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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手里抱着两个小罐头瓶，罐子里装着一黑一白的醋。 “小王，孩子心热——”白斗林说不出孩子胡闹让玉琳不要计较的话，尤其对上小黑充满希望的眼睛。 “我们家的醋是我爷爷，太爷爷手里传下来的手艺，我爸做了一辈子的醋，这两瓶你们尝一尝，家里的醋也不多，只有一缸。小黑要学酿醋，我们都不让他学，孩子自己惦记上了。” 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白斗林一股脑的把自己一路上想的话说完。 “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觉得孩子做错了，只觉得自己不够好，这是个有责任心的父亲。 “您先坐，小黑是个好孩子。”徐慧见他太激动了，拿小凳子请他坐下。 “我刚买了一个院子，正好不知道做什么，我知道酿醋是个漫长的过程，也要看时机。白师傅，今年，还能做醋吗？”对上小黑期待的眼神，玉琳笑着说。 “最好的酿醋时间是在春秋季节，现在也能做，就是时间要长一些。” 听玉琳这样说，白斗林心里才升起一股希望。 这孩子太漂亮了，即便高学历加身，刚刚见面也只会让人觉得——这事是真的吗？ “白师傅，家里的醋你先拿过来，我们进来卖，一斤醋卖多少钱合适？” “我们家的醋是粮食醋，主要是高粱五谷和麦麸，还需要几种粮食和香料，您知道粮食金贵，我和我爸跑遍了附近的村才凑够做一缸醋的原料。” 白斗林给玉琳一步步算成本。 小黑已经跟着徐慧严刚一起卸货了。 严斐也去搬货。 玉琳拿碗尝了尝醋，醋醇香浓郁，回味甘甜，和南方的米醋不同。 玉琳一向喜欢这种实话实说的人，最后给了他一个比市价高3毛钱的价格。 “您这个给的也太高了，怎么卖出去呢？” “我有大饭店的门路，您也知道有些人吃东西只要东西好，不惧价钱高。 另外，你今天有时间吗？ 那院子在我们家旁边，现在只有三间仓库，请你去看看，看能不能做酿醋车间，等我从村里收购一些麦子高粱，我请你给我酿几缸醋，我留着明年卖的。” 有希望比什么都好。 “有时间的，我今天休息。一天都有时间。”白斗林说完就说，回去请他家老爷子一起去看，他现在有工作走不开，老爷子打零工随时有时间。 不会儿，一个畏畏缩缩的老者就跟着白斗林来了，身后还追着一个满身是水的老太太，老远的，三个人拉扯了一阵，老太太没有说服人，也跟着过来了。 她见了玉琳张口就是，“女娃，你卖醋开醋厂是不是投机倒把，会不会再把我老头子抓紧去坐牢，他的身子熬坏了，受不得惊吓见不了生人的。” “大娘，现在取消投机倒把了，不会再把大爷关起来，我开醋厂要有问题也是找我。跟大爷没关系。” 白奶奶放心了，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连连说她也是被吓破胆了。 玉琳安慰她说现在国家允许私人做生意了。 白奶奶还是不放心，见老头和儿子跃跃欲试又不再说什么，玉琳邀请她一起去看她的——醋厂。 对的，就这一会儿功夫，玉琳决定她要建一间手工醋厂，挂靠在江南州芙蓉点心厂名下，王奶奶给她每年分红，她正愁没地方报答呢。 白斗林父子看了大院子和三间方师傅舍不得拆做主留下又翻新过的三间房，很满意。 “玉琳，这边做灶台，中间酿醋，最后一间放醋缸，你这院子还得有个粮食仓库，几个晒醋的大缸——得有一个小型的磨面机。” 白俊杰老爷子显然比儿子更痴迷做醋，就算老伴儿在旁边阻挠，也把酿醋的细节要的东西都说给玉琳听。 “白大爷，劳您回去写个清单，我好按照您的清单去布置去做，省的我走弯路。等开年暖和些，我请人在前面起几间房子，专门做醋。” 参观了这个院子，玉琳请他们到隔壁自己家喝茶。 玉琳请他们中堂坐，严斐给四个人倒水，特意给小黑洗了个苹果，又端了一盘点心。 玉琳请他们吃点心，几个有点不自在，玉琳就一个个递到他们手里。 小黑乖乖的接了玉琳给的点心，低头吃。 “白大爷，都收什么粮食，要多少斤，我和方师傅认识，他家就在村里。下周星期天，我去拿着单子去村里让他帮忙收粮食。” 玉琳说完又让严斐带小黑院子里玩一会儿，才跟白俊杰白斗林白奶奶说：“我这个人，做事不爱占便宜。 我王奶奶有一家村集体的糕点厂，我准备给她三分之一股份挂靠在她厂里，你我也占三分之一，我们把这个醋厂做起来，争取做大。你们觉得怎么样？” 做大做强目前形势还不成熟，先做起来，慢慢的扩大规模。 “有关手续，检验检疫的证明都由王奶奶点心厂出，您技术入股，占三分之一。我提供场地，启动原料收购，大家都不亏。 您和白奶奶给集体干活，没人敢找你们的麻烦，不过，也不要说出去。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货，等卖货的时候，再告诉大家。” 白凤觉得一辈子不要说出去才好呢。 “大闺女，你这主意好，我们都不亏，也安了我们老两口的心——这个老东西做醋痴迷了一辈子，你让他现在不干，他干啥都不愿意。” 白凤笑着打了老伴儿一巴掌，白老爷子也不恼，笑哈哈的。 “行，那就这样定了，我一会儿给我王奶奶打电话去，跟她商量好，我们就开始了。” 玉琳骑车，严斐骑三轮车把小黑一家送回家属院。 玉琳买菜做饭，严斐和父亲帮白斗林父子从家里搬醋回来小卖部里卖。 严斐把钱直接算清楚一次性付给白斗林。 “这事多谢你们夫妻，你们儿子儿媳真孝顺。”白俊杰笑着和严刚说。 “大家一起干，您酿醋也是给国家做贡献，大家现在手里头有钱就差好东西了。” 严刚递给他一根烟，帮忙点着，笑着说：“我单位退休，没事干，帮他们搬搬货觉得浑身都是力气，这才是活，活着就是要动一动，尤其是我们干了一辈子活儿的人。闲下来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哈哈，你这还哪里到哪里，年轻着呢。看得出来，你是当过兵的吧！”白俊杰笑哈哈的说，中气十足。 “大爷好眼光，我当了半辈子兵，今年才退休。” 两个人酒逢知己千杯少意思。 说了会儿话，严刚留老爷子吃饭，老爷子怎么也不肯说家里都准备了，他回家得吃剩饭。严刚给老爷子再发了一根烟，起身送他回去。 白俊杰回去先厨房看老妻准备了白面条，烧了一锅腌肉洋芋胡萝卜臊子汤，上学的大孙子和二孙女也回来，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一家人都等他呢。 “爷，你再不回来，爸都喊我去叫你呢！”白玲笑着说，十岁的小姑娘，个子还不到他爸的腰。 白俊杰坐在一家之主的小板凳，抱着最小的孙孙小黑，说：“今天我们一缸醋能卖出去多亏了小黑，开春送小黑娃去上一年级吧，人要多读书呢。” “爷，我不去，我跟你学酿醋，像玉琳姐姐一样开小卖部挣大钱。”小黑躲在爷爷怀里才敢说实话。 白俊杰看一眼儿子媳妇拉下的脸，摸摸小孙孙的头，笑着说：“上学和做醋又不冲突，你好好学习，放假了就可以帮爷的忙。 你玉琳姐姐可是大学生，还有一份高工资的工作。你可以学她，大学出来再说做什么工作，好不好。” “这样也可以，那我去上学。假期的时候跟你学习酿醋。爷，今天一缸醋你卖了多少钱？过年家里能包饺子吗？白面，大肉馅儿的。我能吃十五个。” 白凤白斗林白大梅三个大人面面相觑，一肚子的辛酸五味杂陈，白凤笑着答应小黑，今年过年不经有肉馅的饺子，还有腌肉。 “谢谢奶奶。”小黑见他爸妈不准揍自己了，从爷爷怀里出来，端起自己的小碗，吃饭。 白大梅给三个孩子碗里，一人挑了一块腌肉，香喷喷的坛子肉在小黑心里什么都比不上。 嘿，我也能帮家里赚钱了，小黑一边吃饭，一边心里想，以后要挣多多的钱，给爷爷买烟土，给奶奶买头巾，给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买一车好吃的。 “小黑，你笑什么呢？”白敏帮妹妹洗碗出来，见小黑还在笑，不由得笑着问。 “哥，没笑什么，我出去玩了！” “看着点路，8点半必须回家。” “哦！” 小黑蹦蹦跳跳去找小伙伴了。 炕屋里，白凤拿出老花镜戴着，和白俊杰一起写清单，白斗林去单位了，白大梅炕上做鞋。 白敏白灵在厨房间写作业。 老两口写好了清单起来活动，白敏白灵也写完了作业。 “爷，大缸准备6个，会不会有点少。淋醋的缸，这里有人会做吗？”白敏12岁，知道家里的事。 “那我再写2个！”白俊杰拿笔改了一下数字，说：“这里是北城，啥都有，你想不到的都有。 等你们长大，就知道你爸为啥日子这么苦都要带着我们一家进城来。” 白俊杰又说起开醋厂的事，叮嘱家里人不要声张，做醋一样等时间就对了。 “没想到，小黑还真的给我们老不死的挣了一份工作。”夜深了，白凤对老伴儿说。 “我们看来比登天还难，玉琳做起这么容易，她那王奶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肯定是个能人。” “都是造化。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们两个老老实实的做醋，孩子们将来也有出路。”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把自己的努力归功于造化。
第148章 第 148 章 ◎收粮……◎ “斐哥, 白大爷酿醋的主要原料是高粱，制曲还要大麦和豌豆，以及小黄米等, 你山西有战友吗？让他们帮忙收购一些可以吗？” 回去的路上玉琳给严斐安排了活。 “有, 等会我们一起去打电话。”妈妈说玉琳看见小黑就会喜欢，他也喜欢，因为小黑跟小时候的二毛有些像，是个小机灵。 玉琳先给王奶奶打电话, 跟她说明情况，王玉蓉想了想说她回去跟村里要商量一下，让玉琳下周星期六再打电话，玉琳又说多订点心和她开了小卖部的事。 “玉琳，你好好开小卖部，我们家的点心你随时订随时有，这个我可以和你保证。”王玉蓉笑着说，“等你什么时间有空来找王奶奶玩。” “谢谢王奶奶。”挂了电话。 玉琳和范亚娟说了一会儿家常，大哥似乎有点松动, 今年过年之前可能会调工作。 “牛牛和卷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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