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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童瞧了瞧傅清忱的伤口，应一声就要去取，见门外几个乞丐探头探脑，挥手赶人：“去去去！要讨饭就去饭馆子，别来寻晦气。” “我们又是不是来找你的。” “就是就是！” 一面又叫，“姑娘！姑娘！” 秦采微转头，见正是之前托打听消息的那几个小乞丐，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姑娘没看到记号吗？”见她满面疑惑，一个小乞丐开口道。 秦采薇一愣，她赶得急，还真没注意。 “发生何事了？难不成......”她话未说完又住了口，与傅清忱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先说！” “我说！” “明明是我看见的，我来说！” “地方是我找到的，我说！” “别抢了，一个一个来。”见他们争成一团，秦采薇出声喝住，指了之前去城外报信的那小乞丐道，“你说吧。” 那小乞丐扬了扬下巴，开口道：“昨晚我就睡在旁边的小巷子里，还没睡醒就听见赵府后门开了，里头婆子领了个丫头出来。” 另一个小乞丐赶忙接话，“就是姑娘找的那个小丫头！” “该我说了！那管事妈妈还道是瞒着人的，叫婆子尽快出手。” “人领到哪儿去了？”秦采薇眼神一动。 “我跟上去了！” “我一看情况不好就去给姑娘留了信儿！” “明明是我报的信儿！” “是我！” “是我！” 秦采薇被吵得头疼，抬手止住他们，“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你们先带我去那婆子住的地方。” 小乞丐在前头领路，一行人很快到了西街，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 “还没到吗？”秦采薇有些着急，要是对方把人给卖了，她可没处再寻。 小乞丐摸摸脑袋，神色迷茫，“我明明记得就是这附近啊，怎么找不到呢？” 秦采薇汗了汗，“你再好好想想？” “西街人穷又刁，我们很少来这边，加上这里小巷子又多......”小乞丐嗫嚅着。 “这样吧，咱们分开找，不管找到没找到，半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秦采薇给了没人十个铜板，又道，“要是找到人，我再给五十文。”众人散开。 西街房屋稠密，多为租住，房东将房间隔出许多套间来，还有在路边搭棚子的，各色人物混杂。 秦采薇想着对方是牙婆，干的是买卖.人口的勾当，手里应当有些银子，便去先去那房子尚且看得过去的人家拍门。 “谁呀？大清早的就来了。” 门板取下，一个头戴红花的中年妇人掀开帘子出来，见着她，帕子一挥，哎哟一声。 “我还当是谁这么猴急，不想竟是个丫头！模样倒是周正，怎的？家里过不下去，也想入我这门子来讨生活？” 秦采薇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朝后退了半步，问道：“敢问这位妈妈，不知附近可有住着一位牙婆？” 那妈妈觑着双吊梢眼，上下将她一打量，撇了撇嘴道：“怎的，看不上我这门子，想要卖身去大户人家？都是伺候人，还不定有我这儿自在呢。” 真是不可理喻。 秦采薇懒得再问，转身便走，不想里头一个壮汉披衣出来，“怎么，有人寻晦气？” 话音刚落便愣了愣，一双淫眼盯着她瞧，“小娘子既是来了干嘛急着走？不如进来与我乐一乐。”说着就要伸手来拉她。 秦采薇避开，见他爪子又来，反身一脚踹在他心口，绕了好几个弯才把人甩掉。 没想到西街也有暗门子，还是那泼皮姘头开的。 她匀了匀气，正想着该去哪里寻傅元嘉，突然破空飞来一物，一个绑着纸条的飞镖正正扎在她身旁的门柱上。 “谁？！” 秦采薇循声望去，却只见到一角玄色衣袍飞快闪过，等她追上去，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取下那飞镖瞧了瞧，既无记号，形状也普通。 至于那纸上，却是写着傅元嘉的所在地...... 牙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拿帕子擦汗，面色惨白如纸，不断朝门口张望。 秦采薇推门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事实上她只是敲门，却不想那门根本没闩上，她不过稍微用力，那门就“吱嘎”一声打开了。 “敢问......” “姑娘是在买人的吧？正好！我这儿有个可伶俐的丫头，正好给姑娘买去！” 牙婆跟跟看神天菩萨一样看着秦采薇，又一把挽了她的手，迫不及待往里头去。 她抬了抬眉，如今做生意都是这样上赶着的吗？ “就是这个丫头。”牙婆指了指坐在床上，“您看多少价钱合适？” 傅元嘉小脸白白的，脸上泪痕未干，被绑着手脚，嘴里还塞着布巾。 “这是......” “早上她寻死来着，未免再出差错，这才把人绑了起来。”牙婆干干一笑。 幸亏是绑了起来，要是人死了，她也得跟着陪葬。 这一想肚子又疼起来，为了快点拿到解药，她拉着秦采薇卖力推销：“您别看这小丫头生得柔弱，针织女工都会的，又是大户人家出身，买回去绝对不亏！” “是吗？那这丫头多少钱？”看她着急，秦采薇倒是不急了。 