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老四直接闹腾了起来,而鹿老头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 “你这是责怪我给了二房二十亩地,还是责怪我没有休了你娘?你这个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鹿老头发怒,而鹿老婆子这时候也听明白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小儿子,“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枉我疼了你这么多年?你竟这么对我?你个不孝子,你个孽障,我今天打死你得了我...” 说完抄起鞋底子就往儿子身上招呼,而鹿老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补救道:“娘,没有的事儿,我咋能有这想法,我就是气不过爹偏心...” “爹他处处想着大哥一家,可为我们兄弟几个想过半分?二哥走的早,留下了一屋子的孩子,可人家景渊自己争气,一口气就考出了个秀才,不但不花家里一分钱,反到给家里填了不少进项,这三年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可这银钱都去哪儿了?还不都进了长房的腰包?” 鹿老婆子闻言气的直哭,下手就更狠了,“你这个讨债鬼,难不成老娘平时给你的都是纸钱不成?” 鹿老四抱着头鼠串,“娘,那才有几个钱?家里没有了景渊,这一年两次的徭役谁出?我听村里人说,今年春季征徭役可马上就要开始了。” ... 这话一落,鹿家人直接愣住了。 “征徭役?”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儿不但没讨到好处,反而赔了二十亩山地不说,如今又闻噩耗,这一天就跟过山车一样刺激。 也终于知道鹿老四为啥要闹腾了。 大乾朝有律,百姓每年都要无偿服役两次,包括力役、杂役、军役不等,看朝廷需要,可不论哪一种都不是人干的事儿。 每年村子里去服徭役的村民回来不死也要扒层皮,以前家里都是二房顶着,都是有二哥出面,后来二哥没了就三哥顶了,可不过一年差点连命都丢在那儿。 再后来鹿景渊争气考上了秀才,家里不仅免了徭役,每个月朝廷还给发银子,等秋收还要免交税,如此又过了三年,好日子习惯了,忽然发现要去服徭役,鹿老四能不慌吗? 不仅他慌,鹿家其他人也慌,这时候就更加后悔为什么要将二房给扫地出门? 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给自己添堵? 鹿景渊残了就残了好了,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儿在,那他们的银子一分都少不了,可现在好了。 鹿家人愁眉苦脸,一个个肠子都要毁青了。 同时也把长房给恨上。 而鹿景明也深知自己闯了祸,父母不在家他就更不敢吭声了,同时暗暗下定决心,今年一定考个秀才回来,一定要证明给鹿景渊看,自己也行。 鹿景明咬牙切齿,挑灯夜读,可惜没过三天就坚持不下去了。 要知道古代考秀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多少人考了一辈子还是个童生,且不说八股文有多难写,单说这四书、春秋、经史都要倒背如流不说,还得融会贯通,知晓各大家的注解... 要是没有一颗持之以恒的心,根本不行。 而鹿景明哪里吃的下这样的苦头?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40章 【乌骨泥金扇】 西头鹿家闹腾啥样,夏小乔自是不知的。 吃完晚饭后又给两个伤员换了药,这才开始清点家里的东西。 “这布料倒是不错,摸着也轻薄,想来是畅销货,既能做夏衣,又能卖银钱,怕是你那位叫周升的同窗送的吧?” 鹿景渊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谁告诉你的?春花?” “我才没告诉她,大哥,这块料子我喜欢,给我做一身夏衣好不好?” 鹿春花一脸讨好之色,结果却被夏小乔一把夺了过去。 “一共就得了这几匹布,这两匹深色的待会得给里正爷爷家送去,人家刚帮了咱这么大的忙,总得表示表示吧?” “这两匹花色素净的待会偷偷给三婶娘送去,这些年人家可没少帮衬咱们。” “而剩下的最后这两匹,给你大哥和七郎一人做一身衣服还不够,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 鹿春花顿时崛起了嘴巴,眼睛都红了,哼的一声转过了头。 鹿景渊见此蹙着眉头道:“我一天躺在床上,不必——” “怎么就不必了?你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诺要给村里的孩子们教书的,你的衣服之前都破了,总不能穿着补丁出去吧?惹人笑话,而且,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门面,自然得穿的体面些,至于七郎,这匹棉布吸汗又透气,穿上它做的衣服有利于他恢复伤势。”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自然无话可说,鹿春花一脸失落的崛起了嘴巴,而夏小乔撇了她一眼道:“你也不必沮丧,等过几日赚了银钱在给你做好了?” “真的?” 鹿春花瞬间高兴了,可很快又泄气的翻了个白眼,“哼,我才不信呢。” 说完气鼓鼓的抱着两匹深色布料出了屋子,而夏小乔则撇了她一眼,“爱信不信?” “咳咳,好了,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鹿景渊咳嗽了一声后又道:“你还没说,既然没人告诉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人告诉?” 夏小乔傲娇的撇了一下嘴,“你这三位同窗,属这位叫周升的做事最妥帖,瞧他穿戴家境应该也不错,且心细如发,送的礼虽中规中矩,却能解你一时之需,进退有度,卫青一看就出身寒门,性子又单纯,这家乡特产怕就是出自他之手。” 