害怕您帮她诊脉,奴婢也看不明白。” 月儿十分愧疚自责,“夫人,姑姑待我极好,我不该怀疑姑姑。但是……” 但是她脑子太笨,想不明白这些事情,所以还是决定告诉容疏。 容疏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 任何人,哪怕徐云都不能超过。 容疏思考片刻后道:“姑姑过去在宫中,或许认识不少贵人,对她有赏赐。姑姑和我们不一样,她对过去不愿意提及,我们也不勉强。” 谁都有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姑姑既然把珍珠送你,显然也不想瞒着我。你说了,也不算什么。” 月儿这才觉得心里愧疚少了些。 “好好照顾姑姑。”容疏道,“咱们现在是一家人。” 左慈对她尽心尽力,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所以容疏不愿意以恶意去揣测她。 左慈虽然对过去三缄其口,但是行事也坦荡,容疏没觉得她有问题。 “嗯。”月儿重重点头,胸口大石总算放下了。 与此同时,卫宴正在和王瑾说话。 不过气氛显然有些不对。
第296章 要卫宴站队? 卫宴已经把雍天纵的事情和王瑾说了。 他诚恳地道:“义父,他待我极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跳进火坑。您伴君多年,能否替他指点迷津,让他得以脱身?” 王瑾手里盘着两个核桃,面上露出不赞同之色。 他眉头微蹙开口道:“你为什么觉得他要脱身?” 卫宴闻言微怔,再想只当是王瑾考验他,便道:“站队乃是大忌,皇上还算盛年,对此深恶痛绝。这些都是您的教导,我不敢忘。” “渐离啊,”王瑾站起身来,“你得学会变通。此一时,彼一时,想要得到比别人更多,就要胆大心细地赌一把。谁不想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卫宴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错了。 义父的意思,竟然是赞成雍天纵的行为? 那,那怎么可以? 皇上立储,大臣可以有反对意见,但是私下里,怎么能结党营私,私自站队? 往严重了说,那等同谋逆。 “皇上已经四十有五,”王瑾今日似乎变了个人,说话也没有那么多忌讳,“玄宗驾崩时年五十有一,先帝驾崩四十有七……” 玄宗是皇上的祖父,因为肠痈而去世。 先帝则死于风寒,但是这件事情,争议很大。 有许多人暗戳戳地认为,是皇上暗中下毒。 卫宴对此并不相信。 皇上的那些兄弟,能打的少,运气还差。 可是不管怎么说,卫宴不觉得皇上会和他的祖父、父亲一样,四五十岁就驾崩。 皇上重养生,每日都舞剑,现在已经极少去后宫,身体很好。 难道,义父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在暗示他? 卫宴当即拱手道:“义父,就算皇上身体抱恙,我依然认为不该站队。” 人越是虚弱的时候,疑心越重。 卫宴觉得雍天纵现在就是在悬崖上。 王瑾却摇头道:“事到如今,还畏手畏脚,以后注定没有什么出息。渐离,你想永远止步于此吗?更何况,你这个位置,一旦新帝登基,恐怕第一批要清洗的,就是你这些人。” “义父,我已经做好准备,此次回京之后,就向皇上请辞,看能否调出京城,做个武官,一步一步来。” 这次赈灾,他多少有些功劳。 他不求奖赏,只希望换个环境“洗白”。 锦衣卫不是能做一辈子的。 他已经成亲,不能让容疏孩子都不敢生。 他要给她一个更安全更稳定的环境。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王瑾发怒,“人人都费尽心机往京城调动,你以为众人皆醉你独醒?” 卫宴没想到,王瑾会发这么大的火。 明明从前,他们说好的,自己给父亲“报仇”后,也要走这条路的。 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些,查清当年真相,而且他也娶妻,进入了人生新的阶段,不该那样做吗? 卫宴实在不明白,王瑾为何反应这么大。 但是他还是低头道:“义父息怒。” “娶妻之后,斗志都消磨了?”王瑾道,“难道真是温柔乡,英雄冢?” 卫宴闻言焦急:“义父,和阿疏没有关系。” 容疏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做任何事情。 倘若要替他背黑锅,他如何舍得?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王瑾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卫宴低头认错:“若是我有不对,请义父责罚。只是和阿疏,确实没什么关系。” 他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想保护的人。 