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本来一副满不在乎,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可是见到容琅,脸瞬时垮了下来。 容琅莫名其妙。 “喂,”程玉坐下后,立刻戳戳他的腰,“你今天怎么来了?” 容琅:??? 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他家里有事才告假,怎么今天还不来? “嗐,”程玉一脸遗憾,“我还以为你再不来了呢!” 容琅那曾经也是市井一霸,后来“改邪归正”,乖乖读书。 但是不代表,他脾气也被磨没了。 “程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容琅不高兴了,“你要是不想和我同坐的话……” “没有。”程玉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我以为你退学了。我寻思着,只要有一个退学的,我就退学!” 这狗屁书院,他不来了。 天天之乎者也,酸得他牙都倒了。 容琅:原来你是这样的程玉。 夫子开始讲课,容琅认真听课,不再搭理程玉。 程玉则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过一会儿,他鼾声实在震天,容琅只能推推他。 程玉抹了一把脸抬头起来:“下课了?” 他天生嗓门大,也不知道收敛,所有人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脸色或鄙夷或好笑。 夫子的脸憋成酱色,拿起镇尺咬牙切齿地拍着桌子:“都给我认真些!” 众学子心中一凛,不敢再看热闹。 只有程玉打着哈欠道:“既没下课,喊我做甚?” 说话间,又趴着睡了。 容琅无语,心说也不知道是谁家少爷,花了那么多束脩来睡觉。 他自己,少来一天,少学一个字都觉得心在滴血。 罢了罢了,管好自己。 可是下课后,程玉主动找他说话。 而且,面色失望。 “你为什么还不退学?这劳什子书院,不来也罢!”程玉哼哼着道。 他块头大,在狭小的书桌之间坐着,十分憋屈,不舒服地动来动去。 容琅护着自己的砚台,怕摔下去跌坏了,闻言皱眉道:“程兄,你自己想退学,自己去退了便是,为什么非得拉上我?难道是不想和我坐一起?那也自去找夫子说。” 这人说话,实在气人。 看在束脩的面子上,他容忍一二。 ——他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打架的,得对得起姐姐辛苦付出。 虽说眼下因为卤味和香胰子的生意,家里不再为吃喝发愁。 但是姐姐忙进忙出,天天陀螺一般,还要陪着笑脸卖东西 ……容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得好好读书,日后也让姐姐住大院,穿华服,有人伺候。 “我哪里是不愿意和你坐一处?”程玉长吁短叹,“在座的这些人,我都不想和他们坐。要是非选一个,还是选你。” 容琅:“……多谢抬爱。” 这程玉,委实有点莫名其妙了。 程玉已经开始倒苦水:“我说不来念书,我老子天天让人押着我来。我就指望有人退学,有样学样……” 结果,容琅不给他机会。 天知道,昨天看到容琅没来,程玉有多高兴。 虽然他觉得,容琅那么爱念书,或许是看不上夫子的水平,另外寻书院了。 但是无所谓啊,谁在乎啊! 只要有人退学,他回去就有话怼他老子了。 怎么,只许别人退学,就不许他退了? 没想到,容琅今日又来了。 容琅听了这话也是哭笑不得,解释道:“昨日是父母迁坟,所以请假一日。” 程玉惊讶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拍拍他肩膀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爹娘竟然都不在了。” 虽然他老子天天捶他,但是比起没有老子,挨打就挨打吧。 容琅低头,长睫掩住眼中复杂。 有些伤,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是显然,程玉没把自己当外人。 他问容琅:“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叔伯照拂你?” “只有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容琅再抬头的时候,眼神清明坦荡,“姐姐卖卤味供我读书,所以我得努力。” 言外之意,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那你姐夫愿意?倒是个好的。”程玉道。 “我姐并没有嫁人。” “啊?你不都十三了吗?你姐姐怎么不比你大两岁?” 容琅想起容疏从恨嫁到全然不提自己婚事的变化,心情复杂。 到底,是他拖累了姐姐。 “为了我。”少年咬着牙道,再不肯多说话,“我要温书了。” 程玉“哦”了一声,趴下继续睡觉。 阳光正好,不睡辜负了春光。 待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程玉勾着容琅的肩膀,同他一起去吃。 容琅也坦然,以平常心相待。 他牢记姐姐的话。 别人有权也好,有钱也好,自家无所求,便不会觉得矮人一头。 来书院,就是为了读书。 以及,顺带着替姐姐相看个好夫君。 晚上散学之后,程玉竟然又跟着容琅。 “程兄,你跟着我做什么?”容琅不解地道。 “你家不是卖卤味的吗?我去照顾一下生意。”程玉大咧咧地道。 他是个直肠子,说话直来直去。 容琅知他是好意,却笑着道:“那倒是不必。” “怎么,和我见外?” “不是,而是因为家里生意还算过得去。这时候,应该没什么让程兄关照了。”