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沈城东拧紧眉,眼底闪过戾色。 他想不通姜秋雨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私的事,但凡事跟她沾边,绝没好事。 “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听到这话,田文斌竟有些情怯。之前没找到儿子时,他像发了疯似的寻找。当下一切有迹可循,他却不敢相认了。 他早已不是大学教授,而是个修鞋匠,妻子又是个疯子,一家全是拖累。如今看见儿子过得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他必须去趟旺水村调查清楚才行! 想通这些后,田文斌恢复以往的平静,“她随口一提,我就记住了,只是好奇所以想看看。” 明知他在说谎,沈城东看在他有病在身并没有戳穿,从田家出来,他去找了柳二。 另一边,在民政局。 钟放由钟母搀扶着,和姜秋雨来办理离婚手续。 最开始,姜秋雨是死活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天天有二流子骚扰她,无奈之下她只能答应。 这时候她才发现,斯文人狠起来和流氓没什么区别,之前是钟家太仁慈了。 想着豪门梦碎,姜秋雨哭得梨花带雨,就连办手续的工作人员看了都不忍心,“要不你们再考虑考虑?” 怕儿子心软,钟母斩钉截铁道:“不用考虑,您抓紧办吧。” 工作人员瞅瞅他们,继续办手续。 眼见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姜秋雨哭诉道:“妈,我求求你了,我不想离婚。” 她想着周围有许多人,只要自己表现得可怜些,有了舆论压力,钟家没准会妥协。 如她预料般,众人见到这一幕都在议论纷纷。 “这婆婆太凶了,连儿子离婚都管,当她儿媳妇真可怜。” “是啊,这根本不属于自愿离婚,工作人员咋不管管呢?” “贪上这种婆婆太倒霉。” 听着周围的闲言碎语,钟母气得浑身发抖。虽然钟放已成钟家弃子,但身为母亲,她不能坐视不理。 哪怕惹来嘲笑或众怒,也得让他们把婚离了!于是她指着身边的儿子,扬声斥责道:“你们知道什么呀?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如果不是她,我儿子至于被人揍成这样吗?你们看看,他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大家看向钟放,只见他脸色苍白,骨瘦如柴,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 感情上不如意,又被人揍得半死,双重打击让他生无可恋…… 这可怜样儿,成功让大家闭嘴。 姜秋雨见这招儿不管用,嘴唇都快咬破了。 钟母冷哼一声,提醒道:“别耍那些小心机,如果再敢耍心眼儿,你那个大学也别念了。” 当初,姜秋雨能上工农兵大学,是钟家托的关系。她现在唯一的指望是,大学毕业后能找份好工作。 蛇打三寸,姜秋雨不得不妥协,“我不会再闹的,求你别动我学籍。” 见她还算识相,钟母没再发难。 很快,离婚手续办好了。姜秋雨想对钟放说点什么,可惜那男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和钟母走了。 这让她心情很低落,更担忧未来该怎么办? 没过几天,姜秋雨的学校接到举报信,实名举报她在校外投机倒把,这件事引起很大轰动,经过多方调查,情况基本属实,由于倒卖金额比较小,学校只对她进行通报批评并开除学籍。 当姜秋雨得知这一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她认定是钟家干的,恨钟放的无情,恨命运的不公平,更恨杨宏军的多管闲事。 两辈子都毁在一个男人身上,这让她恨红了眼。于是,她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找到杨宏军的家,想把这所有委屈发泄在他身上。 结果,他家连个人都没有,经过打听才知道,因为上次打人事件,他被抓了…… * 时间回到周一这天。 姜柔上班后接到通知,新节目的播音员是她和陈瑶。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节目,两人十分高兴。 为此,齐冬梅把所有负责该节目的工作人员叫到会议室开会。 会议内容主要是介绍该节目的主题立意,和之后的工作安排。 开播时间定在一个星期后,时间紧任务重,姜柔知道自己有得忙了。 不过,她很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就像是孵小鸡,等着新节目在他们的努力下破壳而出。 中午在食堂吃饭,陈瑶看见冯钢坐在不远处,用胳膊轻轻怼了怼姜柔,“我听说他家给他下达了命令,如果今年不能成为正式播音员,就必须去部队,所以他才跟你说了那样的话。” “是他跟你说的?”姜柔深深看她。 陈瑶红着脸,说是。 随即解释道:“我和他不可能处对象,估计他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帮忙转达一下吧。” 姜柔继续吃饭,没搭腔。 她觉得无论什么原因,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没义务去体谅他的难处。 之后,新节目的开展工作非常顺利。 在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姜柔搬回大杂院。主要是怕半夜生孩子,沈城东一个人忙不过来。 按照原先的约定,她把家属楼的钥匙归还给后勤处,刚巧在这里碰到冯钢。 他看向姜柔欲言又止,可姜柔根本不想搭理他。 他摸了摸鼻子,把道歉的话又咽了回去…… 自从姜柔搬回大杂院,陈爱荷天天盯着她,时刻准备着,弄得全家人跟着草木皆兵。 