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 十三贝勒遗憾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心底暗自窃喜。 他可真聪明,几句话把自己从这件事中给摘了出去。 九贝勒十贝勒向十三贝勒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想了想, 九贝勒十贝勒决定照本宣科,也主动请缨, 谁知康熙嫌弃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老九也就罢了,还在宫外经营了几间铺子,老十你,朕都不稀得说,你能看得懂账本吗?” 上书房里学习时,算数成绩差的一塌糊涂,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十三贝勒眼里笑意一闪而过,得,九哥十哥也不是皇阿玛心目中的人选。 五贝勒,七贝勒和十二贝勒也不用考虑,便只剩下太子,直亲王,雍郡王和八贝勒了。 直亲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在此时道:“皇阿玛,儿臣以为,既然此事一开始就是四弟经手的,那这件事也应该交给四弟去办才是,毕竟四弟对这件事的内情一清二楚,办差过程中也不会出错。” 这个时候,太子难得和直亲王统一战线:“皇阿玛,儿臣也是如此认为,四弟是最合适的人选。” 都知道柿子捡软的捏,雍郡王势单力薄,到时候他们在背后稍加威胁,这差事怎么办,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至于雍郡王会不会听他们的,嗤,他们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好吗,不听就想办法让他听。 太子和直亲王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偏偏康熙不是个傻子,能任由他们两个摆布。 康熙眯起眸子,透着一丝玩味:“老四,你觉得呢?” 雍郡王在决定将此事如实上奏的时候,就做好了这件事会交到他头上的准备。 可是即便他已经决定接下了,在皇阿玛面前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接下,不然皇阿玛恐怕会以为他有什么阴谋,或是体谅不到这件事情的难处。 故而雍郡王犹豫了很久,唇角的笑意很是苦涩:“儿臣听凭皇阿玛吩咐。” 康熙骨子里是有一种逆反心理的,别人想要怎样,他偏不让别人如愿,眼下就是了。 明明雍郡王已经答应了,康熙却把目光放在了太子和直亲王身上:“朕方才已经说了,此事事关重大,轻率不得。太子,老大,你们二人一个是朕的嫡子,一个是朕的长子,朕对你们向来是寄予厚望的,所以追缴欠款一事,朕还是决定交给你们二人来具体负责。老大负责镶黄旗,正黄旗,正蓝旗和镶白旗,余下的四旗就由太子负责。鉴于老大刚刚顾虑的也确有道理,那便让老四从旁协助,以便核对追缴回来的欠款数目有无疏漏。” 话落,太子和直亲王纷纷傻眼了。 就连雍郡王和十三贝勒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 直亲王结结巴巴道:“皇阿玛,儿臣就是一个粗人,您要儿臣领兵打仗,儿臣二话不说就敢上战场,可是您要儿臣追缴欠款,儿臣怕自己会忍不住揍那些官员一顿。” 尤其是皇阿玛让他负责的四旗中,太子的人脉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同理,太子负责的四旗里,他的人也有不少。 十三贝勒算是琢磨明白了,感情这回皇阿玛是想借着追缴欠款一事,让太子和直亲王两脉相互制衡打压,自个儿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不仅如此,还让雍郡王在旁监督,不是明摆着怕他们二人联手合作徇私嘛。 不得不说,这招儿损是损了点儿,但胜在有效。 听了直亲王的话,康熙眼皮子直抽抽:“把你那暴脾气给朕收起来,都是朝廷命官,又不是那等下贱奴仆,岂能任由你打?” 训斥完直亲王,康熙软了语气道:“这次的差事若是办的漂亮,朕有重赏,可若是办不好……” 接下来的话康熙没再说,可未尽之意谁都能听得懂。 话已至此,太子和直亲王很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憋屈的领了差事,一出乾清宫,雍郡王就收获了他们二人恶狠狠的眼神。 都怪老四多管闲事。 追缴欠款一事在前朝闹的沸沸扬扬,可惜一连三日过去了,没一个人把欠款给还了的。 直亲王气的在书房里一脚把椅子给踹的四分五裂:“可恶,太子门下的那些狗,跟太子一样难缠的紧。” 幕僚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自个儿被碎屑给伤到。 “王爷何必动怒,眼下就是一场拉锯战,就看谁能忍耐的住了。” 直亲王用鼻子重重的哼道:“狗屁的耐性,皇阿玛只给了爷半个月的期限,要是半个月内爷不能准时交差,等着爷的还不知是什么呢。” 那日皇阿玛话中的威胁,他就是再傻也能听得出来。 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快着呢,要是不注意,眨眼半个月就没了。 幕僚摇了摇羽扇,一副深沉的模样:“王爷,奴才倒是有一计,可解眼下燃眉之急。” “卖什么关子,还不赶紧说!” 