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起吧, 赐座,上茶。” 清冷而又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四福晋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帕子,缓缓起身:“谢贵妃娘娘。” 甫一坐下,就有宫女上了茶。 主位上坐着的昭贵妃比她没大多少岁,还是皇阿玛的嫔妃, 可不论是长相还是打扮,都比她漂亮年轻。 四福晋只看了曹玥一眼, 便没有心思再看下去, 直端起茶盏用饮茶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曹玥看人眼光毒辣,只一眼就看出了四福晋的别扭, 轻笑着道:“这茶可还合福晋的口味?” 四福晋忙放下茶盏, 拘谨恭敬的回话:“贵妃娘娘您这里的茶, 自然是极好的。” 确实是极好,这样的茶, 恐怕连四爷的书房里都没有。 曹玥似是闲聊道:“本宫对这茶倒是有些研究,只是本宫素来不看茶的好坏与否, 而是看这茶合不合自己的口味,毕竟再好的茶,若是喝它的人不喜欢,那也只是枉然罢了。” “娘娘说的是极,妾身便觉得您这儿的茶很合妾身的口味。”四福晋听出了曹玥话中深意,忙表露了心意,又生怕曹玥不悦,急急道:“对了娘娘,这次妾身进宫来给您请安,还给您备了一份礼物。” “哦?” 曹玥微微诧异的发出一声声响。 站在四福晋身后的丫鬟捧着个描金暗花锦盒走出来,跪在殿中,把盒子高捧过头顶。 曹玥一个眼神过去,安凝亲自接过盒子打开,递到了曹玥跟前。 四福晋解释道:“这对羊脂玉鸳鸯佩,是四爷偶然所得,四爷说,好物应在配得上它的人的手中,所以便让妾身送予娘娘,还望娘娘笑纳。” 曹玥探出指尖,捏起一枚羊脂玉佩在手中把玩,玉佩触手生温,是极为难得的羊脂暖玉。 她笑道:“本宫到底是长辈,怎好要小辈这般好的东西。” 四福晋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昭贵妃不愿收下玉佩,接受他们的示好,忙讨巧道:“这是四爷和妾身身为小辈孝敬娘娘的,娘娘若是不收,妾身回去后可是要被四爷责罚的,您就当心疼心疼妾身,收下可好?” 曹玥静静的看了四福晋几眼:“也罢,那本宫便厚着脸皮收下了。只是四阿哥也刚出宫开府没多久,你们府上的日子定是过得紧巴巴的……” 话未说完,四福晋就强撑着笑否认:“怎会……” 日子过得确实紧巴,四福晋就连否认都显得格外没有底气。 四阿哥是去年出宫开府的,当时内务府给的是二十万两白银,这笔银子听起来不少,可实际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仅仅一年的时间,四阿哥府账面上的银钱就已然所剩无几。 至于银钱的去向…… 宫里主位嫔妃过生辰,阿哥格格过生辰,逢年过节给下人的赏赐,还有府里那个正在怀着身孕的李格格,每月只补品的数额就高达几百两…… 曹玥也不戳穿四福晋的口是心非,只抬手阻了四福晋继续说下去:“好了,本宫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如此紧张。” 说着,扭头吩咐安凝:“去把本宫妆台上的小匣子取来。” 安凝领命,顺手把羊脂玉佩放在主位让的小桌上,转身去了寝殿,很快就取了个小匣子过来,双手递给了四福晋。 四福晋捧着小匣子,低头看了两眼,又看向曹玥请示道:“娘娘,这……” 曹玥扬了扬下巴:“打开看看。” 四福晋抿了抿唇,把帕子塞到衣襟口,摁下锁扣,小匣子啪嗒一声打开,里面一沓厚厚的银票就映入四福晋的眼帘。 四福晋霎时惊了,心口砰砰直跳,坐立不安:“娘娘……” 这么多银票,昭贵妃是什么意思? 曹玥像是没看到四福晋的失态,只道:“自从皇上同本宫说,你要来给本宫请安时,本宫就一直在想,要给什么赏赐才好,本宫一直觉得,宫里的东西虽然华丽贵重,但到底不能吃喝的,便是赏了你们,你们还要供着,索性本宫就偷个懒儿,给你们些许俗物,只愿你和四阿哥不要介意才好。” 四福晋怎么会介意? 她高兴还来不及,只是高兴之余,又有些忐忑,毕竟她拿捏不准四爷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万一四爷不许收,她却私自收下了,四爷一定会怪她的。 想到这里,四福晋只觉得自己手中这个小匣子像个烫手的山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四福晋再是装作老成持重,年龄在那里摆着,想的什么哪怕从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从她眼睛里,也是能分辨出一二分心思的。 就在四福晋纠结的时候,曹玥好心的替她做了选择:“长者赐,不可辞,福晋安心收下便是。” “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了曹玥这句话,四福晋也安心了许多。 四福晋在景仁宫里坐了许久,眼看着时候不早,就想起身告辞,曹玥没让,而是打趣道:“看这时候,也快到上书房下学的时候了,福晋不若等着四阿哥下了学,同四阿哥一起回府?” 四福晋被打趣的脸颊微红,喏喏的应了。 申时正,四阿哥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四福晋捧着小匣子被搀扶着上了马车,四阿哥早已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了。 四福晋小声请了安,四阿哥缓缓睁开眼,一眼就看向了她怀中的小匣子:“昭贵妃赏赐的?” 