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福挠了挠头,问道:“那我去回绝了?” “不行不行!”时芥连连摆手。 沈矜霜难得来找他一次,若是给她回绝了,那她一生气以后都不来找他了怎么办? “我想想。莫慌!” 二福:主子啊,是你在慌好吗? “想到了!”时芥嚷道。他一挥手,“你给她领到这里来!” “这里啊?”二福不理解。 时芥自信满满:“是的!你只管给她领来,我都安排好!” “是。” 在堂间坐了好一会,沈矜霜终于见那小厮去而复返。 “沈小姐,这边请。” 二福走在前头,沈矜霜跟在后头,二人穿过时府,从前庭走到后院。 眼看着这路条通向的是时芥的厢房,沈矜霜颇有些困惑。 也不知这小侯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来啦。” 沈矜霜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听到从内室传来一声招呼。 她深入去看,只见时芥的床前搁了面大屏风,朦朦胧胧。 那厮就在后头的床上待着,床上的纱幔也是放了下来。 根本瞧不见那人。 有那么一刹那,沈矜霜生出一种错觉,她成了一个男子,入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内室,这黄花大闺女过于内秀,丝毫不敢与外人亲近。是她太过强势,是她不知礼数。 “你这是做什么?做法?作妖?”沈矜霜冷冷地问。 时芥:“我……身体不适。” 那种错觉愈加强烈了。 沈矜霜再问:“哪里不适?” 时芥:…… 他不愿说。 因为,一旦说了是眸子,以沈矜霜的智慧必能猜到他是哭伤了眼。 这么想,委实丢人。 “就……某处。” 堂间默了片刻。 尔后,沈矜霜的声音幽幽响起:“隐疾?” 时芥:“噗!” 接着,沈矜霜以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说道:“能体谅。” 这一句话可是把时芥激急了。 他气势汹汹地掀帘冲出来,找她理论:“什么隐疾?小爷那……那里好着呢!” 他决不能容忍沈矜霜挑战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如此,沈矜霜看见了他的一双“桃子”眼。 怔忡了会,沈矜霜却是没笑,而是平静地说道:“将鸡蛋煮熟后轻揉伤处,可用来消肿。” 时芥这才意识到沈矜霜那是激将法。 他中计了。 可她的反应她太过淡然了吧! 若是奚音在,只怕早就笑得满地找牙了。 时芥有些不习惯,咕哝一句:“当真?” 沈矜霜应道:“嗯。” 她又转而看向守在门口没有进门的二福,“二福,你现在就去煮个鸡蛋来,水煮即可。” 二福躬身进来,刚要应答,忽然想到这不是他的主子。 他望向时芥,时芥扬手,示意他尽管去。 时芥转而在桌前坐下,沈矜霜坐在他旁边。 他问:“你不觉得我这样很丑吗?” 沈矜霜诚恳道:“很丑。” 刚想咋呼,时芥又忍住了,问道:“那你为何没有嘲笑我?” “为何要嘲笑你?”沈矜霜反问。 确实,为何呢? 时芥这才发现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想这个了,他再问:“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矜霜应道:“是有件事。” 她娓娓道出她与奚音的计划,接着交代道:“我们需要你去找到那几个百姓。” 听着沈矜霜称她和奚音为“我们”,时芥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无论是奚音绕过他与沈矜霜结盟,还是沈矜霜绕过他与奚音结盟,都令他酸溜溜的,如今更是酸上加酸了。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低着头,抠着手。 沈矜霜道:“一拍即合。” 时芥抿了抿唇,“噢。我知晓了。” 克制住那翻涌的醋意,他道:“我马上就遣人去查。” “好。” 见沈矜霜没有要走的意思,时芥只当她是想要立刻看他行动,嘀咕了一句:“还不放心我。” 没等沈矜霜多问,他扬声唤道:“时桉!” 接着,一名侍卫从外头走了进来。 时芥将寻人的事安排了下去。 待时桉走后,时芥望着沈矜霜,“妥当了,等我这里一有消息,就会去迎星坊告知你们。” “好。” 四目相视,陡然间跌入沉默。 瞧了沈矜霜一会,时芥问:“还有旁的事?” 沈矜霜蹙眉:“你在下逐客令?” 时芥一惊:“自然不是!” 他也不藏着掖着,怎么想的就怎么解释:“只是,我想来,你寻我是有事要交代,交代完了,按你的性子该是片刻不留,眼下见你还打算坐会,我便以为你是还有事要交代。” “水煮蛋还没送来。”沈矜霜道。 时芥惊讶:“什么?” “等水煮蛋来了,我为你揉揉眼睛再走。”沈矜霜接着道。 她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平和,平和得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时芥还是倍感受宠若惊。 嘴角不自觉咧开,时芥问:“你在关心我?” “我们是朋友。”沈矜霜坦然道。 可这话落进时芥耳朵里,就成了:“……是……” 时芥喜不自胜,双手娇羞地交叠在一起,忸怩道:“我就知晓你还是关心我的。” 沈矜霜:?