容疏和朝廷的事情,和他的选择,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一心想帮自己,也完成她自己的梦想。 这场大灾之中,她救治了多少人! 医馆中大夫那么多,她却是最忙最尽心的那个。 如果这样的她都要被指责,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王瑾半晌都没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 卫宴惶恐,然而他又坚持。 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有义务,让母亲和妻子,过上好日子,不让她们陷入险境。 他做锦衣卫,带人抄了多少高官的家? 家里的女眷,只能沦落到教坊司,任由人欺侮。 当年父亲出事,如果不是有人从中转圜,母亲的境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从这个角度讲,卫宴对于容夫人,多少是感激的。 容夫人虽然爱立人设,但是她也确实做了一些好事。 卫宴绝不肯再将母亲、妻女置于那样的险境。 他不站队,最多日后被排挤孤立;可是他若站队,日后落得抄家斩首,女眷充入教坊司的下场? 他承担不起。 他赌不起,所以他不下场。 这一点,无论任何人,如何说,卫宴都是坚决的。 王瑾沉默了许久后道:“我也是急糊涂了,加上……说实话,虽然我尊重了你的想法,虽然恩公有错,但是我对容疏,心里多少有些疙瘩,这是我不对。” “义父,您不要这么说。”卫宴道,“您和阿疏,没怎么相处过,所以不了解也是正常。” 他们父辈的矛盾,也确实存在。 “容疏姐弟,也是可怜。”王瑾道,“且不说她,单说雍天纵选择跟着燕王这件事情……我是赞成的,也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渐离,富贵险中求。” 卫宴对此毫不犹豫地拒绝。 “义父,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今日不选择,日后看别人发达,我也不羡慕。” 能拉兄弟一把,他就拉一把。 拉不动,他只能独善其身,不会“同流合污”。 该做到的,他做了,问心无愧。 而且,义父这样的思想,也很危险。 “义父,您也不要参与进去。” “渐离,我这样的无根之人,没有亲人,要那滔天的富贵做什么?”王瑾自嘲地笑了,“是我想多了。” “义父——” “我原本想,我守在皇上身边,你无论选择燕王还是其他人都好;日后就算有个差池,还有义父在。”王瑾道,“我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对皇上多少了解些。” “义父良苦用心,渐离铭记于心,大恩不言谢。”卫宴道,“义父年纪也大了,不用再为我操心,不如离宫,我和阿疏给您养老。”
第297章 厚重的见面礼 王瑾多少年来的恩情,卫宴不敢忘怀。 可以说,没有王瑾,就没有今日的卫宴。 王瑾眼中也有动容之色,长叹道:“你这孩子,太重情重义,就是倔。罢了,我也不劝你了。义父老了,想的不一定都是对的。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至于雍天纵那里,也别影响他,你把他拉回来,日后燕王上位,他估计得埋怨你。” 卫宴慢慢点头。 他忽然觉得,义父是不是故意的? 义父先抛出来一个自己接受不了的提议,然后就转移了话题? 义父现在已经退了一步,不勉强自己;他怎么好意思继续因为雍天纵的事情纠缠? 难道,义父是这个意思? 王瑾重新坐回到榻上,指着对面的位置道,“坐下,咱们爷俩好好喝杯茶,不理那些俗事。” “好。”卫宴笑道,“我来给义父煮茶。” “那我今日就享你的福了。”王瑾整个人松弛下来,令人送上茶具。 卫宴也松了口气。 他一边煮茶一边跟王瑾说自己来这里以后的种种。 提起容疏的次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有那么多。 王瑾听得很高兴,不吝赞赏:“果然是我老了,还是渐离眼光好。容家这丫头,是你的福星啊!” 卫宴笑道:“能娶到阿疏,确实是我的福气。” “好,好。” 王瑾很高兴,让人拿出一匣子珠宝,说是给容疏的。 卫宴推辞。 王瑾不高兴了,“我的东西,早晚都要留给你。难道要死了之后再给你?你既喊我一声义父,这东西就该收。”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我替容疏谢谢您老人家,回头带她来拜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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