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玥沾了沾唇角:“不清楚,不过很快就清楚了。” 去慈宁宫侍疾是好差事,也不是好差事。 说它好,是因为它对名声好,可除了名声以外,什么也得不到。 而像她,要是不被太皇太后穿小鞋,她就恨不得跪在佛前念声阿弥陀佛了。 不过哪怕是穿小鞋,她也不怕她就是了,宣妃死了,可她和太皇太后之间的仇还没报呢,若是能趁此机会彻底离间了皇上和太皇太后,那太皇太后也就不足为惧。 自太皇太后病了之后,皇贵妃也顾不得笼络四阿哥的心,一心扑在慈宁宫和公务上,倒是叫谨妃钻了空子,私底下见了四阿哥两面。 这日天还未亮,曹玥就早早起身往慈宁宫侍疾,半道儿上正巧遇上了同去慈宁宫的成嫔,两人互相见了礼,就结伴而行。 路过御花园时,引路太监提灯走在前面,脚步轻盈,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曹玥和成嫔并排走在引路太监身后,原本一切都好好儿的,谁知前面突然就传来了低泣声。 “禛儿,我真的是你的亲生额娘。” 只这一句,叫曹玥一行人成功停下了脚步。 成嫔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很快就藏了起来,凑到曹玥耳边低声道:“昭嫔妹妹,此刻咱们怕是不方便上前,不如等等?” 曹玥深深的看了成嫔一眼,无声点了下头。 成嫔便给了桑兰一个眼神,桑兰会意上前,示意引路太监熄灭了宫灯,周围霎时黑了下来,一点儿也没惊动前面暗处里的人。 或许是在夜色中视线受阻,耳朵就格外的灵敏,方才那句话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曹玥和成嫔更是凭着一句话和很是熟悉的音色猜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 四阿哥绷着小脸,神情严肃,对待谨妃客气有礼:“谨妃娘娘,皇阿玛说,儿臣的额娘是皇贵妃。” 况且他都八岁了,不是那不懂事的小孩子了,皇贵妃当额娘和谨妃当额娘,孰轻孰重,他不是分辨不出来。 但这依旧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皇阿玛更愿意看到他认皇贵妃这个额娘,所以他必须要顺从皇阿玛的意思。 谨妃呜呜咽咽的哭着,因为四阿哥这句话,哭的更伤心了:“额娘知道,额娘没养过你,所以你才跟额娘这般生疏,可是这不是额娘的本意,都是当年皇贵妃仗着身份把你从额娘身边抢走的……” 谨妃越说,说出口的话就越叫人心惊,四阿哥再也忍不住出声打断谨妃:“谨妃娘娘慎言,额娘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完,四阿哥拱手施了一礼:“上书房早读的时间就要到了,儿臣得去读书了,谨妃娘娘早些回去吧。” 树影晃动了一下,几片叶子落下,四阿哥的身影隐没在了黑夜里。 谨妃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死死咬着后槽牙,不甘心道:“本宫竟生了这么一个白眼狼,不是养在身边的,就是和本宫不亲。” 石莺扶着谨妃站起,四下瞧了瞧,没瞧见异常,这才小声劝道:“娘娘莫气,四阿哥如今只认皇贵妃,定是皇贵妃在四阿哥耳边说了您什么坏话,只要咱们耐的下心来,慢慢接近四阿哥,对四阿哥好,四阿哥早晚会认您的。” 谨妃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冷冷哼了一声:“要不是如今本宫失宠于皇上,本宫何至于要去讨好一个白眼狼。” 不行,她还是得想法子复宠,不然指望着一个不认亲生额娘的白眼狼会孝顺她,还不如盼着天会下红雨。 石莺一边附和着,一边瞧了瞧谨妃的脸色,却因为天色暗沉,什么也没瞧出来:“娘娘,天要亮了,咱们一会儿还得去承乾宫请安,不如先回宫收拾一下?” 要是带着哭的一脸泪痕的妆容去见皇贵妃,皇贵妃肯定会借题发挥。 谨妃点了点头,也不声张的离开了。 他们一走,成嫔哼道:“谨妃还真是不要半分脸面了,若不是本宫了解真相,本宫都要信了她那番颠倒是非黑白的话了。” 