写着地址的信来得蹊跷，这牙婆也像是早就在等自己，此刻虽勉强做了谈买卖的样子，可还是古怪。 听到声音，傅元嘉抬起头来，神色愣愣。 那牙婆不是要将自己卖到烟花之地吗？还说卖给富商做妾也能赚大把的银子，怎么领回来的不是青楼老鸨，却是个年轻女人。 “姑娘觉得多少钱合适？”牙婆仰着头，竟是商量的语气。 秦采薇瞥了她一眼，便是演戏也太明显了些。 她觉得不大对劲，开口道：“既是要买丫头，自然得买身子骨壮实能干活的，这丫头风吹就倒，买回去没用，不知这位妈妈可还有别的人选？” 一听她不买，牙婆瞬间急了，“姑娘可要三思啊？！这丫头随便卖到哪里不值个百八十两银子？我买来时花了十两，要是姑娘要，仍是十两银子，姑娘看怎么样！” 秦采薇起身朝外走，“算了，既是没有别的丫头，我再去其他地方瞧瞧。”伸手推开房门。 不想才到院中，她背后就是一坠，定睛一看，却是袖子被人拉住了。 “这样吧，我给姑娘十两银子！这是她的卖身契，求您赶紧把人带走！”牙婆将银子并身契一股脑塞到她手中，回房提了包袱就跑。 “诶诶！”秦采薇追上去，不想那牙婆一拐弯就不见了踪迹。 她将傅元嘉口中塞着的白布取下，又给她松了绑，“走吧，我带你回家。” 小姑娘眼里蓄着泪，颈上一道淤痕十分明显，应该就是那牙婆口中“寻短见”造成的。 “你买我回去干什么？”傅元嘉坐着没动，声音娇娇怯怯，更像小白兔了。 秦采薇看着那与傅清忱几分相似的面容，转转眼珠，道：“自然是买回去给我弟弟当媳妇儿，他脑子傻了，得尽快留个后......” 话音未落，就见傅元嘉脸一白，将落未落的眼泪大颗涌出，猛地站起，朝墙上撞去。 “唉！”秦采薇伸手去拉她，“我开玩笑的！” 不想傅元嘉只当她是缓兵之计，毕竟刚才秦采薇就说了，要身子壮实的丫头，可见就是奔着声儿子去的。 撞墙不成，她又抓起桌上烛台，往心口扎去，却在下落的瞬间，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秦采薇收回手，苦笑一声，她这不是欠的吗？ 回到回春堂时傅清忱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正坐在堂中等她。 见她背着个人回来，目光探究：“这人是谁？可是也生病了？” 秦采薇想到刚才自己把人打晕，掩唇咳嗽两声：“唔，就是睡着了，咱们回去再说。” 路上。 秦采薇驾着骡车，眼睛时不时朝后瞟。 兄妹两人一个平躺，一个背对她坐着，皆是安静异常。 “你不问她是谁吗？”忍了半晌，她终是没忍住开了口。 傅清忱：“娘子不是说回家后告诉我。” 秦采薇噎了噎，虽然话是她说的，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好奇？ “你可记得我与你说过，你有一个妹妹？”秦采薇再度开口。 傅清忱转过身，神色微讶，“你是说，她就是我妹妹？” “对。”秦采薇点头。 傅清忱：“这么说，刚才娘子突然离开，便是接她去了？” 瞧了眼仍昏睡未醒的傅元嘉，虽然她是被自己劈晕带来的，但自己本意却是要把人接回来，似乎也差不多。 “呃，算是吧。” 支吾了一声，她又问：“如今人已经找回来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打算？不知娘子是何意思。”话音刚落，就见他眉头微皱，轻“嘶”了一声。 “伤口很疼吗？”见他按着手臂，秦采薇赶紧停车。 “不要紧。”傅清忱放下手。 她舒出口气，算了，他这腿还没好全呢，再说手又受伤，和离的事还是晚点再提好了。 * “她是傅哥儿的妹妹？！”李氏张大嘴，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 “嗯，娘不觉得他们长得很像吗？”秦采薇点头。 如今看来她娘倒是比傅清忱还惊讶些。 “她这是睡着了？” 李氏伸手在傅元嘉眼前晃了晃。 秦采薇也觉得让她一直躺在板车上不好，刚伸手要将人叫醒，对方却一声嘤咛睁开了眼。 “哎呀！她醒了！” 一张陌生脸在眼前放大，傅元嘉吓了一跳。 她腾地坐起，却因起得太猛脑袋晕了晕，伸手扶额，“头好痛~” 转眼瞧见秦采薇，明白自己到底被卖了，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眼圈一红—— “你看那是谁？”不等她眼泪掉下来，秦采薇立刻朝旁一指，打断她。 同时叹气，怎的又来一个这么能哭的？ 傅元嘉下意识偏头，又马上转回来。 她才不要嫁给傻子，更不可能给对方生儿子！ 然那短暂一瞥，却叫她彻底愣住了。 她的头再次转了回来，待看清那张熟悉的脸，立时扑了过去，撞得傅清后退两步，“呜呜呜，大哥，你还活着！” 秦采薇点点头，看来这小丫头只是性格软，身体素质还不错。 傅清忱伸手抚上她的肩，将人推开些，“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不过见姑娘如此，兄妹之说想来切实。” 一句话将对方哭声打断。 傅元嘉抬起头来，面上犹带着泪痕，看着他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大哥，你怎么把我忘了，我是嘉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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