幕僚勾起唇角,隐秘道:“奴才以为,皇上急于追缴欠款,应是为了随时会爆起的蒙古内乱做准备。既是这样,奴才斗胆建议王爷,不如让咱们的人第一个还清欠款,也好让皇上知道,您这个做儿子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支持皇上的决定,绝无二话。” 直亲王白眼儿都差翻到天上去了:“是你疯了还是本王疯了?要是本王去做这个出头鸟,就等于本王得罪了朝中泰半官员,本王还没那么蠢。” 幕僚不慌不忙道:“王爷别急,先听奴才说完。” “奴才这个法子,可是个万全之策,绝不会害王爷您沦落到那等境地的。” 直亲王仍旧没好气:“那你就说说看。” 实际上,直亲王心里是不抱期望的。 幕僚胸有成竹道:“第一个归还欠款的人,一定格外慎重,既要有一定的影响力,还要让旁人既觉得是您的人,又跟您不是一条心。这样您名声也赚了,还给了那个不是和您一条心的人一个教训,一举两得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直亲王仔细一想,觉得此事有点儿靠谱,于是道:“那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幕僚缓缓启唇,吐出三个字来:“八贝勒。” “八弟?” 直亲王拧眉:“能成么?” 幕僚毫不犹豫的点头:“自然,若是王爷您信得过奴才,就把这件事交给奴才来办,奴才保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只要一想起自己手里拿到的八贝勒的把柄,他对这件事就愈发充满了信心。 直亲王虽还是没完全放心,但是也同意了幕僚的主意。 毕竟在他心里,八贝勒从来都不是他的兄弟,而是自小养在他额娘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狗有异心,不忠于自己的主人,只配被打杀。 得了直亲王同意,幕僚隔日就去了八贝勒府,同八贝勒在书房里讨论了小半个时辰后,没过两日,八贝勒就把欠国库的五十万两白银一文不差的给还上了。 曹府书房,曹寅和十三贝勒正在对弈,得到消息后,曹寅毫不吝啬的夸赞:“贝勒爷运筹帷幄,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果真是让人佩服。” 十三贝勒不骄不躁,一子落下,浅笑吟吟:“还是要多亏了舅舅告知我的消息,不然哪怕我法子再多,没有八哥的把柄,也是无法达成目的的。” 曹寅抿唇笑了:“这功劳奴才可不敢认。” 这把柄,也只是经了他的口罢了。 十三贝勒察觉到什么,疑惑道:“舅舅这是什么意思?” 曹寅随手把棋子丢进棋盒:“就是这个意思。贝勒爷可知,为何八贝勒会向国库借了这么多的银钱,而贝勒爷又可曾注意过,八贝勒究竟是何时开始借的银钱?” 一经点拨,十三贝勒才骤然想起自己查看账册时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八贝勒之前几年也借过国库银子,但那些数额几年加起来也只有十几万两,并不算多。 但从去年开始,八贝勒府借的银钱骤然增多,短短一年内,就借了三十多万两白银。 究竟是何事,值得八贝勒借这么多的银钱? 而这笔银子的去向,又是哪里? 见十三贝勒陷入沉思,曹寅也不打断,只等十三贝勒回过神来,他才笑道:“想明白了?” “嗯。”十三贝勒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舅舅可知……” 没等他把话说完,曹寅便道:“近一年来,八福晋与吉林将军接触极为频繁,八贝勒从国库借的银钱,大多都进了吉林将军的腰包。” 话落,十三贝勒脑海里顿时冒出四个大字———结党营私。
第177章 十三贝勒回到宫中, 结党营私四个字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他有点不敢确定,八贝勒真的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敢用从国库借来的银子, 笼络手中有兵权的将军? 若是皇阿玛知道了这件事, 照皇阿玛那对结党营私深恶痛绝的样子,八贝勒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十三贝勒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和八哥是打小关系就不好,可他也从未想过要这么狠绝的让八贝勒再也不能翻身。 毕竟要是把人逼到了绝路上, 最后讨不了好的一定是他。 十三贝勒晃了晃头, 把脑子里的想法给甩出去,想着去景仁宫, 同自己额娘倾诉一下。 曹玥拿着绣绷,正一针一线的绣着团扇的扇面,闻言,头也未抬道:“你既然不想把事情做绝, 又不愿意凭白握着一个把柄没了用处,为何不反其道行之。” “反其道行之?” 十三贝勒先是不解, 几乎是下一瞬, 瞬间就醍醐灌顶般的明白了:“儿子明白了。” 说罢,十三贝勒起身就告退, 来去匆匆, 让曹玥很是纳闷儿:“他明白什么了?” 安凝忍住笑道:“奴婢也不知贝勒爷明白什么了。” 曹玥摇了摇头, 手里的针戳在绣绷子上。 八福晋因为她的几句话就和吉林将军私底下有了来往,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因为极品雪蛤也就只有吉林将军手里才有途径可以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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