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蕴知道额林珠变了许多,谁知她竟然心思这样缜密,她竟然知道放长线钓大鱼!还知道欲擒故纵,让刘嬷嬷放松警惕,顺道也看清了两个新来宫女的品性。 额林珠见额娘一脸吃惊,悄悄凑到她耳边所:“我跟宁寿宫的大嬷嬷学的,她就是这样对付皇玛法的妃嫔们的,拉一个打一个,纵着一个压着一个,可厉害了。” 程婉蕴:“……”她当初把孩子们丢到宁寿宫真的正确吗? 深吸了一口气,程婉蕴让自己平静下来,点头道:“额娘会让人去查的。” 额林珠就放心了,在她心里,她额娘虽然不大厉害,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兔子。 她高高兴兴帮程婉蕴做了一下午的小衣裳,弘晳领着添银和旺财从上书房回来了,三人又一齐美美地吃了顿槐花饭,这可是春日限定,三人都吃得很香。 弘晳自打破格进上书房念书后,便一直留在那里了,如今也是早出晚归的小学生一枚。他今日特别高兴地给程婉蕴看了他写的大字,如今已经写得很有模有样了,程婉蕴自然大夸特夸,弘晳还给她背了诗和《论语》的“学而”,程婉蕴这下是发自肺腑地赞叹了:“你已经开始学《论语》了?”她三岁的时候还在背鹅鹅鹅呢,不禁抱着一顿揉搓:“我们弘晳真棒,顶呱呱。” 额林珠也过来搓他:“乖弟弟。” 弘晳最后小辫子都炸了毛,红着脸连忙拿小手捂住脑门跑了。 额林珠和程婉蕴就在后头相视而笑,弘晳也会害羞了哦。 等两个孩子回去以后,程婉蕴就把额林珠说的事儿托付给添金去暗中查探,如今他在内务府也备受巴结,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安顿完这事,夜也深了,程婉蕴洗漱好就准备睡了,睡前习惯性把之前在外头记下的“小程游记”拿出来完善,之前路上匆忙,写得也匆忙,于是回来以后她又回忆着把路上见到的风景、遇到的大小事都梳理了一遍,还让太子爷替她画了好几幅插画,以后老了再看,一定觉得很有意思。 看着看着她就犯困了,正打瞌睡呢,就听青杏在外间披起衣裳开了门,灯笼的光照了进来,青杏低声说了句:“太子爷。” 程婉蕴一个激灵就醒了,果然见到太子爷还穿着杏黄色的常服,身后仅跟着何保忠一个,提着一盏灯就过来了。 她连忙站起来:“二爷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这几天都不回来? “盐场革新的事情已经定好了,我想你会想听见这些好消息,便过来和你说。”胤礽眼底有几分喜悦,似乎急于找她分享,从袖子里掏出来个折本,“皇阿玛已经下旨了,这里头几条都能实现。” “我看看……”程婉蕴心情也激荡起来,忙接过来一观。 官员们写的条陈引经据典,程婉蕴费劲地从里头找干活,最后总结了一下: 第一是完全免除灶户身上的杂役,不许地方州县再征调,将灶户完全划拨给盐课司管理,避免出现两头行政的现象,并设置监察司,严格执行。 第二是免除盐运相关杂税,统一征收部分火耗,除此之外不许多征收其他税收,并以此为基准,核准每个地区的制盐成本,统一地区盐价,不许随意抬高盐价。 第三是取消给灶户分田地、耕地,同时取消灶户的田赋课税。 第四是扩大巡盐御史的职权,不仅要缉拿私盐,同时也要监督盐场正常运转,不许多加苛捐杂税,保障灶户应得粮米按时分发,避免灶户逃遁。 改动不大,但至少给灶户争取了一线生机。 程婉蕴看完后点头道:“得保证下头的官员能好好按此执行。” 胤礽点点头:“我向皇阿玛谏言,请王言为钦差前往扬州督办盐务改革之事,他是个勤政为民的清官,原先被明珠一党诬告家财万贯、奴仆成群,但皇阿玛派人去他家里查实,却发现他住的是又矮又窄的土瓦平房,妻子竟然要帮人弹棉花才能过活,连招待这位来家里查问的京官,都得向邻居借鸡蛋,有他在,一定能办成。” “如此便好。”程婉蕴舒了一口气。 胤礽便揽过她的肩,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一点疲惫又温柔地笑:“我就在这歇了,明儿一早还得去六部衙门坐着,皇阿玛只怕后日就要启程,我更回不来了,趁着还有一两日,回来看看你。” “我没事,您不要记挂。”程婉蕴帮他脱了衣裳,两人躺进被窝里,太子爷又习惯性将她抱在怀里睡,连腿都要夹住,她只能往他怀里更紧密地靠过去。 但这样滚烫温暖的怀抱却是最让人好眠的,程婉蕴几乎沾上太子爷的胸膛就想睡了,却忽然听见他又加了一句:“额林珠那边那个老奴,我来处置。” 程婉蕴迷糊着答应了:“都听您的,爷。” 胤礽看她这模样好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乖。” 程婉蕴躺在太子爷的胸肌上,手掌还摸着块块分明的腹肌,立马就睡着了。 黑暗中,胤礽的眼眸却很冰冷。 阿婉不知道梦中的事,所以没有对这刘嬷嬷过于放在心上,但胤礽一直让何保忠留意着后殿里的大小事情,像过筛子一样筛着人,因此额林珠那头也没放过。 果然叫他查到了些事情。 正好皇阿玛不在,他镇守京师,可以将这些钉子全都拔掉……杀光!