容琅不无骄傲地道,“倒不如,明日我带些来。” “那行,明日我也带些吃食,咱们并作一处吃,就不去饭堂吃那些猪食了。” 容琅:“……” 而卤味铺子里,今日开满了桃花。 卫宴当街卖肉,大姑娘小媳妇们跟不要钱似的来照顾生意。 容疏负责收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思思都看出来了,道:“姐姐,要不您再雇个人,像卫家哥哥一样好看的,那肯定卖得更多。” 卫宴脸色沉沉。 容疏:孩子啊,看破不说破啊! “那找不到。”她狗腿地道,“卫哥哥这等风姿,多少钱也雇不来。” 卫宴的脸色微缓。 容疏默默地擦了一把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正在说话间,一个穿着红袄绿裙的婆子走进来,大嗓门地道:“哎呀,容姑娘,有喜事上门啦!” 容疏认出来这正是附近专门给人保媒的钱媒婆。 不过她品性不好,为了赚保媒的银子,瞎子能说成千里眼,聋子能说成顺风耳。 容疏十分嫌恶,但是开门做生意,闹起来影响自己赚钱。 所以她并没有做声。 倒是口齿伶俐的方素素,笑吟吟地道:“什么喜事?该不会是张妈妈又要嫁人,给我们送喜饼来了吧!” 张媒婆做的是保媒拉纤的生意,但是自己,也嫁过好几回。
第68章 谁稀罕谁 方素素打人专挑脸。 张媒婆脸上有些挂不住,啐了一口道:“你个花娘,不去船上替你妈妈赚钱,在这里饶什么舌!” 方素素玩着手:“逗你玩呗。看你今天做不成买卖,逗逗你。” 张媒婆又啐了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你吐个象牙我看看。”方素素笑嘻嘻。 张媒婆气结。 她不再搭理方素素,转而赔笑和容疏开口道:“容姑娘,老婆子和您说正事。前面那条街上棺材铺曹家,您知道吧……” 容疏:“要是给我说媒,那就算了。” 张媒婆忙道:“您可别嫌弃棺材生意啊!谁死了不得用棺材,虽然有些忌讳,但是内里实惠着呢!回头您嫁过去,穿金戴银……” 卫宴把手里的剁骨刀,重重插到案板之中。 张媒婆被吓了一大跳,寻声望去,这才看到卫宴。 长眉星目,鼻梁高挺,宽肩窄腰,更别说那通身的气派了。 在这里卖肉,倒是真可惜了! “这位怎么称呼?多大年纪,可曾婚配?老婆子手上有一家富户员外,家里富贵,良田千顷,要找个女婿上门……” 方素素捏了两颗炒豆子,嚼得嘎嘣作响,“你倒是有眼光。只不知,你要说媒的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早就许了终生。要不,你把棺材铺子的,介绍给富户员外当上门女婿,两全其美是不是?” 张媒婆气得鼻子都歪了。 卫宴面色镇定,只微红的耳垂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向来不喜欢方素素的张扬凌厉,爱生口舌,但今日这句“天造地设”,却让他心中一热,像什么开始萌了芽,丝丝缕缕蔓延开来。 容疏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方素素的说法。 因为她实在讨厌张媒婆,想让她赶紧死心。 然而有人不乐意了。 思思跳起来道:“素素姐姐,你说什么呢!姐姐是要给我做娘亲的,只能嫁给我爹,不能嫁给别人!” 张媒婆给人说媒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般阵仗,一时之间瞠目结舌。 “你看我行吗?”方素素妖娆一笑,指着容疏道,“我觉得你爹能看上我,看不上她。” “不行不行!”思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小没良心的。”方素素笑骂道,“谁稀罕你爹,带着你这个不讨喜的拖油瓶。” “姐姐喜欢我!”思思骄傲地道,和她拌嘴,“我爹才不用你稀罕呢!” 容疏看着张媒婆的模样,忍俊不禁。 张媒婆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满脸不高兴地道:“老婆子好心好意给你说门好亲事,结果你们还说玩笑话。罢了,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了,容姑娘……” “您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张媒婆想想棺材铺子许她的十两银子,还想说话。 “你没听到她说不愿意?”卫宴阴沉出声。 声音不大,但是威慑十足。 张媒婆莫名打了个寒颤。 “不成就不成……”她小声嘀咕道,而音量却恰好是能听到的,“一个个的,开个小破铺面,还没三尺宽,眼睛长到天上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说把自己当回事,偏偏和伙计搞到一起,好看能当饭吃啊!” 容疏:“故人云‘秀色可餐’,好看可不就是当饭吃!” 张媒婆气得扭腰出去了。 月儿有些担心地道:“这张媒婆,背后惯爱嚼口舌。而且她走门串户,奴婢怕她败坏您名声……” “我又不在意那些。”容疏摆摆手。 月儿看着她,像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老母亲,眸光复杂。 方素素大笑道:“有了主儿的,还怕什么?一女又不能嫁二夫。” “行了,你赶紧干活。”容疏忙打断她的话,“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我倒是没什么,渐离是说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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