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扭头看向胤祥,胤祥立刻会意,也扬鞭驰骋,单骑如流星略过众人,直追康熙的御马,随着一股脑钻进林子里。 本就和十三别苗头的十四却不顾老八一个劲给他摇头使眼色,也打马追过去。 胤礽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骑着马,只取下箭随手射了几只兔子、又射一两只狐狸好歹能交差便罢了。 胤禛也骑着马跟在太子身边,他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不愿过多杀生,而且他弓马上不如兄弟们那么好,因此连兔子也不猎,弓箭挂在身后一动不动,只是问胤礽:“二哥不去搏个头彩么?” “让十三露露脸就是了。”胤礽冲着胤禛微微一笑,“他不容易,又还有两个妹妹在宫里,让他多给章佳母妃和妹妹挣挣脸面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缘故,胤礽笑意不变,却想起行围之前,梁九功给康熙换下了十力的硬弓,而改用八力的……皇阿玛老了啊。 他却刚到而立之年……胤礽看了看他手中的弓,他这弓是十二力的,就是射狼猎熊也不在话下,还是十年前康熙赏给他的。可他现在,也只敢用来打打兔子罢了。 胤禛点点头,十三若得头筹,他与太子爷都与有荣焉,实在不必像直郡王一般亲身下场。 胤礽又射中一只兔子,太监们去捡回来,他却示意他们扔进胤禛马屁股上系的口袋。 胤禛红了脸:“二哥……” “好歹做做样子,等会皇阿玛见你又空手而返,晚上大宴又不给你分肉吃了。”胤礽半开玩笑道,“你啊,就是太较真了。” 胤禛撇撇嘴,反正他也不喜欢吃肉。胤禛对这种围猎的活动一点兴致也没有,他宁愿在户部里坐班一整日,也比在这儿浪费光阴来得好。而且围猎一次,花钱如流水! 虽然现在国库充盈,也不能没个节制么,所谓坐吃山空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胤禛一点儿也不爱来行围。 胤礽一个人打了二十几只兔子、两只狐狸,又分了一半给老四,便干脆下马来,两人找了个溪流潺潺的地方,让太监们烧水煮茶、烤肉。 胤禛呆滞地望着花喇(何保忠因把马儿压倒马儿喷气嘶吼不肯站起,遗憾不能跟随太子爷驰骋草原,追逐猎物。)从腰间的百宝袋里抽出小刀,这还算正常,随后又拿出几个小罐子,写着油盐酱醋孜然粉及秘制烧烤酱…… 而他的二哥也很自然地从荷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是分装好刚好一泡的茶饼,然后又从马上的褡裢里拿出来一套程婉蕴设计造办处出品“便携旅行用茶壶茶杯”。 花喇烤肉的手艺是特意跟后罩房的三宝学的,升起火堆,找了根树枝削干净,串起宰杀好的兔子,还给兔子肉刷酱按摩了一通,才专心致志地烤了起来。 然后自诩不爱吃肉的胤禛喝着茶一不留神就吃完了一整只大肥兔子…… 烤肉的香味随风飘了很远,跟着康熙追逐一只梅花鹿的胤褆鼻尖耸动,总觉着好像闻到了什么很香的味道,然后就见前头的康熙忽然调转马头,顺着溪流往下,众人分花拂柳,拨开密密的枝叶,就看到太子与老四两人很惬意地坐在水边啃着兔子,两拨人猛然打了个照面,都呆了。 胤礽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笑着解释:“皇阿玛,我和老四有些累了,就到这儿稍稍休整歇息。”胤禛也满脸通红地低下头。 偷吃被抓个正着,对于好面子的四爷来说,简直羞耻得脚趾抓地。 康熙喷笑道:“朕都没叫累!