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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距离远她看错了吧，秦采薇偏了偏头，挑着担子继续赶路。 到了地方，秦采薇才刚把担子放下，已有老主顾围上来，粥面铺子的老板也说她没来，自己生意都差了许多，又暗暗打听她这凉粉到底是什么做的。 秦采薇一面招呼客人一面与他寒暄，却没透露配方，只含糊说自己是偶然间在书里看到的。 这东西做法简单，不过胜在新奇，她没想过要靠这凉粉发家致富，但目前还是得捂一捂，毕竟她家确实太穷了。 “唉，果然识字就是好呀。” 老板颇是羡慕的叹了一声，瞥了眼后面正拿树枝在地上写字的儿子，面上几分欣慰：“就说你那个在书院念书的兄弟吧，人长得俊学问也高，本来我是不想把这地方让出来的，他却说......” “掌柜的，不知可否帮我煮一碗面？” 不等他说完，前方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秦采薇一抬头，却是卫白羽。
第43章 第 43 章 ◎果然读书人就是会说话。◎ 秦采薇亦十分高兴, 朝他招呼道：“我正想若你今日不来，便找个书生将东西带给你呢。” 卫白羽朝粥面铺老板笑着颔了颔首，一撩袍子坐下, 好奇看向她，“哦, 不知贤弟带的什么东西？” 秦采薇赶紧将昨晚做的扣肉端出来, “你帮了我这么多, 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想到你爱吃，便带了点吃食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言罢将盖在上头的粗瓷碗揭开。 因为怕坏，从昨晚做好起, 秦采薇便用凉水将肉镇着，现在已经有些冷了。 因此在揭开给他看过后便又很快盖上，嘱咐道：“这肉是煨熟的，不好直接倒进锅里热, 需得放到蒸笼里蒸才行，你到时热热再吃啊。” 卫白羽微微惊讶，“贤弟还会做菜？” 他这一说，粥面铺的老板也看了过来, 秦采薇抬手挠了挠脸颊，支吾道：“唔，其实这是我娘做的，她听说白公子帮了我这么多, 便道要好好谢谢你。” “原来是伯母。”卫白羽抿唇一笑, 面上几分隐隐欢喜。 他再次揭开上头盖着的瓷碗, 见里头片片五花肉厚薄均匀，虎皮颜□□人，虽是凉了却仍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酱香与肉香，不觉食指大动。 恰好粥面铺老板将他点的素面端上了来，便问秦采薇道：“贤弟，除了蒸，不知可能用米饭或是面条捂热？” 秦采薇正忙着招呼客人，见他目光灼灼，似乎只等自己给出肯定答复，没忍住笑了笑，却是点头：“呃，也可以，就是口感没那么细腻化渣。” 话音刚落，便见卫白羽用筷子夹了两片肉埋入碗中，一面又挑了些底下的腌菜尝了尝。 随后赞道：“伯母的手艺真真是了不得，这扣肉不仅色香味俱全，更难得是有新意，我还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腌菜，香而不腻，不干不柴，既绵软又有嚼劲，吃完之后满口留香，余味悠长，当真是美味至极！” 秦采薇见他眼神放光，一口气不带喘的夸奖，颇有种自己在看《中华小当家》的感觉。 就是那种吃进去东西后，食客开始上演各种夸张的脑内小剧场，然后不管是食物还是吃东西的人都在散发光芒，四周全是长射线。 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谦虚道：“其实也还行吧。” “贤弟此言差矣。”卫白羽却严肃的摇了摇头。 “人都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看伯母即便不是这里头的状元，手艺亦是大厨级别，却不是‘还行’二字可以概括的。” 果然读书人就是会说话。 虽然他夸的是李氏，然实际操作者秦采薇却被他吹捧得有些飘飘然，果然被人灌迷魂汤的感觉很好，就是不知他与傅清忱相比，谁的嘴更甜些。 因他描述得太过诱人，旁边煮面的老板听得咽了咽口水，排队买凉粉的食客们也都没忍住好奇朝桌上张望。 等埋在面下的扣肉终于被煨热，卫白羽用竹筷颤巍巍将那散未散、泛着淡淡光泽的五发肉夹起，在他入口的一瞬间，秦采薇仿佛听到了数道咽口水的“咕咚”声。 “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咸香适宜，肉香与腌菜的干香互相渗透又互相衬托，果真是肉中极品！”卫白羽没忍住又赞了一句。 秦采薇见他眼睛都眯起来了，暗叹还真是送对了礼物，这人果然是个吃货啊。 这下粥面铺的老板终于忍不住了，凑过来道：“白公子，真这么好吃？不知可能让小老儿我也尝一尝？” 卫白羽难得有点迟疑。 这可是秦姑娘的娘亲亲手给他做的，最重要的是只有这一碗。 目光往旁边一扫，却见秦采薇也正看着她，又清了清喉咙，笑道：“掌柜的尽管尝。” 见他答应，老板不客气的从竹筒里抽了双筷子出来，一筷子下去便夹了一大坨的腌菜放进嘴里。 待略略咀嚼后，亦是惊喜的瞪大了眼，朝秦采薇竖起拇指道：“果真不错！我虽开着粥面铺子，对城中酒楼中的菜式亦有些了解，却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干菜，软而不烂，肉香浓郁。” 这一说那边买凉粉的几位更馋了，却不好跟老板似的也要求分一点来尝，只对秦采薇道：“这位小哥，既然你家中还有这样的秘技美食，干嘛不做些来卖？