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不自觉地猛咽口水,还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有一次,大哥跟别人喝酒,不小心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估计是那人传的。不过我不知道,他为啥要说老四是捡来的?” “他是谁?” “是沈树林。” 沈城东收回视线,沉思两秒,转身就要走。沈二见危险解除了,赶紧笑嘻嘻地凑上去,“我听说你现在是城里运输队的司机?可真能耐!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也给我找个活儿干啊?啥活都行,我不怕吃苦。” “不怕苦就好好种地吧,别竟想些没用的。” 沈城东冷着脸离开,把沈二气得牙痒痒。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很多村民干了一上午农活,准备回家吃饭午休。 有人见到沈城东,便热情地打招呼,那态度犹如见到亲人。 毕竟,他现在是运输队司机,这在整个村子都算是光宗耀祖的事。 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沈城东来到沈树林家,刚巧碰见干完农活的他。 沈树林眼底闪过心虚,笑着问:“城东,你啥时候回来的?” 沈城东捕捉到对方的反应,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传那些谣言?” “?!”沈树林看着他逐渐握紧的拳头,下意识想跑…… 一个多小时后。 在姜柔的惦念下,男人终于回来了。 她连忙迎上前,拽起他的衣袖检查有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见其毫发无伤,这才放心。 “怎么样?知道是谁在传谣吗?” “知道,已经问清楚了。”与其说是问清楚了,不如说是打明白了。 有些伤,表面看不出来,对付小人就得用恶人的方法。 沈城东看着单纯的她,不打算告诉她这些糟粕事。 姜柔把他拉到一边,好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人看上了老四没过门的媳妇,想用这损招把两人的婚事搅合黄了。谣言这玩意,没有实质证据,是解释不清的。” 只要沈家拿不出实质证据,就没人会愿意嫁给父母不详的人。 “到时候他再趁虚而入,没准真能把人抢过来。还有就是,他看我不顺眼,想通过这件事让老四和我变得生分。” “这人真是坏透了!”姜柔听得很生气,恨不得找对方踹他两脚。 见她这么气愤,沈城东愉悦地勾起唇角,“走吧,咱们进屋去,那人不会再使坏了。” “那老四的婚事要怎么解决?” “只要把我的身世传出去,老四就没事了。” 姜柔还想问更多细节,却被男人转移话题道:“隔壁李叔家的大黑生了一窝小狗,你想看看吗?如果喜欢,咱们买一只回去养。” 看出他不愿多说,姜柔也就顺着话题问:“狗崽几个月大了?我还没养过太小的狗。” “好像才一个多月,先去看看,如果有合眼缘的,让李叔给咱们留着。” * 到了晚饭时间。 沈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见到沈城东他们,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顿时精神百倍。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差点又和你错过了。” “小柔,这是四弟。” “老四,这是你嫂子。” 看着眼前像仙女一样的三嫂,沈四不禁羡慕三哥的好福气。 很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刚要吃饭,就听门外传来沈二的声音。 “爸妈,我们回来了!” 这一声让所有人脸色一沉,沈城东站起身去开门,沈四见状也跟着起身。 见大家都在吃饭,沈二咽了下口水,他把老大沈一往前推了推。 “城东,大哥是来……”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沈城东警告道:“爸妈都在,你想说什么?” 沈二立刻收回话,变成了,“我们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看。” 其实他们是来道歉的,不过倒是忘了,父母并不知道内情。 这时,沈一露出讪笑,不复以往的嚣张跋扈,“老三,以前的事,你别跟大哥一般见识,咱俩以后还是好兄弟。” 沈城东没说什么,而是搬来两张凳子叫他们坐下来吃饭。 这一举动在两兄弟眼里纯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们吓了一跳,忙推辞不吃,扔下带过来的礼物,随便找个借口溜了。 大家虽懵,却没挽留。 饭后,姜柔偷偷问:“他们为什么要来赔礼道歉啊?那事也不是他们传的。连饭都不吃就走了,真逗。” 沈城东没告诉她:因为他们怕挨揍。 这一夜,两人留宿沈家。相拥而眠,特别安分。 第二天,苗玉珍往布兜子里装了不少小咸菜和桃子,还有菜园子种的应季蔬菜。 说是城里菜贵,他们这里的菜不花钱。姜柔收下这份心意,和沈城东拎着两兜子东西回城了。 等他们走后不久,旺水村都在传,原来沈家老四是亲生的,沈城东才是捡来的,难怪他跟沈家人长得都不像…… 从沈家带回来的桃子,姜柔分出一些给父母送去,来到三进大杂院,陈爱荷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唐家刘美凤坐在她对面也在洗衣服。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怕他俩又掐架,姜柔拉着陈爱荷进了屋。 “你拉我干嘛啊?