你们才猎了几只兔子就嚷累了?真没出息——瞧瞧,都吃了两只了?” “儿子哪能比得上皇阿玛?”胤礽笑道。 这话说得康熙心里舒坦,正好拉弓的手也有些麻了的康熙翻身下马,随意地挽起袖子道,“来,那给朕也烤一只!” 胤褆也凑了过来,还很不客气地挑捡起胤礽袋子里猎的兔子来:“这只太瘦,这只……这只最肥的给皇阿玛吃,来人,给本王也烤一只,就这只吧,勉强还有二两肉,哎,太子二弟,你这猎的兔子怎的都这般瘦?” 胤礽把兔子骨头往直郡王头上扔过去,没好气道:“爱吃不吃!”要不是皇阿玛在这儿,他指定跟老大打一架。 十三和十四也闻讯而来,十三把自己的猎物也贡献了出来给大伙儿烤着吃,十四却眼珠子一转,踢了自己的马一脚,让它背着自己猎的猎物跑远些去吃草。 十三的猎物被吃了,他的猎物肯定比他多!皇阿玛的赏赐就是他的了! 不一会儿,老八带着老九老十抬着一头鹿也来了,康熙笑着看儿子们拌嘴,和儿子们一起席地而坐,远处是青山身边是清流,远离朝堂上的尘嚣,心里头一回觉着这样松快。 谁言天家无父子,他就有! 就在这时,找皇帝找得气喘吁吁的传信兵终于找到了和儿子们享受难得的父子时光的康熙,他跪下道:“皇上,准葛尔部策妄阿拉布坦亲王及大阙氏、世子与郡主到了!” 康熙松了一口气,今年准葛尔部没来,他还以为策妄阿拉布坦也有了不臣之心,如今人到了,他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在位三十多年,几乎每隔几年就起兵戈,百姓因此不得安定,如今正是需要与民休息、无为之治的时候,他顾不上计较准葛尔部迟来失礼,笑道:“正好也歇得差不多了,走!回去看看谁能得今日的头彩!” 康熙带着儿子们满载而归,当晚就举办大宴,宴请蒙古各部亲王,并当场宣旨,令乌尔衮袭了他父汗的郡王爵位,且给了很多赏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荣宪公主身上,只见她十分端得住,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与乌尔衮一起谢了恩,顺道请康熙将儿子琳布的世子之位也定了下来。 荣妃喜极而泣,宜妃眨着眼嗑着瓜子,惠妃漠不关心,反正她又没女儿,唯独德妃面色苍白,指尖颤抖。 就在这满座欢愉之际,策妄阿拉布坦恭敬地捧着一条完整的、雪白的狼皮领着世子哈日瑙海跪在康熙面前。 就坐在康熙下首的太子爷眼皮一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不会吧,哈日瑙海这个臭小子难不成…… “天可汗陛下,准葛尔部期望与大清永缔盟好,奴才斗胆,愿献上吉祥的白狼王皮,请皇上为奴才的长子哈日瑙海赐婚!” 康熙皱眉道:“你想求娶哪位格格?”他留在宫里的三个女儿虽也已到婚嫁年岁,但那三个女儿都身娇体弱,尤其十公主,一阵风都能刮倒,康熙也怕女儿嫁到蒙古不适应,留了许多年都没谈婚嫁,更别提准葛尔部地处高原,气候又严峻,他打心眼里不大情愿,若是策妄阿拉布坦有这念头,倒不大好办。 “奴才想为世子求娶的是……太子爷家的大格格!”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胤礽的脸还没听完策妄阿拉布坦的话,就已然黑如锅底。他的手下意识在腰间摸索,几乎想抽出马鞭来把偷偷望他这瞟了一眼的哈日瑙海抽回草原上去。 康熙却并不太惊讶,他早在将哈日瑙海收养宫中时就想好了要嫁一个公主去准葛尔部,不过哈日瑙海居然看上的是太子爷的女儿,这倒是他意料之外又觉得意料之中的。 哈日瑙海在宫里几乎是太子爷养大的,这也算一啄一饮自有因果了。 