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拿钮钴禄贵妃没办法,只得道:“既是如此,这件事便这样了,乌雅氏一事,到此为止吧。” 见康熙闭口不提把宫权交给旁人,钮钴禄贵妃难免有些失望,但做一日和尚敲一日钟,该她尽的责任还是要尽的。 钮钴禄贵妃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封折子,双手奉给康熙:“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要禀,是关于皇贵妃和佟佳氏的。” 康熙拿过折子,闻言顿了一下,也没打开,只把折子随手往桌面上一丢,手肘支着脑袋道:“贵妃说给朕听吧。” “是。”钮钴禄贵妃低头应了一声,说起了折子上的内容:“佟国纲大人的福晋觉罗氏给臣妾递了折子,说起皇贵妃病重,家中亲人实在忧心,故而备了上好的补品想入宫探望。因为事关皇贵妃,臣妾也不敢擅专,特意来请示皇上,这折子,臣妾该不该批。” 听罢,康熙轻笑一声:“没了?” 若是这么简单,钮钴禄贵妃也不会还把折子递到他面前,她也不会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钮钴禄贵妃抿了抿唇,低声道:“觉罗福晋还说,想送皇贵妃的妹妹入宫,为皇贵妃侍疾。” 钮钴禄贵妃神情讥讽,只觉得佟佳氏一族的心是真的被皇上给养大了,皇贵妃还没死呢,佟佳氏一族的人就开始惦记着利用皇贵妃仅剩的一点价值,想再送一个健康的女儿入宫。 想送女入宫,大大方方的,直白一点,也好过再扯一块儿不伦不类的遮羞布。 康熙深邃的眸子里酝酿起了风云,又是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 钮钴禄贵妃不知康熙在想什么,但她能看得出来,康熙很是不悦。 半晌,康熙倏地轻笑:“既然佟佳氏想送位格格入宫为皇贵妃侍疾,如此有心,朕怎能不同意?” 没道理他的母族上赶着给他送女人,他还有不接受的道理。 这个答案也在钮钴禄贵妃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毫不意外的应下了,回了永寿宫之后,批复好折子,就命人把觉罗福晋的折子给递回佟佳府,命她们按照规定的时间入宫。 钮钴禄贵妃并未刻意替佟佳氏遮掩他们要带一位格格入宫侍疾的事儿,所以不出几日,满宫都知道了。 觉罗福晋入宫这一日,钮钴禄贵妃虽然派人去领她们去承乾宫,但旁的是一概也不曾过多交代。 于是觉罗福晋一路从宫门走到后宫,就开始察觉不对劲了,因为她们身旁经过的奴才几乎不曾断过,而且经过她们身旁时,看向她们的目光中好似含着不屑。 觉罗福晋心下一沉,面上不动声色,从手腕儿上撸下来个镯子悄悄递给领路的太监,客气道:“公公可知,今儿宫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怎么我瞧着宫里的奴才像是很忙的样子?” 领路太监当然明白觉罗福晋想问什么,他收了镯子,却答非所问道:“福晋有所不知,景仁宫昭妃娘娘如今已经怀孕快九个月了,随时都有可能临盆,所以皇上就格外紧张了些,日日命内务府的人去景仁宫添置东西,就怕到时用到什么没有。” 跟在觉罗福晋身后的小佟佳氏玉茹闻言,心里很是嫉妒,她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也能被封为妃位,受尽皇上表哥的恩宠,那她是皇上表哥的表妹,日后入了宫,皇上表哥待她是不是会比待那个包衣奴才更好? 觉罗福晋一心想着向领路太监打探消息,也就忽略了佟佳玉茹的神情。 她在领路太监那儿碰了个软钉子,觉罗福晋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面勉强撑着笑:“原来如此,有劳公公告知。” 领路太监摸着手里温润的玉镯,心里乐开了花:“福晋客气了,前面便是承乾宫了,您与格格和皇贵妃相聚,奴才就不进去打扰了,只是您可千万记得时辰,到了时候,奴才再来接您,送您出宫。” 觉罗福晋道了句多谢,带着佟佳玉茹进了承乾宫,夏青早就在院子里候着了。 景仁宫,自觉罗福晋和佟佳玉茹进了宫后,安顺就命人盯着,实时向曹玥通报着她们的行踪和动态。 曹玥用帕子垫在手心,然后拿了一枚蜜橘剥起来:“那佟佳玉茹,长相如何?性情又如何?” 既然日后免不了要在后宫打交道,提前了解一些总是没错的。 安顺嘿嘿笑道:“佟佳格格虽然也是个美人儿,但是和娘娘您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这记马屁拍的响亮,但说的也是实话。 安凝笑着啐了安顺一口,把手里的蜜橘扔给了安顺一个:“就会油嘴滑舌的。” 安顺双手接住,笑嘻嘻道:“多谢安凝姑娘。” 把蜜橘揣进袖子里,安顺才道:“至于性情,奴才此前也悄悄命人打听过,说是那佟佳格格温婉可人。不过奴才却觉得,传言有误。” 一点点褪去蜜橘上的橘绒,曹玥把蜜橘塞进口中,带着酸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一股凉意顺着喉咙滑落:“怎么说?” 安顺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方才奴才出去见了为觉罗福晋和佟佳格格领路的太监,那太监说,佟佳格格在听到皇上对您的宠爱时,脸上的嫉妒挡都挡不住。” 若佟佳玉茹真的如传言所说,是个温婉可人的,那即便是嫉妒,也不会表露的这般明显。 只能说,佟佳玉茹非但名不副实,还心机不深,否则不会不明白喜怒不形色这个道理。 