是我先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她要是敢找茬,我就踢她!” 姜柔把一兜桃放到桌子,颇为无奈,“妈,你俩加一起都快一百岁的人了,吵了二十年难道不累吗?” “这能怨我吗?是她小心眼儿。” 话说当年,陈爱荷和刘美凤从出生就是邻居,因为性格不同,两人的关系一般般,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后来,有个媒婆先是给陈爱荷介绍了对象,那男人正是刘美凤现在的丈夫唐广安。 陈爱荷嫌唐广安个子矮就没相中,但唐广安相中她了,追了好几个月才彻底放弃,转头娶了刘美凤。 好巧不巧,两人结婚后依然住在同一个大杂院。自那以后,刘美凤就像得了心病似的,什么都要跟陈爱荷比。 比男人,比家庭,比工作,比子女。 姜德山是机械厂的八级钳工,父亲又是军人出身,人人敬重。 无论是家庭还是工作,她都比不过陈爱荷,只有子女方面略胜一筹。 平时,陈爱荷懒得和她一般见识,除非对方蹬鼻子上脸,才会狠狠干一架。 “对了,你去婆家怎么样?亲家的身体还好吧?” “他们都挺好的,对我也好。”姜柔犹豫一瞬,没把沈城东的身世说出来。 “你们晚上在这儿吃吧,你爸这两天心情不好,让城东陪他喝点儿。” 姜柔多少能猜到一些,“姜秋雨又怎么了?” “她最近没来,是你爸自己想不开。”陈爱荷不愿意多谈她,又转移话题道:“你和城东结婚都快三个月了,你肚子没什么动静吗?” “什么动静?”姜柔微微一怔。 “就是有没有想吐反酸之类的?” 她这才明白过来,母亲指的是什么,于是勉强笑道:“怀孕哪那么容易啊?你看后院玲姐,结婚一年多才怀孕。” 其实,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家里人,自己有可能不会怀孕的事。 陈爱荷想了想,觉得也是,怀孕有早有晚,确实不能太着急。 到了傍晚。 姜柔上菜,师岚摆碗筷,姜德山拿出别人送的药酒,递给沈城东。 “你喝这个,它酒劲儿大,我喝不了。”说着,又拿过另外一瓶散装白酒,给自己倒上一盅。 沈城东看着眼前黄澄澄的药酒,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以为它是度数高,所以岳父才不能喝。 姜柔也是这么想的,见父亲都把酒倒好了,便对男人催促道:“你也倒上吧,这酒看起来不错。” 收起疑惑,沈城东为自己斟满。两人推杯换盏,就着花生米和凉菜喝了起来。 陈爱荷在旁看着,还为他们夹菜,“你爸今天有兴致,城东你陪他多喝两杯。” 沈城东点头应下,觉得这酒口感绵软,味道香醇,确实不错,于是又多喝了两口。 随着几盅酒下肚,姜德山越喝越慢,渐渐喝多了。但他这人酒品很好,喝多了只会睡觉,不会耍酒疯。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彻底晕头,沈城东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扶回房间。 等姜柔和沈城东从大杂院里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了。 晚风是热的,男人忍不住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喉结滚动。 姜柔走在他旁边,侧过头看他,只觉得自家男人真好看。 察觉到她的视线,沈城东看过来,眼尾泛红,“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晚上出来散步,挺舒服的。” 见胡同里没什么人,姜柔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家走。 沈城东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燥热,他不由自主地贴近她,眼尾愈发红。 由于天色黑,姜柔并没有发现异样。她聊了一路,男人只是静静地听着。 回到自家院子。 有邻居还在院子里闲聊,见他们回来了,便笑呵呵地打招呼。 姜柔跟人家聊了两句,如果换作平常,沈城东会耐心陪在旁边,但今天,他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早点回家。 以为他不胜酒力想吐,姜柔连忙和邻居们告别,然后对沈城东小声说道:“你忍一忍,马上就到家了。” 男人深深看她一眼,呼吸渐渐急促。 她找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屋,刚想拉开灯绳,手却被男人一把握住了。 漆黑的房间里,他从后面抱住她,一身酒气。 姜柔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软着声音问:“你不是想吐吗?别闹,先放开我。” 万一吐她一身,他就惨了! 可惜,沈城东全当没听见,依然紧紧抱着她,还轻咬她的耳朵。 粗重的呼吸,震着耳膜,仿佛有一股电流划过,酥酥麻麻。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人们还在热闹聊天,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不知是谁家娃摔了一跤,这笑声中还夹杂着哭声。 姜柔听见忍不住啜泣,细白的手撑着水缸沿。晃动的视线内,缸里的水波光粼粼,水声渐起。 第二天,姜柔请了一天假。以为她是生病了,赵小璐下班后特意拎着一盒糕点来看她。 见家里来了访客,姜柔找出长衣长裤,捂得严实。 “你这是怎么了?发烧捂汗呢?” “嗯,有点高烧。”姜柔不自在地笑了笑,又故意咳嗽两声,小脸儿通红。 见她病得挺严重,赵小璐很是心疼,“明天你也别去上班了,等病彻底好了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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