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岁第一次见到开得这么漂亮的迎春花,每一片花瓣都饱满丰盈,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岁岁喜欢?”应纵歌见她的视线停留在花上,就问她,“要不要折一些回去?” “不用了,”她摇摇头,“折下来可能就没这么漂亮了。” “那可不一定。”应纵歌说,“因为四季道在我这里,所以只要岁岁哄一哄我,就是福泽此方天地。折枝无根之花,也可以比现在更美。” 至于要怎么哄,就不好说了。 虞岁岁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屋里还有一瓶花。” “好,都听岁岁的。”他用下颌蹭了一下她的发心。 走过白玉桥,青石长街延伸到山脚下,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但又并不清冷,水乡的黑瓦白墙在烟雨中婉约素雅。 “下雨了么?”虞岁岁伸手往外,接了一下飘落的雨丝。她一直窝在应纵歌怀里,又有红盖头挡着,并没有感受到雨水。 于是她从锦囊里拿出一把油纸伞撑开,桐油漆过的伞面已经有些褪色。 撑伞的时候,她看见应纵歌的长发上勾了些许雨珠,就用衣袖轻轻擦去,然后她就看见那双桃花眼弯起来,眼尾那点泪痣艳如胭脂色。 “岁岁如果真要回避,其实并不应该在这些小事上如此顾念我,很容易让我误会。”他轻声道,似在警告,又似放纵。 虞岁岁的动作顿了一下,又自然地擦去他鬓边雨珠,道:“我没有想那么多。徒弟关心师尊,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是,天经地义。”他唇边笑意愈深,“乖徒儿,我眼睫上也有。” 虞岁岁顺着他的话意看过去,就见他纤长眼睫上沾了细碎雨珠,晶莹剔透。她用指尖试着碰了碰,羽毛一样的触感,他跟着眨了一下眼睛。 “师尊闭一下眼。”她说,然后用指尖抹去了他眼睫上面的雨水,有些湿漉漉的。 “好了。”虞岁岁轻呼一口气。 应纵歌睁开眼,近看才发现他的瞳孔是一种比虹膜还要幽深的红色,似一点摇曳的血。 他漂亮的眼尾弯了弯,嗓音带着一点点甜稠的黏软:“还有雨水渗进我的衣领里了,岁岁帮帮我好不好?” 刚才还说“徒弟关心师尊是天经地义”的虞岁岁只好点点头应下了:“好。” 她凑近了些,看着他的衣领,流锦玄缎,金线锁边,只是边缘有些湿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那几枚领扣。衣襟微散,玉白肤色与细腻肌理呈现在她眼前,筋骨起伏的线条有些凌厉,每一寸都隐隐带着危险的爆发力。 魔族的身躯与之前有些细微的差异,充斥着更加张扬的力与美。 “……”应纵歌的喉结上下混动,眼眸有些危险地眯起。 他没有错过虞岁岁眼底闪过的些许惊艳的神情。 而虞岁岁没敢多看,抬起衣袖有些敷衍地擦拭了几下,就忙不迭把领扣重新扣了回去。 然后她轻咳一声,“好了,师尊。” “岁岁真好,”他弯起唇角,“好想以身相许。” 虞岁岁:“……” 说真的,他前后两句话好像没有什么逻辑关联。 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去看街巷中的三两百姓。春雨轻柔,深巷中卧床懒起是件美事,女子醒来后倚窗贴花黄,她的夫君在喂一只三花猫,透着一股懒洋洋的闲适。另有几人披了蓑衣往山里走去,挎着的竹篮里放了铁锹。 “他们要去做什么?”虞岁岁有些好奇。 “采蘑菇和挖竹笋。”应纵歌回答她。 虞岁岁忽然有些馋,“听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那就回去,我给岁岁做蘑菇汤还有笋丝鲫鱼汤。” “师尊,我们在附近找户人家或者客栈什么的住下好不好?”她用手指勾住他的衣襟轻轻扯了一下,近似撒娇的意味。 只有他们两人的话,她就会比较尴尬,还是和别人一起过活吧。 应纵歌依着她,走进了巷尾一家小客栈,他们用了障眼法,在当地人眼中就像平常人一样。 一进房间,趁着应纵歌收拾床铺的功夫,虞岁岁说了一句“师尊,我去院子里坐会”,就溜了出去。 院子里的大娘正在纺纱,看见她走过来,就给了她一碗覆盆子果汁,和她唠嗑了起来。 虞岁岁在竹凳上坐下,一边喝新鲜酸甜的果汁,一边听她讲哪些蘑菇不能吃哪些好吃。院子里几个垂髫小儿嘻嘻哈哈地追着彼此打闹,水井旁边畜满雨水的竹节“咚”地一下轻敲在地上。 她还是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人千姿百态的生活,喜欢得不得了。 这时,院子里的小孩子演起了话本子里的情节。虞岁岁一开始以为只是寻常的少年仙侠斩妖除魔之类的故事,也没有留意。 直到某个小孩子咿呀说了一句“魔头妻,披尸衣,魂魄散去无归期”,她忽然感受到了一阵阴寒的杀气。 虞岁岁背脊发凉,护体灵气涌动欲出,下意识转头往身后看去。 走廊转角处,应纵歌长身玉立,伸手拨弄栏杆边的白山茶,他掐着花枝,唇角勾着一抹笑意,盯着那几个小孩子的眼神森然可怖。 虞岁岁直觉,他掐断花枝的那一刻,也是这几个孩子断头之时。 白山茶也叫断头花。 她立刻起身,急跑过去握住他的手,轻唤了一声:“师尊。” 应纵歌看着她,眼中寒霜一样的凛冽杀意顿散,融化成温柔春水,他收了手,道:“岁岁别怕,我只是不喜欢这花,换一种吧,我讨厌白色。” 他指尖微动,那盆白山茶的花瓣忽然红艳起来,每一片花瓣都像是浸饱了鲜血。 虞岁岁回过头,看着那几个依然活蹦乱跳的小孩子,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岁岁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伸手环在她腰间,轻轻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他们。” 