四福晋抿着唇点了点头,把小匣子递给四阿哥:“爷还是亲自打开瞧一瞧吧。” 这事儿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四阿哥扬了扬眉梢,接过打开,眼眸深处也是有一瞬的讶异,只是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把在景仁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来。” 四福晋仔细回忆着今天和曹玥的对话,自己曹玥的神情举止,无一疏漏的讲了出来。 末了,又生怕四阿哥责怪,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本来妾身是不欲收下贵妃娘娘给的银票的,可贵妃娘娘坚持,妾身又不好驳了贵妃娘娘的面儿,就只能……” 四阿哥轻笑一声,抬起手覆上四福晋冰凉的手背:“爷知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四福晋未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您不怪妾身?” “为什么要怪你?”四阿哥再次强调:“爷不是说了,你做的很好,今日有劳福晋费心了。” 方才那一沓银票,他粗粗看去,大约有十万两之多。 他之前活了十几年,生母是罪人,暂且不论,只说孝懿仁皇后这个养母,生前最后一段日子,也只是心心念念着皇阿玛,没有为他考虑打算半分。 孝懿仁皇后去世后,皇阿玛便把孝懿仁皇后的东西交给内务府登记造册后,把当年孝懿仁皇后带进宫的东西都交还给了佟家,剩下的那部分,直接充了公,他是一点儿好处也没得。 如今他又不曾上朝领差,门下也没有奴才,比不得大阿哥和三阿哥,日子过的自是捉襟见肘。 此时昭贵妃雪中送炭,且先不说他已经明白了昭贵妃此举的意思,就是他不明白,也不会觉得这十万两银票是在羞辱他。 四福晋听的心头一热,大着胆子将头靠在四阿哥肩膀上:“能帮到爷就好,妾身还怕给爷您丢人了呢。” 四阿哥本就不擅长说什么柔情的话,只轻拍了拍四福晋的肩头,当做安抚。 这十万两银票,他有信心,能让昭贵妃觉得物有所值。 景仁宫,安凝送了四福晋出宫后,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曹玥好笑道:“怎么,还在心疼那十万两银票?” 从安凝知道她要给四福晋的银票数额时,安凝就老大不乐意了。 用她的话说就是,曹家虽然不差钱,这十万两银票不过是个小数目,但是用在四阿哥身上,总觉得不值。 安凝嘟着唇道:“心疼倒是不心疼了,奴婢现在反而担心,四阿哥不能明白您的意思,那这十万两银票不就白瞎了嘛。” 曹玥惬意的拨弄了下琴弦,音调猛然上扬,又猛然回落:“放心,本宫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小十三年纪还是太小了,上面有那么多哥哥,等日后小十三成了亲,能领差事的时候,前面那些阿哥早就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届时小十三再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就为时已晚。 索性她先帮衬着四阿哥,四阿哥起了势,也能与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几人相争,她和小十三只需坐上观壁。 安凝的脸鼓成了河豚:“奴婢信您,但奴婢不信四阿哥,依奴婢看,四阿哥的心思城府,比起大阿哥和三阿哥来说,更胜一筹,怕是不好驾驭。” 曹玥扬了扬眉梢:“本宫为何要驾驭四阿哥?人心易变,生在皇室的阿哥心思更是千变万化。” 从始至终,她就没有这个心思,她只是想把四阿哥当成马前卒,替小十三冲锋陷阵罢了。 至于说四阿哥愿不愿意? 曹玥觉得,只要她身上有四阿哥想获得的东西,四阿哥就是不愿意,也不得不愿意。
第122章 十三阿哥才去上书房, 就因为第一日的那些事和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三人结下了更为深厚的兄弟情谊。 只是自从去了上书房的这一个多月里, 十三阿哥也多了许多烦恼, 不仅觉得读书读一百二十遍, 背一百二十遍的这个规矩磨人,更让他觉得磨人的,还是四阿哥日日不停歇的盯着他功课,让他想开会儿小差都成了奢望。 不过十三阿哥的苦恼, 曹玥是不知的, 因为此事的她,正在忙另一件事情。 每月的初一十五, 是后宫嫔妃例行去景仁宫和永寿宫请安的日子,初一去景仁宫,十五便是永寿宫。 四月初一,后宫嫔妃齐聚景仁宫请安。 曹玥坐于主位之上, 温贵妃则是坐在主位稍偏一点的左侧,这并不代表温贵妃的地位就比曹玥低, 而是主客有别。 这些年来掌管东六宫, 曹玥早就对一些流程习以为常,每次请安, 必然会做足了面子功夫, 轮流问候在座的嫔妃一遍,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前几日苏州织造上贡了一些时新花样的轻薄料子,用来裁成衣衫, 在夏日里穿着是最为透气舒爽,晚些时候本宫会吩咐内务府按照份例给各宫送去。” “旁的宫里倒也罢了, 只惠妃姐姐那里,本宫若是没有记错,大福晋是又有了身孕,有了身孕的人耐不得热。本宫会嘱咐内务府送往钟粹宫的料子再多加三成,惠妃姐姐也好赏给大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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