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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俩都不是挑剔的人，随便就近找了一家开门的就进去了。 结果一进去，姜少白的目光就落到了心心念念那个人身上。 文夕也在。 文夕不是来吃饭的，她在酒楼里帮忙。 没错，闲着没事的她，又开始搞钱了。 别人忙着过年，她忙着赚钱。 过年期间酒楼也缺人手，所以高薪请零工。 文夕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赚钱机会。 酒楼很热闹。 因为今年有春闱。 外地的许多举子，为了准备春闱，提前进京走动，或者是交流切磋，都早早来到了京城。 他们这些人过年也没什么事情，就聚在酒楼里。 他们三五人围坐一桌，高谈阔论，十分热闹。 文夕就在这样的热闹之中，端着托盘，高高兴兴地上菜。 ——每天三百个钱，能不快活吗？ 这份跑腿的活儿，她可太满意了。 当然，眼尖如她，自然不会错过姜少白。 “哎呀，姜大人，是您啊！”文夕兴高采烈地过来打招呼，神采飞扬，“您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她过来，带着一身足以感染人的快乐，说话脆生生的，就像山泉流动，让人心情舒畅。 姜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姜少白，直觉自己小叔，心情似乎很不错。 原来，这就是叔父今日请自己出来的原因吗？ ——从前不知情为何物，无法理解他对素素的坚持。 然而现在自己老树开花，所以能共情了？ 倘若叔父真能给自己找个小婶婶，姜昭会替他高兴的。 因为爱情，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文夕还俯身凑到姜少白的耳边窃窃私语。 “姜大人，我告诉你呀，这酒楼不厚道，酒里都掺水。放心，我一会儿给你盯着点，不掺水。” 嘿嘿，这就是认识内部人的好处。 姜大人，你高兴吧！ 姜少白其实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少女身上的馨香，随着她的走动而萦绕鼻尖。 她说话的呼吸，喷在自己耳后，让他那块皮肤都痒痒的…… 她的那些雀跃，仿佛也会传染，让姜少白的心都跟着欢乐起来。 “来，我给您推荐几个菜。”文夕说完了“内幕”，站直了身体，嘴皮子很溜地开始报菜名。 姜少白神智渐渐回来，对姜昭道：“你点吧。” 姜昭笑着点了几个菜，很有礼貌地道：“有劳姑娘了。” “嘿嘿，没事，自己人。” 文夕去厨房传话，回来的时候又端着一壶茶水。 她一边斟茶一边道：“姜大人，我给您泡了最好的茶叶。掌柜教我们见人下菜碟呢！” 自己人，当然得安排最好的！ 轮到她给姜昭斟茶的时候，后者连忙谦让，自己接过茶壶倒茶。 文夕便多看了姜昭几眼。 姜昭感觉到对面叔父的嫉妒，颇有些无奈地道：“文姑娘，您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我有哪里不妥？” 他们从前也是见过几面的。 文夕笑嘻嘻地道：“哈哈，我该喊你一声姐夫呢！我和素素姐聊得可投机了。我能不能喊你姐夫呀！” 姜昭：“这……” 他看了看姜少白，怀疑自己要是答应了，会被叔父剁了。 但是，他有什么回绝的理由吗？ “也行。”姜昭急中生智，“反正从素素这边论，是这样的。将来倘若再有别的亲戚……再论。” “哈哈哈，我们家京城没亲戚，更不会有您这般显贵的亲戚。” 她们家亲戚，都是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专门欺负孤儿寡母那种。 亲戚真不是个好词。 姜昭：“……这也不好说。” 看他叔父的样子，估计这姑娘，跑不了。 姜少白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一种执念。 对人，姜昭相信，这种执念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夕却没有想那么多。 这时候，姜少白慢慢悠悠地问：“你怎么又缺钱了？这次，是想买什么？” 文夕今日似乎精心打扮过，头上还戴着一支粉粉的桃花绢花，手腕上也套着银镯。 这是姜少白认识她以来，她最“隆重”的打扮了。 文夕笑嘻嘻地道：“不缺钱，不缺钱。” 大过年的，说什么缺钱啊！ 姜大人真是太不讲究了。 但是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干活？”姜少白继续问。 他冷眼扫过去，就见到好几个贼眉鼠眼地在偷偷往文夕身上看。 真想把他们眼珠子给挖出来！ “那谁也不会嫌钱多呀。”文夕道，“我得攒点银子。卫夫人说了，让我学会存钱。” “你倒是听她的。” “那当然了。”文夕道，“夫人对我好，我又不傻。” 怎么感觉姜少白说话阴阳怪气的，真不好听。