说到这儿,夏小乔看着那一条腊肉也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卫青是个实在人。 鹿景渊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而夏小乔随即又道:“相比之下,你的那位花孔雀同窗,穿的最好,一脸的招摇,那,这华而不实的扇子铁定是他送的...” “花孔雀?” 这是什么称呼? 鹿景渊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倒是挺适合罗文靖那性子的。 而夏小乔说完也不管鹿景渊怎么想,直接拿出这把折扇在手中把玩。 乌木为骨,看上去光可照人,触感更是温润如玉,打开一看,扇面金光闪闪画着一副画作。 且不说画的如何,单说这一个照面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豪’,无时无刻不在彰显本少爷阔绰,有钱的纨绔之气。 夏小乔将其拿在手里又看了两眼后,撇着嘴忍不住调侃道:“竟然是乌骨泥金扇,不便宜啊?这位花孔雀到是挺大方。” 结果她话音一落,鹿景渊忽的看向她,意味深长的道:“你竟还认得【乌骨泥金扇】?” “不过是——” 结果刚说完这三个字,夏小乔直接愣住了,这玩意儿她自然认得,不仅认得她觉得好玩儿还买过,一把扇子可不便宜,小二十万呢,还是那种棕竹制成的,比之这乌骨还差上不少。 可她见过没关系,但是原主一个没见识的小丫头,咋可能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不过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鹿景渊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可目光却极为犀利。 而夏小乔眸子转了转,看了眼手上的折扇忽然道:“咦,这扇子穗够精致的啊?这同心结编的还挺好看的,话说,这花孔雀莫不是将女子送他的定情信物转送给你了吧?” 这么贵重的折扇,再加上如此精心的扇子穗,呵,没有点啥算本姑娘输。 果然—— 她这话一落,鹿景渊面黑如水,看那扇子的眼神都带着冷意。 夏小乔撇了撇嘴,跟姐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鹿三郎的声音,“大堂哥?” 唤完人见夏小乔也在,顿时有些局促的抓紧了手。 “大,大堂嫂好。” 夏小乔见此站起了身,笑着道:“原来是三郎啊?你怎么来了?三婶娘可好点了?我今儿瞧她情绪颇为不好,想来晚上也没吃什么吧?正好今天我们炖了一只老母鸡汤,我还专门留了一个鸡大腿,待会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拿上,春耕劳累,三叔父又是主力,可得吃点好的才能有力气,而鸡汤最是滋补,记得让三婶娘多喝一点...” 可还没等她说完,鹿三郎直接就红了眼眶,站在那儿垂头不言不语。 夏小乔见此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了呢?” 鹿景渊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在鹿景渊和夏小乔两人的追问下,鹿三郎最后不得不开口。 “我爹,我爹怕又要...”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待将整件事儿听完之后,夏小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脸无奈的看着鹿景渊耸了下肩膀。 这真是? 她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鹿家吵成一团,她倒是挺高兴的,可没想到会波及到三房。 服徭役? 记忆里对这个服徭役这事儿还挺恐惧的,似乎还挺危险。 具体的她就不清楚了。 ...... 是夜,明月当空。 夏小乔躺在草席上,跟她穿来那天趟的位置差不多,此刻抬起头透过棚顶的窟窿就能看到漫天繁星。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儿,她忍不住转了个身,看向一米以外的破床上也未入眠的鹿景渊道:“诶,就没有别的法子吗?鹿家就算偏心长房,可又不是只有三叔父一人,四叔父也可以一起去嘛,哪儿就轮得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去了?” “三叔父和三堂弟这一走就一两个月,鹿家三房连个说的上话的男丁都没有,还不得被鹿家人欺负死啊?”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样的几率很大。 而且服徭役很危险的,不但没有工钱,伤了残了也是没人管的,到时候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三房连个顶事儿的人都没有,到时候怕比他们二房还惨。 “你倒是说话呀?我听说,好像可以花钱请别人去服徭役,三叔父老实木讷去了肯定吃亏,不若花些银子...” “别想了,鹿家是不会同意的。” 鹿景渊冷着脸,连声音都冷的吓人。 夏小乔抽了抽嘴角,“那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睡吧!” “你这人——” 哼!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过也是,以鹿家那尿性是绝对不会出银钱找人的。 倘若他们自己花银子? 呵,那怕就是个无底洞,到时候三房的日子更不好过。 想来想去都是无解。 夏小乔摇了摇头,好在他们家有鹿景渊这个秀才在,不用服徭役,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又问道,“诶,放妻书呢,写好了吗?” 原本正想事情的鹿景渊忽然身子一僵。 明月高悬,一缕缕光影透过屋顶的洞洒落下来。 看着手中单薄的宣纸上满满的文字,夏小乔一脸懵逼,“契书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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