不过他正好没有适龄的女儿,嫁孙女也是一样的。按理说,胤褆的三格格年纪与哈日瑙海更相近,但结亲不是买菜奶瓜,顶好要两厢情愿。尤其准葛尔部这样天遥路远的部族,还要靠着他们监视西‖‖藏自然要以安抚为上。 康熙已经接过了那白狼皮,胤礽也臭着脸站了起来,强忍着气没有发作,接过哈日瑙海手上雪白的鹿皮。 策妄阿拉布坦还解释道,他们此行带来了几百头牛羊、五百匹骏马,为了将牛羊马匹带过雪山,才耽搁了行程。 如此诚意十足,康熙欣然开口就要同意,然后就见太子那拉得好似驴脸的脸,康熙还是头一回见在外向来端方自持的太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今儿心情很好,便起了兴致道:“太子是额林珠的阿玛,这事儿,太子的意思呢?” 胤礽咬牙切齿:“额林珠年幼顽劣,儿子还想多留她几年呢……” 康熙笑眯眯地逗着儿子:“是啊,不如就先定下来,回头让世子在宫里多住两年,择期完婚。” 他不是这个意思!胤礽着急地还想说什么,策妄阿拉布坦已经果断携子跪下谢恩了,不由更为气结。 更早得知这消息的荣妃在远处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太子爷的脸色,看戏之余,却不由感慨——当年皇上若是有太子这边爱重荣宪,她也不必费那么多心思了。 大宴上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后面。程婉蕴没去参加宴会,她今年来木兰时贪凉早起没加衣裳,不慎着了凉,因此还在帐篷里休息。 弘暄弘晳和三岁多的弘晋都被太子爷带去宴会了,女儿们却都留下来陪她。 程婉蕴半躺半坐在床上,刚喝完药,便含笑望着额林珠带着茉雅奇和佛尔果春一起玩办家家酒的游戏。她之前让造办处烧来一套陶瓷做的迷你家具和灶台碗筷、瓜果蔬菜,十分逼真,这本来是给佛尔果春玩的,结果额林珠那么大了竟然也很喜欢…… 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程婉蕴摇摇头。 至于茉雅奇,她已经七岁了,身子倒比小时候好了一些,虽然看着还是很瘦弱单薄,但好歹不会一换季就生病了。 程婉蕴管家以后,和茉雅奇接触就多了一些——过年过节要进宫,不可能不带茉雅奇,于是程婉蕴要和唐侧福晋一起带孩子们进宫,就渐渐熟悉了起来。 看茉雅奇走路都喘,程婉蕴后来专门给正殿太子妃和茉雅奇都找了一些药膳方子来,她本来担心太子妃不信任她,会弃而不用,但后来她在茉雅奇的口中得知,太子妃身边有个石家的女医,药膳都给她看过、试过,的确能保养身体,食材东西还算易得,可以在正殿自己的小茶房里做,才同意让茉雅奇吃。 除此之外,程婉蕴建议茉雅奇要练习八段锦,身子弱不能做剧烈运动的话,可以试试八段锦,那是很温和的一个锻炼方式,动作柔中带骨,又能将全身经脉都能照顾到。 茉雅奇不知何为八段锦,程婉蕴便笑道:“回去问问你额娘,让你额娘教你,她一定懂。” 曾经习武的太子妃自然知道怎么做八段锦,后来茉雅奇再跟她进宫的时候便说,现在是画戟姑姑专门教她练习八段锦,她每天在院子里做,可是她身子弱做个几个动作就做不下去,额娘就会望着她叹气,她也觉得自己很没用。 “如果我是个阿哥就好了,就能帮得上额娘了。”茉雅奇低垂着头,蔫蔫地说,“我有一回偷听到额娘这样和利妈妈说……利妈妈就说额娘还有几个舅舅,等舅舅们建功立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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