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换奴才,太子心底就是一凸:“都换了哪些人?” 身为太子的贴身太监,对于太子手底下的人手自然了如指掌,见太子问起,他一张脸皱的死死的,把太子最想要知道的答案给了出来:“回太子爷的话,除了各位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余下的人都给换了。” 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太子似是咬着牙道:“孤知道了,孤这会儿在侧福晋这里,抽不出去空去见梁九功,你去替孤处理了吧。” 梁九功那样的精怪,他若是控制不住情绪,梁九功难免会察觉出来,倒是他再同皇阿玛一说,后果如何,自是不必明说。 “嗻。” 贴身太监应了声,人还没走远,太子就又叫住了他,添了句叮嘱:“多赏赐梁九功一些茶钱。” “奴才明白。” 景仁宫,曹玥一手捏着棋子,一手支着下巴,状似思考的样子许久,才把棋子下到棋盘的一处:“皇上您就这么把毓庆宫的奴才全给换了,阵仗是不是有些忒大了?” 就算是想把后宫嫔妃安插进去的人手给清除了,可康熙这样做,也会间接的把太子的心腹给换掉。 曹玥一时间竟想不明白,康熙到底是为了太子好呢,还是再坑太子。 康熙的一枚棋子紧跟着落下,似笑非笑的睨了曹玥一眼:“玥儿怎么关心起这件事来了?莫不是真如惠妃所言,毓庆宫里也有玥儿的人手?” 这般近乎明晃晃的问话,噌的一下就点燃了曹玥心里的怒气,她啪的一声把手中棋子扔到棋盘上,清脆的声响后,几个棋子被碰撞的乱了位置,只是这声响过于小,被曹玥的声音给压住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皇上这话是何意?” 曹玥笑容全失,抿着唇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康熙。 “您口中说着相信臣妾,实则心中还是会对臣妾有所怀疑,是吗?” 康熙不妨曹玥骤然发作,又碍着周遭伺候的奴才在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沉下了脸:“贵妃!” 安凝在旁看的心惊肉跳,忙带着奴才们下去,把门给关上,亲自守在门外。 没了外人,康熙面色稍霁:“朕只是随口一说,你何需这般大反应?” 曹玥冷哼:“随口一说?怕是在心中记了许久吧。这么多年过去,臣妾收敛了当年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您便忘了臣妾当初的样子,将臣妾与旁人相提并论,是觉得臣妾如今也如您的那些嫔妃一般无二了吧?” 入宫多年,她若是再拿捏着刚入宫时的那副姿态,难免惹人厌烦,可她的态度也不是一夕之间就改变的,而是日积月累下来,慢慢有了变化的。 经曹玥这么间接的一提醒,康熙才骤然想起,当年的曹玥是个连他的面子也不给的清冷女子。这样的女子,哪怕在深宫浸染多年,应该也不会,更不屑去做这种事的。 康熙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朕不曾这样想过,方才的话也只是无心之言,玥儿无须往心里去。” 康熙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服了软,曹玥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脸色稍缓:“臣妾虽然生了小十三,但却没什么旁的想法,只愿小十三能平安康健一辈子。臣妾既没有那宏伟的志向,便也不会去做那等令您猜忌的事,因为太过不值当。” 这话等于说是直白的紧,没有半分遮掩了。 康熙捏着拇指上的扳指,倏地指着棋盘上被曹玥打乱的几枚棋子,笑着转移话题:“瞧你,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好好儿的一盘棋乱成这样,还好朕记性不错。” 他指尖微抬,快速的把棋子的位置复原,然后做了个手势:“玥儿,该你下了。” 看着康熙明显转移话题的作态,曹玥很是配合,什么也没说,全然当做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殿外,安凝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侧着耳朵听着已经没什么声响的殿内,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好娘娘没有把皇上气的甩袖离去。” 这些年,皇上被自家娘娘气到抬脚离开的情形不是没有,可过几日两人就又和好了,她虽然不惧怕景仁宫失宠,但终究也不愿意景仁宫成为后宫说嘴的话柄。 安顺甩了下拂尘,好笑的摇了摇头:“安凝姑娘多虑了不是,娘娘心中自有成算,安凝姑娘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 顿了下,安顺想起了件事,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用说闲话的语气道:“听说佟嫔今儿在御花园里中了暑气,晕倒了。”