姜德山无奈地挠了挠头发,问:“你又不是没生过孩子,至于一惊一乍的吗?” 陈爱荷瞪他一眼,抱怨道:“你们男人懂个屁!快生的时候,哪个女人不害怕?你要是闲着无聊,去把孩子那些小衣服都洗一遍。” 莫名被骂一顿还得干活,姜德山没敢反驳。 这天,中院里传来一声尖叫,把所有人吓得心肝一颤。 大家闻声跑出去,只见刘美凤哭嚎坐在地上,骂骂咧咧道:“唐心那个死丫头把所有钱都偷走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唐心在两天前下乡了,她今早才发现家里的钱丢了。 有人不信唐心会干这种事,“也许不是她拿的呢?要不你再好好找找。” “就是她拿的!这臭丫头一肚子坏水!” 亲妈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没再替唐心说话,而是小声议论着。 “唐心这孩子平时看着蔫了吧唧的,真没想到会干这种事。” “她不是和姜柔关系挺好吗?姜柔应该知道这钱的去处吧?” 陈爱荷在人群中听到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这事跟我家小柔有啥关系?再瞎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那人是前院住的张天柳,听到这话,她乖乖闭上嘴巴,没敢再乱说。 刘美凤像失了魂一样哭得撕心裂肺,陈爱荷实在看不下去,刚想过去扶她起来,就见张天柳抢先一步扶人,嘘寒问暖道:“美凤姨你别难过了,如果让唐大哥知道这事,他该着急上火了。” 听她提起唐策,刘美凤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止住了,“对,我还有儿子,犯不着因为一个白眼狼而生气!就当我没生过她吧!” 晚上,陈爱荷把今天这桩闹剧跟姜柔讲述一遍,不禁感叹道:“唐心这丫头胆子是真大,咋能把家里的钱全都卷走呢?听刘美凤说足足有八十块钱,你没看她当时那脸色,都气紫了。” 姜柔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有种直觉唐心以后不会再回大杂院了。 * 比起家属楼,大杂院住着真舒服。 春天,院子里的树都已长出绿芽,看起来生机勃勃。 星期天,阳光明媚。 姜柔嫌呆在屋子里太闷,便让沈城东搬来椅子,坐在自家门口呼吸新鲜空气。院子里有好几个小孩正在玩闹,他们偷偷打量她的肚子,但没人敢过来搭讪。 为了能让姜柔解馋,沈城东买了三斤肥瘦相间的猪肉,打算中午做红烧肉。 “滋啦”一声,猪肉下锅,没一会儿满院子飘着肉香味,等把肥油煸出来,肉块在料汁里,小火“咕嘟咕嘟”地熬着,那渐渐浓郁的香气,让整个大杂院的人猛吞口水。 姜柔也在偷偷咽口水,本来在院子坐得好好的,慢慢挪到屋里,再坐到砂锅旁边。 沈城东见状,忙把她和砂锅隔开,“小心烫到你!乖,进屋躺会儿,马上就能吃了。” “那行吧~”姜柔扶着腰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忽然感觉下面一热,整个人都怔住了。 见她表情不对,沈城东蹙眉问:“怎么了?” 姜柔僵硬地转过头看他,一动不敢动,“我好像失禁了……” 她妈曾告诉过她,生孩子先破羊水,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破羊水。 “你快去找我妈来,我好像要生了。” 沈城东快速反应过来,忙安抚她,“你先坐椅子上别动,我现在就去叫人!” 说着,他把椅子挪到距离砂锅较远的地方,再把姜柔慢慢扶过去。 只是几步路而已,他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姜柔紧紧握住他的手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把人扶坐到椅子上,沈城东定定地看着她,认真叮嘱:“等我回来。” 随即,拔腿往外跑去。有平时关系比较好的邻居,他先是拜托人家照看一下姜柔,然后才去姜家找人。 幸好今天是星期天,姜德山也在家。两人听说姜柔要生了,赶紧收拾东西,往二进院子赶。 包被、小衣服、暖水瓶、洗脸盆,收拾起来就是一堆,全由姜德山骑自行车驮着。 沈城东借来平板车,上面铺好棉被,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他的大脑却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等三人赶回来,姜柔仍坐在原处,身边围着两个婶子正在安抚她。 屋里还飘着肉香味,当姜柔被扶着走出屋时,还在想:今天这顿红烧肉看来是吃不上了…… 大家赶到医院,已是半个小时后。 陈爱荷负责照顾她,沈城东去挂号,姜德山负责拎包。 诊室里,医生为姜柔做检查,见宫口没开,让她多溜达,这有助于顺产。 人生第一次生孩子没经验,姜柔问医生:“要溜达多久才能生?” 医生告诉她,宫口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才能生。 她又问:“那羊水流没了,宫口还不开怎么办?” 看出她很紧张,医生安慰道:“只要多运动,顺产是没问题的。” 没办法,姜柔只能在走廊里扶着沈城东的手臂慢慢走,怕她今晚不生,他们还办了住院手续。 溜达一个小时后见没动静,姜柔对他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想吃红烧肉,你回家取来,可以吗?”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沈城东低声商量道:“我去问问大夫,如果她说能吃,咱们再吃,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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