安凝嗤道:“真是好笑,她一个无名无分的大臣家的格格,哪儿来的身份嫉妒娘娘?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安顺紧跟着道:“谁知道呢,或许佟佳格格觉得皇上既然准许她入宫为皇贵妃侍疾,那便是默认了她入宫为妃一事,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份不一样了吧。”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快把佟佳玉茹给贬低到泥里去了。 曹玥静静的听着,听他们提起佟佳玉茹的身份,曹玥难免会想到,日后佟佳玉茹若是入了宫,会是个什么位份。 妃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佟佳氏来说,定然是看不上的,且四妃位置都被占满了,没有空余,倒是贵妃的位置上还空着一位。 想来佟佳氏盯着的就是贵妃的位置。 用一位皇贵妃的死,换一个贵妃的位份,在佟佳氏看来,或许还是他们吃亏了呢。 只是一想到要被一个刚入宫的女人踩在自己头上,压自己一头,瞬间就觉得自己心情不好了。 想着想着,肚子里胎动突然频繁起来,曹玥闷哼一声皱着眉,低头看着肚子上凸起的地方,满眼宠溺:“怎的这般爱动?” 安凝喜滋滋道:“那自然是因为小主子是个阿哥,只有阿哥才活泼喜动呢。” 不止曹玥想这胎是个阿哥,就连安凝和安平也是这样想的。 曹玥闻言,轻斥了安凝一句:“出去这样的话不可再说,万一生出来不是个阿哥,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本宫呢。” 格格她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最好还是不要是个格格,因为皇家格格的命运,生来就是注定的。 安凝哦了一声:“奴婢知道了。不过孙太医都说了,您这胎有八成把握是个阿哥,那就一定是个阿哥,不会有错的。” 太医院太医的生存之道,她早就了解的透透的了,说是八成把握,孙太医要是没有确定,也是不敢说这话的。 曹玥轻抚着肚子,安抚着腹中胎儿:“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本宫这肚子,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景仁宫里随时都要做好准备,接生嬷嬷一定要再三调查她们的底细。” 荣妃借着乌雅氏的手没有害到她,就不代表荣妃歇了这个心思,说不定在延禧宫养伤的这段时间,又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呢。 这个不必曹玥吩咐,安顺就差把她们的祖宗八代都给查出来了:“奴才查的同时,也托魏珠一起查了,结果几乎相同,没有什么问题。” “乳母呢?” “乳母是皇上吩咐梁公公从满洲正黄旗旗下包衣里选出来的,满洲正黄旗包衣都是皇上直掌的奴才,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他想查,但是没那个胆子啊。 若是他一旦查了,势必会惊动皇上不说,皇上还会误以为是娘娘不信任皇上,造成了皇上和娘娘的误会可就不美了。 曹玥一听就明白了安顺的意思,于是不再问下去。 承乾宫,觉罗福晋和佟佳玉茹随着夏青一进正殿,就被满屋子的药味儿熏的头晕脑胀的。 佟佳玉茹挥着帕子扫了扫眼前的空气,眼中是藏不住的嫌弃:“好重的药味儿啊。” 话音刚落,觉罗福晋就回头瞪了佟佳玉茹一眼,然后皱着眉,看了眼门窗紧闭的殿内,一脸忧心的同夏青道:“娘娘久病,喝的药多了,屋子里难免有药味儿,只是也该打开窗子通风透气才是,否则屋子里空气这般浑浊,又怎利于养病?” 夏青叹道:“福晋有所不知,娘娘这病是不能见风的,一见风就咳的厉害,所以窗子,奴婢们也不敢随意打开,就怕刺激着娘娘,让娘娘病情加重。” “原来如此。” 觉罗福晋点了点头,随着夏青进了寝殿。 皇贵妃知道觉罗福晋和佟佳玉茹要来,特意让夏禾在这个时间叫醒自己,见了她们二人,皇贵妃竟有一种久违的亲切:“伯母,四妹妹。” 觉罗福晋见皇贵妃瘦骨嶙峋的,不免红了眼眶,捏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哽咽的叫了一声:“娘娘……” 佟佳玉茹扑到皇贵妃床榻边,跪坐在脚踏上,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大姐姐,你怎么病成这样了,你难受不难受?茹儿好心疼。” 在家中时,觉罗氏已经耳提命面的教导过佟佳玉茹,嘱咐她在见到皇贵妃时尽量表现的亲切一些,如此对她才有好处。 好在佟佳玉茹听得进去话,哪怕是作戏,也是有模有样的。 皇贵妃与佟佳玉茹虽然是堂姐妹,可皇贵妃入宫时,佟佳玉茹还未出生,哪怕这些年来佟佳玉茹进过几回宫,见过皇贵妃几面,但她们之间却没多少姐妹情谊。 偏偏皇贵妃病中寂寞孤独,有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来看她,还表现的如此难过,皇贵妃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眼见着皇贵妃和佟佳玉茹哭成一团,觉罗福晋也没有阻止,而是等着皇贵妃发泄完情绪后,才轻柔的吩咐一旁的夏禾绞了帕子,她亲自伺候皇贵妃擦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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