第140章 安凝横了安顺一眼:“晕倒便晕倒吧, 凭她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值得你特意说说?” 因为佟嫔当初为了侍寝时做下的下作事,康熙对佟嫔很是不待见, 但因为佟佳氏一族的面子, 康熙还得时不时的去宠幸一下佟嫔, 所以佟嫔的位置在后宫里很是特殊。 宫里的人也都是见风使舵,康熙如此态度,他们看的分明,对佟嫔的态度也就很是微妙, 不说有多克扣佟嫔, 但也决不会讨好,不过平平而已, 连敏嫔都比不过。 佟嫔不甘于现状,可也无可奈何。 安顺嗐了一声,低声道:“这不是佟嫔知晓皇上在景仁宫,故意让人来的么。也亏的梁公公去了毓庆宫办差, 是魏珠公公伺候皇上,不然那承乾宫的宫女少不得得到皇上和娘娘面前去替佟嫔哭诉一二。” 梁九功那人是圆滑, 还很贪财, 但有一点值得他学习,那就是忠心, 无论任何事, 梁九功都不会隐瞒皇上。 魏珠便不同了, 最起码和梁九功比起来,魏珠在有些事情上, 还是能给景仁宫行一些方便的。 安凝自然知晓梁九功和魏珠的区别,也没说什么, 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安顺闲聊了起来。 只是没聊两句,殿门突然被人从内打开,紧跟着康熙就大步踏了出去,行动间微风阵阵,衣角翻飞。 安凝和安顺来不及惊讶,跪地送走了康熙后,安凝转身就进了正殿:“娘娘,皇上怎么走了?” 曹玥看着棋盘上黑白两方旗鼓相当的棋局,轻浅一笑:“棋都下完了,皇上不走,难不成还要留宿吗?” 安凝一噎,想说皇上留宿不是正常的吗?然而话到嘴边,看着曹玥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到底是把话给咽了回去:“您不高兴,是因为方才皇上对您的怀疑?” 曹玥垂眸盯着自个儿的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被人怀疑,着实不是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儿。” 尤其还是被一个疑心重的帝王怀疑。 毓庆宫那里,是有她的人没错,但她做事一向谨慎,若是无大事发生,她轻易是不会动那些人的。 这次康熙把毓庆宫的奴才几乎全给换了个遍,她也没有自个儿的钉子被人给拔了的不悦,只还是疑惑,康熙对于太子,究竟是什么态度。 从前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觉得太子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动摇,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曹玥修长干净的指尖捏着一枚棋子把玩,漫不经心道:“安凝,你觉得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如何?” 话题转的猝不及防,安凝的脑子险些没跟上。 安凝歪头想了想,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奴婢能感受的到,太子殿下待下宽容,温文尔雅,比之大阿哥的豪放不羁,似乎更得人心一些。”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想:“奴婢还偶然撞见过一次宫女勾引太子殿下的情形呢。不过想想也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又如此年轻俊郎,不怪那些宫女想一步登天,翻身做主子。” 曹玥原是含笑听着安凝的话,直到安凝说到太子年轻时,她的瞳孔猛然一缩,脑海中一片清明。 是了,年轻。 如今是康熙三十二年,仔细算起来,康熙已经年过不惑,而太子正值年少。 一个日渐老去的帝王,日日看着被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储君意气风发,又怎能不心生忌惮? 为帝王者,就没有一个是没有疑心病的,他们往往都喜欢未雨绸缪。 想明白后,曹玥的笑真切了几分:“去把十三阿哥叫来,本宫有事交代。” 十三阿哥就住在偏殿,很快就过来了,安凝守在外面,也不知母子两人说了什么,总之十三阿哥再出来时,眉眼间多了几分深沉。 佟嫔晕倒的事,安凝瞅着空隙还是同曹玥说了,只不过曹玥没有在意,也不值得她在意。 因为第二日,钟粹宫就陆陆续续的开始出状况。 不是钟粹宫的冰被荣妃给抢了去,就是内务府分给钟粹宫的月例银子缺斤少两,再不然就是供给钟粹宫的笔墨纸砚,都是一些残次品,寻常百姓人家读书才会用的。 钟粹宫的状况倒还是小事,最要紧的却是大阿哥那里,在朝堂上办的几件差事同样缕缕出错,哪怕有纳兰明珠在背后转圜,可依旧被康熙斥责,甚至到了最后,大阿哥竟闲赋在家,无所事事了。 一连串的变故让怀相本就不好的大福晋忧心不已,大半个月后,同样是在一天夜里,大福晋小产了。 快五个月的肚子,小产出来的孩子早已经能分辨出男女,而大福晋小产的这个孩子,正是她和大阿哥惠妃盼了多少年的阿哥。 大福晋当时得知消息后,大受打击,下一瞬就见了大红,人事不知。 等醒来后,就被太医告知了日后再也不能生育的噩耗。 曹玥挥退前来禀报消息的奴才,吩咐安凝:“大福晋此番小产伤了身子,你去库房里寻一些上好的药材补品,命安顺送往大阿哥府邸。” 安凝领命退下,前来请安的李佳侧福晋便恭维了句:“贵妃娘娘心善,对大福晋如此看顾。” 曹玥看着她笑道:“不是本宫看顾大福晋,而是眼下惠妃被禁足,许多事情顾及不到,本宫又掌管宫务,有些事情自然要多考虑一些。不过像这样让本宫费心的日子也不多了,本宫已经同皇上说了,待太子福晋嫁入东宫后,本宫便会把宫务连同凤印一同交给太子福晋,本宫也能清闲下来,好好儿的赏花品茶了。” 说这话时,曹玥的眼神不曾从李佳侧福晋的脸上离开半分。 李佳侧福晋坐在垫了软垫的椅子上,双手轻轻交叠着放在小腹上,听曹玥说完,脸上的笑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她本就因为太子福晋即将要嫁入东宫要压她一头而忌惮太子福晋,所以才会在自己身子甫一养好,就来景仁宫请安,为的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好扒上昭贵妃,日后有昭贵妃给她撑腰,再加上这个孩子,自己也有底气和太子福晋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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