第98章 明暗 五月的天, 半热不凉,皇上的大军开拔了,皇宫里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皇上亲征, 皇太后不日也领着十四阿哥去了五台山, 如今这宫里里里外外交给了太子妃和四妃,太子妃虽然有孕,但她之前早已安排布置好了, 事事都有成例、章程,照着办就是,各宫关照各宫的事情, 又请旨让四妃帮着理事,但凤印她依旧握在手里。 国事,自然是太子爷,但太子爷却和从前不同了,不论大事小事,他都会叫上各内大臣、六部尚书一起廷议, 议得出结果来的,就照着大臣们的话去办, 然后写在信里传给康熙;议不出来的, 他也写成折子给康熙, 请他示下,坐镇朝堂也有几日了,却没有自己做过什么主张。 明珠没有随军, 他观察了太子爷几日, 深觉太子越发滑不留手, 在朝堂上估计是找不出什么错漏了,已经老迈的明珠在纳兰府上思索了大半夜, 便启用了宫中的一个暗线,传信给了惠妃。 过没两日,惠妃就报病了,说是要静养,宫务也是一推两推,推得干净。 之前头铁不听明珠告诫的惠妃和大阿哥自打前几年吃过大亏后,现在对明相可谓是言听计从了。 胤礽这边留意着明珠和惠妃之间的动向,惠妃既然退了一步,他反而松了口气。不管是避嫌也好,还是以退为进为保老大的军功爵位也好,这都比张牙舞爪给他添麻烦好。 没有皇阿玛的日子,是忙碌中又带些恬淡安然的。胤礽近来习惯趁着天还没亮,每日都早早去校场跑过马,又跟着武师傅打过拳,再大汗淋漓地回来沐浴换衣裳。 他除了在衙门里住的日子,现在基本都歇在后罩房,这下就没人会说什么了,康熙临走前还把他叫过去,嘱咐完国事,关心道:“太子妃有孕,朕再给你挑两个格格进来伺候?” “多谢皇阿玛关心,有程氏她们伺候已十分用心。”胤礽婉拒了,那么多女人进来也是白放着,他有阿婉尽够了!何况,他现在正磨刀霍霍呢,毓庆宫里还没收拾清楚,再进人做什么,瞧瞧……何保忠这段日子为了查人都瘦得只剩一百九十九斤了。 康熙还不知道太子多么偏爱程氏?听得这句话虎着脸点了他两句:“程氏虽好,你这心思也别全放在一个人身上,太子妃那头,合该多留些脸面才是。” 胤礽自然乖巧地低头应承。 等康熙率大军出了城门,他回毓庆宫都不走正门了——阿婉新扩的院子和斋宫挨着,可以从斋宫后头那条宫巷的后门直接走外长廊进阿婉的后罩房。 为此,他对阿婉这个新院子十分满意。 顺带对额林珠搬去新院子以后,空出来的稍间改成了浴室也很满意。因为阿婉的院子本来就在修整,顺道修个浴室倒不算劳民伤财,也不会惹人闲话。 浴室修成什么样子,都是阿婉的注意。 浴室都铺的透水青砖,不再用浴桶了,用砖石垒了个方正的浴池,引的是毓庆宫附近的井水,引水的石槽底下正好挨着火道,能随时烧水泡热水澡。浴池底部还嵌了不少鹅卵石子,阿婉说踩上去犹如针刺穴位,驱除疲劳,能促血脉运转,缓解身体酸痛。 阿婉还爱在浴汤里头加当归和生姜,说是养生驱寒,有时候还加些香露花汁,洗得人花香四溢,胤礽如今除了蹭饭,还蹭澡,但洗什么汤,得看阿婉当日放的是什么。有一回他就跟着她洗了玫瑰花香露的浴汤,香了一整日,去衙门的时候还被老四和马齐多看了好几眼。 但不得不说,泡一泡的确一身舒坦。 胤礽今儿出了一身汗进门来,就要泡澡,他如今泡得比阿婉还勤快。 晨光微熹,漏尽雕花长窗,胤礽略泡了两刻钟就起来了。阿婉还在里间睡觉,她一向不喜欢在里间留人,他也不想为了点小事叫人吵醒阿婉,因此随意套了条绸裤,披了件松松垮垮的寝衣就趿着木屐进了里屋。 但程婉蕴今儿正好比往常醒来得更早些。 以往她起来的时候要么太子爷已经穿上衣服准备出门了,要么就已经走了。 所以她还算头一回见着,不由躺在床上看得目不转睛。 室内并不明亮,那被窗棂分割成一束束的晨光把这屋子照得好像忽明忽暗的水底,太子爷从稍间走进来,就像从幽暗的水里跃入了她的眼帘。结实的长腿裹在若隐若现的绸裤里,晒得小麦色的腰腹窄窄地收进裤边里,再往上是紧致有力的手臂,宽厚的肩拢着白色的寝衣,敞开的衣襟里是半边呈块状硬实的胸膛。 程婉蕴一点也不怀疑太子爷身上隔代遗传了蒙古血统。 前几年还是少年的他,身形单薄瘦削,但这一两年他不再抽条了,在程婉蕴有意的养生套餐滋养下,太子爷体格越发健壮了起来,如今他在半分晦暗半分明亮的光线里走来,给她的感觉就是挺拔高大还有着传统又优越的身体线条,偏生他的脸生得又不冷峻。 反差萌,真的,很绝。 她喉头滚动了一下。 还没等她坐起来,身上还有些刚沐浴之后那种凉凉水汽的太子爷二话不说就过来把她抱起来了。不是公主抱,是手臂托着她的臀部,让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能窝在他怀里的那种怀抱。 程婉蕴下意识就用手臂环抱住了他的脖颈,两条腿勾着他的腰,仰起脸笑着望着他:“二爷,你衣冠不整,是不是想……”她说着指尖就伸进他领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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