第165章 窒息 二人枯坐了会,二福拿着水煮蛋来了。 沈矜霜:“把眼睛闭上。” 嗯?闭眼睛? 时芥更羞赧了。 他娇滴滴地问:“还要闭眼睛呀?” 沈矜霜:……嗯。 时芥乖巧闭上了眼,仰着脸。 沈矜霜也不磨蹭,将水煮蛋一分为二,一手一半按在时芥的眼睛上,干脆利落。 当温热盖住眼皮,时芥感到十分舒服。 沈矜霜动作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他。 嗅着沈矜霜身上好闻的清香,时芥沉醉在那样的温柔里。 他问:“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 “母猪的产后护理。” 时芥:……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把我当成猪?” 沈矜霜吃吃地笑。 时芥很快反应过来,“你在瞎扯!哪有这种书?” 沈矜霜反诘:“那你还信?” 时芥:…… 他当真是永远都斗不过她。 算了,认输了。 这辈子能栽在她手里,也是他的福分。 —— 经过几日排演,那出属于顾旦的戏终于要正式上演。 在等候排演的日子里,奚音如法炮制将之前用在“仁德公子”的招数复刻了来,对这幕新戏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她要让京都的人都知晓,顾旦值得被纪念。 那日,迎星坊再迎爆满的热闹场景。 瞧着那不少甚至无处落脚的人,奚音心满意足。她与时芥、沈矜霜寻了个角落位置,静候好戏开场。 “各位看官,今日是一出新戏,名为《清风荡人间》,还请各位看官尽快落座,勿要站起挡住旁人,勿要大声喧哗……”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堂间即刻安静下来。 “话说永宁京城,有一位顾先生,寒门出身,苦读数载……” 台上,“顾先生”正在踱步读书。 “顾先生”寒窗苦读是因他对朝堂有向往,他以为入仕之后,可化一缕清风,涤荡人间,为那些无所依靠的百姓们出一份力,成为他们可依靠的肩膀。 只要是找到他的人,不论是否是他的职责,不论要得罪谁,他都一一应下来,都替他们去声张正义。 曾有一次,一位老夫妻的女儿被吏部的一位官员豪取抢夺,他明知对方是太师爱徒,依然与其正面对峙,最终帮老夫妻赢回了女儿,也令那官员受得惩罚。 只是,在那之后不久,他就遭人陷害,失了他的官。 伸张正义,是他的信仰。无怨无悔。 幕戏的最后,一如现实,顾先生带着对这世间的失望,自缢在家中。 戏落幕,四下寂静。 角落里,奚音平静地望着周围的人。 他们多是震惊,也有悲伤,有人似乎觉出了这人是谁,脸上浮现出恍然的神情,还有人发出了轻微的抽泣声。 奚音忽而悲哀地想,孰是孰非,如此简单明了,连无关路人们都能被顾旦的事迹所打动,那些与他相处的朝官们又为何不懂?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又为何不懂? 咽了口茶水,奚音发出一声叹息。 接着,有一位老夫妻相互搀扶着站起了身,他们坐在最前面的一桌,站起身后回身望向大家。 他们眼含热泪,面上是极度的哀恸。 他们同大家深深鞠了一躬,随后道:“我们正是戏里说的老夫妻,顾先生便是前阵子去世的顾旦顾先生……” 他们又复述了一遍那段黑暗经历,“……我们听闻顾先生为人正直,就去找了他,当时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其实并未存有什么希望,可没想到顾先生听闻我们的事后,二话不说就答应要为我们讨一个公道……” 边说时,他们边啜泣着。 发生那等事情之后,他们就搬离了京都。得知顾旦被撤职时,他们特地赶回来探望了他。 后来,每逢佳节,他们总会备上好礼来看他,只当顾旦是他们的远房亲戚。 知晓顾旦去世的当日,他们即从家中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连顾旦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这世上最是打动人的莫过于真情。 台下的人不少都抬起衣袖蹭着眼角。 老夫妻坐下后,又有旁的人起身讲述他们与顾少傅的故事。 一个接一个。 时芥找到十来个曾受少傅恩惠的人,也有不愿意来的,时芥也没勉强,人生在世,总有难处。 迎星坊的这次幕戏很是成功。 那日之后,顾旦之事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都说落叶归根,顾旦的根早已散尽。 这些年来,他独自住在京都,没有家人朋友。 无人认领尸首,林梧便将其葬在了京都东边的墓园里。 陪林梧来顾旦墓前祭拜时,奚音遇见许多陌生的面孔,大都是平民百姓,在听闻顾旦的事迹后自发来看他。 大家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听闻了这样一位好官,不忍他在泉下寂寞。 望着那些人真挚的面容,奚音忽生感慨:在现世时,她只当舆论是最好的利器,可以将一个小明星一夜之间成为顶流,也可以让一个如日中天的当红明星迅速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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