咱们也好买些来尝一尝不是？” 这还真有点为难秦采薇了。 倒不是她怕辛苦，主要是这东西投入的成本太大，而且做起来比凉粉麻烦许多，如今天热，一旦卖不掉，损失却不是卖凉粉能比的。 “唔，这个我考虑一下吧。”她含糊应着。 旁边卖粥面的老板却听得有些动心，待人走后便与秦采薇商量道，“小哥既嫌麻烦，不如这样，你将方子卖与我，咱们写好文契，我每月付你银钱怎样？” “卖方子？” 秦采薇正拿帕子擦手，闻言一愣，旁边吃面的卫白羽却微微皱了眉。 “正是！”老板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又舌灿莲花的说了自己经销好的好处，又道虽然现在无法付款，但是愿意每月给她利润的两成作为分红。 听他这一说，秦采薇还真有些心动了。 对方有固定的摊位，卖起来比她方便，两成分红听着少，但一来不用自己动手，二来若是销售额上去，这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正琢磨着，旁边的卫白羽却开口道：“虽然此事与我无关，我却也有一言，不知贤弟愿听否？” “啊，白兄有话尽管说。”秦采薇自沉思中回神。 “这做生意向来是没有定数的，既然贤弟与大叔皆有心合作，不如定下每月付款的定额，既免去查账的繁琐，又能将心思专注于食物上，岂非两全其美？” 他话音刚落，两人眼睛同时一亮。 对秦采薇来说，这种办法自然是最好的。毕竟自己又不能天天蹲守在这里数老板一天卖了多少碗，这卖多卖少，几乎全凭对方口述，而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粥面铺的老板亦十分心动，因为只要自己交了一定比例的银钱，剩下多卖出的利润便都是他的了，只是该交多少却还得再商量。 二人皆点头，卫白羽便又与他们做了提议，即可试营业三天，然后再按三日均值来定价。 三天时间不长，秦采薇每日都要来这摆摊，虽不是全天，但卫白羽却是住在书院的，也可替她瞧一瞧。 这提议得到了二人的一致好评，当即便都应下来，卫白羽还与他们写了契书，只是在银钱那里留了空隙，待三日后再添上画押。 “白兄不仅才高八斗，不想与经营一道也如此明白。”秦采薇拿过文契，夸奖道。 卫白羽见她说起“经商”时面色不带丝毫鄙夷，而是纯粹的欣赏，笑道：“世人皆称商为下贱，难得贤弟不以此为卑鄙。” 秦采薇将文契小心叠好放入怀中，随口道：“这有什么？陶朱公以前可还是越国大夫呢，后来不也经商去了？再说没有商人，货物要如何流通？虽然他们不生产物资，但少了他们也是万万不行的。” “贤弟果然明达通透！” 卫白羽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当日我在城外第一次见到贤弟时，便知贤弟不是凡人。 ” 秦采薇正调着料汁，闻言头几分好奇开口，“哦，何以见得？” 卫白羽抬起头，目光略略放空，似在回忆当时之事。 “那日出城，贤弟虽一身布衣，却不似旁人一般有畏缩自薄之感，瞧见那衣衫富贵的，亦不见羡慕或是怨怼之色，悠然从容，对那守城士卒更是以平常心处之，由此便可看出秦贤弟的心胸来了。” “白兄实在是过誉了。”秦采薇有点脸红。 其实对于他的意思，她倒也明白。 不就是说她既不因为自己的贫穷而自卑，又没因为见别人有钱而仇富，最难得的就是她还不怕官府士卒，不畏强权嘛。 对于前面两点，前世作为孤儿的秦采薇早已能以平常心处之，再说这世界的人再有钱，那也不见得过得比她前世好，至少自己吃过的东西，这里的皇帝都不一定吃过呢，她干嘛要自卑？ 至于不畏强权，这个真是本能，毕竟除了去庙里拜佛，她这辈子还没下过跪，就算以后真要跪，那也是形式主义，在她心中是不敬畏皇帝的。 “并非在下过誉，贤弟与令妹身上皆有此等气度，可见贤弟家风纯正，令尊必定大才。”卫白羽认真道。 秦采薇回忆了一下原身对于她爹的记忆，唔，斗大的字不认一个，原身若是念书、练功偷懒，要么被揍，要么被罚跑圈，教育的方法简单粗暴，不过力气倒是挺大的。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秦采薇打着哈哈。 半个时辰后，担子里的凉粉卖完，秦采薇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刚要离开，却见卫白羽几番欲言又止，像是想问什么却又不好问的模样，她便停下步子转身。 “怎么了？” 卫白羽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继而又将一只手负在身后，恢复那副谦和模样开口：“不知秦姑娘那手册可有进展？当初在下在书店与令妹偶遇，曾听她提起过，秦姑娘还道完成之日可借在下一览，不知令妹可有向贤弟提起此事？” 她有说过这话吗？她怎么记得自己说的是写完再说呢？ 而且这个再说很明显就是敷衍之词嘛。 “唔，好像是在写吧，白兄不是科举将近，也看农书的吗？”秦采薇几许诧异瞧他。 卫白羽却垂了眸子，一派正经道：“会试策问有时亦会提及农桑治民之道，这也是国策，自然要看的。” “原来是这样。”秦采薇松口气。 她还当这书生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呢，若是为了科举那便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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