第442章 觅夫 忍住！ 看在他年龄大的份上，哦不，主要是看在他当官的份上，让他两句又何妨？ 文夕自我安慰着，不和姜少白一般见识。 不过她也不想待在这里。 恰好这时候，她眼神余光瞥见一个人从楼梯上下来，眼睛顿时亮了。 “两位姜大人，你们慢慢吃，需要什么再喊我哈。” 说完，她也不等姜少白回答，就奔着楼梯口而去。 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面容勉强算白净，身量不高且单薄，眼睛小的，分不清睁眼还是闭眼…… 他头戴黑色软翅幞头，身上穿着蓝底云纹圆领袍子，袍子上有补丁，浆洗得发白，但是整齐干净。 “范公子，你下来吃饭了呀！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眼睛都通红，回头我去帮你讨些药膏来，对眼睛好……” 她近乎夸张的热情，让姜少白眉头紧皱。 ——无事献殷勤，不安好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不跟自己献殷勤，却对着这“睁眼瞎”如此客气？ 姜少白心里打翻了醋坛子。 他觉得自己没看错，文夕对这个不知道谁家的“饭桶”，明显就是不一样的。 范明面上露出些许赧然，“那怎么好意思麻烦文姑娘？” “不麻烦，不麻烦。那啥，我——” “小二，加几道菜！”姜少白冷冷出声。 他眼睁睁地看着文夕和那书生越来越近，忍不住就出声。 “哎，来了，您稍等——” 文夕心说，一把年纪的姜大人，真不懂事。 都没看出来，现在是她重要的时刻吗？ 她想跟范明说什么来着？ 被姜少白这一打断，竟然想不起来了。 他可真耽误事儿啊。 范明却道：“文姑娘，您快去忙吧，我要出趟门。” “哦，好，路上小心点，看好自己的东西，不要轻信人。京城有些痞子，专门挑着外地人坑蒙拐骗，尤其你还是南边口音。” “好，多谢姑娘提醒。”范明彬彬有礼地道，对她点点头后提步离开。 文夕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高高扬起。 姜少白看得怒火中烧。 ——这个男人，到底哪里好看，能让她上杆子去讨好。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文夕对这男人，绝对动了心思。 文夕默默地给自己鼓鼓气，然后整理好情绪，又高高兴兴地走过来：“姜大人，您要加什么菜？” 见桌上的菜都还没怎么动，她惊讶道：“是您觉得口味不合适吗？” 姜少白心说，气都气饱了。 “不合适。”他口气硬邦邦地道。 “哦。”文夕道，“那您换一家酒楼吧。” 姜少白：？？？ “真的。”文夕一脸真诚，压低声音道，“我感觉酒楼的大厨，做什么菜都是这个味儿。但是我还挺喜欢吃的……您不喜欢，就换一家吧。” 姜少白：呵呵，这是嫌他碍事了。 把他请走，然后更方便她和小白脸眉来眼去？ 姜昭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动怒了。 姜少白生气的时候，喜欢舔后槽牙。 动作很轻，但是姜昭对他太熟悉，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可是，这不应该啊。 叔父忘了，他求亲是被拒绝的。 就算文夕真的和别的男人走得近，叔父其实也没有什么立场生气，最多只能偷偷吃醋。 他这般，会把人家姑娘越撵越远的。 想到这里，作为过来人的姜昭，默默地在桌下拉了拉姜昭的袖子，不让他继续说。 然后，姜昭笑道：“叔父开玩笑的，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很多菜都想尝尝。”/ “那也行。”文夕道，“您二位要加什么？” 一会儿吃不完的菜，撤下之后，她可以挑着好的，自己带回家。 别人的剩菜，她不太敢碰。 不是嫌脏，而是担心有病。 姜少白肯定没病。 他有病，当时就治了，不用等。 姜昭假装看着挂在墙上的木质菜牌，好像在选择。 同时，他又状似无意地和文夕套话。 “文姑娘，刚才那位公子是谁？气质倒是挺可亲的。” 可亲？ 姜少白想，哪里可亲了？是可怜还差不多。 文夕笑嘻嘻地道：“那是范明，范公子，是金陵进京赶考的举子。” “哦，文姑娘和他很熟吗？” “现在还不太熟，”文夕道，“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肯定越来越熟的。” 姜少白见她说话时候，眉眼俱是笑意，实在有些绷不住了。 他刻薄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他了呢！走得那么近……” 还笑成那样，就让人生气。 真是个傻子。 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他看着那范明，贼眉鼠眼，就不像好人。 没想到，文夕短暂愣了一下之后，竟然笑着对他挤眉弄眼，竖起了大拇指。 “姜大人太厉害了吧，我那点小心思在您面前，真是什么都藏不住。” 姜昭：“……” 姜少白心里嫉妒的怒火，瞬时顶到天灵盖。 她是不是瞎了，竟然放着自己这样的珠玉在前，去喜欢那样的睁眼瞎？ 那范明，哪一条比他好？ 就因为年轻？ 三十岁的男人就该死？ 文夕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和喜悦之中，对他的情绪一无所知。 “……过年的时候，我娘又唠叨我的亲事。我想着，一直这样也不行，我怕我娘气病了……” 所以思来想去，文夕觉得，要不还是找个男人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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