虞岁岁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小孩子不懂事而已,我小的时候,说不定比他们要顽皮一百倍。” “才不会,”应纵歌用下颌蹭了蹭她的发心,柔声说,“岁岁小时候比他们可爱多了,在竹林小径上一直跑,催我说‘大哥哥,你走快一些’,还会把摘到的花送给我。” “我小时候,见过师尊?”虞岁岁愣怔了一下,她一直以为,原著里出云试炼上,就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他笑了一下,“我是看着岁岁长大的,不过之前碍于除魔箭,我时不时就要闭关疗伤,不能伴你长久,后来你身边又有别人,我不方便现身,很多时候只是默默看着你。” “你三岁的时候只有这么高,喜欢趴在我臂弯里睡觉。”他比划了一下,又继续说,“九岁的时候你第一次进秘境,陪你一起掉进山谷里的男修其实是我,只是有别人在场我不想说出身份。你十三岁外出历练的时候受了伤昏迷过去,我抱着你下了山,帮你治疗了伤口……” “这样啊…”虞岁岁讶异,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应纵歌一直在默默守候。 很奇怪,她明明没有相关的记忆,但一些断断续续地场景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恍惚间五感都被调动了起来。 她好像能感受到竹林石径上吹来的风,潮湿得像是刚下完一场雨,她在石板上跳来跳去,就像一只小鹿…那个秘境下面的山谷有大片大片的灵花,蓝色的,像是摇曳的星海,跟她一起掉下来的少年看着像是同龄人,但要沉稳很多,他身上有好闻的冷香…… 原来其实有人一直记挂着她,念着她的喜怒哀乐,在意她为什么开心为什么难过。 难怪后来他发现自己喜欢上自己的徒儿,会那样不敢承认,这可是他从小照顾到大的孩子。 现在,应纵歌从背后抱着她,轻声道:“好喜欢,好喜欢岁岁…” 虞岁岁沉默了一下,才说:“师尊,我们去院子里坐会吧,雨声很好听。” “好。”他动作自然地抱起她,穿过走廊到院子里的藤萝秋千上坐下。 还在纺纱的大娘见到他们,就对虞岁岁说:“妹子,这是你家相公?” 虞岁岁刚想否认,应纵歌就握着她的肩轻轻摇晃了一下,这个动作近似在向她撒娇,晃掉了她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没有及时的否认,大娘就默认了:“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大白天都抱着不撒手的哟。” 虞岁岁有些不好意思,就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小声道:“快放开。” “岁岁确定?别人会以为是你害羞。”应纵歌低头蹭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睫扫过她的侧脸,有些痒。 “我…”虞岁岁有些语塞,可是不放开的话,不就是一直这样搂搂抱抱吗。 她在犹豫放还是不放,没有意识自己被带进去了,其实完全可以开口跟大娘解释清楚他们的关系。 这时,那几个小孩子又把刚才的话本戏重新演了一遍,为了避免师尊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虞岁岁赶紧问:“魔头妻,披尸衣。这一句词怎么了吗?”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应纵歌的话语低了下去:“我听了不高兴而已。” 旁边的大娘只听见虞岁岁的问题,就热心答道:“这是最近卖得最好的一册话本子,里面的魔头听说其实暗指魔域的那位。仙门里那些道长喝醉酒说了,那魔头日日抱着一具尸体,夜里还要同榻而眠,可怕得很…” 她还没说完,虞岁岁已经看见应纵歌环在她腰间的手青筋暴起,连忙打断她:“大娘,我们先上去了。” 应纵歌直接将她横抱在怀里,阔步上楼。 虞岁岁还听到后面的大娘嘀咕了一句:“这还青天白日的,真是流氓夫妻。” 进了楼上的竹阁后,虞岁岁被放在了刚被收拾齐整的床榻上,这是民间的小客栈,竹榻也陈旧,她一坐下去就发出了“吱呀”声。这要是夜里翻个身什么的,不响得厉害?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分明是这床流氓! 作者有话说: 考完试啦,多更一点^^ 感谢在2023-06-15 12:04:14~2023-06-22 20: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 25瓶;婳烙玥 21瓶;因吹丝挺、西山月半、行吧行吧、思作业、半束折花、ting 10瓶;微光 7瓶;Pasithea 5瓶;白开水、可爱即正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嫉妒 ◎“我会让你忘掉他。”◎ 虞岁岁抬头打量了一下, 师尊的脸色绝对不能说是好看,刚才那个大娘说,师尊在魔域日日夜夜抱着她的尸体。 “师尊,这样没办法, ”她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要想别人不议论,除非己莫为…” “我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应纵歌却出声打断她, “我在意的是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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