想哄回四阿哥,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曹玥不置一词:“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得去为太皇太后侍疾,若是晚了,太皇太后要怪罪了。” 说完就率先往前走,成嫔也不说废话了,立马跟上。 谨妃这事儿什么时候都能办,可太皇太后的事儿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两人看了一场戏,后半段路走的是各怀心思。 直到到了慈宁宫,见到苏茉儿,两人才收拾好心情,听着苏茉儿分配侍疾要做的活计。 苏茉儿的眼神在曹玥和成嫔身上扫视了一圈,见两人打扮的得体素净,没有一点儿花枝招展,眼神就柔和了下来:“太皇太后刚醒,两位娘娘先进去服侍太皇太后起身洗漱吧,待太皇太后起身后,成嫔娘娘便去小厨房盯着奴才给太皇太后煎药。” 苏茉儿只安排了成嫔具体差事,却没安排曹玥的。 曹玥眼神轻闪,主动问道:“嬷嬷,那本宫要做什么?” 苏茉儿笑了笑:“太皇太后听闻昭嫔娘娘心思灵巧,是皇上的解语花,常常为皇上所称赞,所以太皇太后吩咐,您就跟在太皇太后身边,陪太皇太后说话解闷儿就好,就是不知昭嫔娘娘愿不愿意了。” 话说的很是客气,叫曹玥的防备一下子拔高不少:“嬷嬷这话就言重了,臣妾本就是来侍疾,服侍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但有吩咐,臣妾自是无不遵从。” 叫她陪太皇太后说话,却把成嫔给支去了小厨房,太皇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不等她仔细思考,苏茉儿已经带着她和成嫔进了寝殿。 见洗漱用品和衣裳都备好了,曹玥和成嫔难得有默契一回,各自分工合作,虽然生疏,但在苏茉儿时不时的提点下,倒是也没出差错。 太皇太后身子没力气,也不打算起身,所以换了衣裳后继续在床榻上半靠着,瞧着曹玥和成嫔微微气喘的模样,抬了抬手:“好了,你们也坐下歇歇吧,等会儿早膳送过来,你们也不必伺候,陪哀家一起用过早膳。” 成嫔受宠若惊:“这……臣妾们是来伺候您的,怎好同您一起用膳?” 莫说她们,怕就是皇贵妃,在慈宁宫用膳的恩宠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 太皇太后拨弄着佛珠:“是你们伺候的哀家顺心,哀家才愿意给你们这个脸面,怎么,难不成你们不愿陪哀家?” 说到最后,太皇太后竟是虎着脸吓起了人。 成嫔连道不敢,喏喏应下,而曹玥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不曾冒头,随时随地防着太皇太后。 谁知太皇太后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对她也很是和颜悦色,甚至用早膳的时候,还亲自吩咐苏茉儿给她布菜。 像苏茉儿这个级别的奴才,说句难听的,脸面比曹玥这个主子的脸面都大,叫她伺候,曹玥非凡没有觉得是恩宠,反而更加肯定,太皇太后一定在憋着坏。 一顿早膳曹玥吃的不消化极了,尤其是当成嫔去了小厨房,苏茉儿也退下了,寝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面对着太皇太后时,心里的那股不安达到了顶峰。 太皇太后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笑道:“哀家不吃人,单独留下你,不过是哀家有些私话想和你说,不愿让旁人听去罢了。” 曹玥配合道:“是,臣妾愿闻其详。” 太皇太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床头摆着的刻漏,大约知道了时辰,方才开口:“哀家听皇上说,宣妃一事你从中做过手脚?”
第62章 “太皇太后恕罪, 臣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几乎在太皇太后话落,曹玥就迅速反应过来,麻利的起身跪下, 一副低眉顺眼惊慌的姿态。 太皇太后嗔了曹玥一眼:“瞧你这是做什么, 哀家不过是随口一问, 看把你吓得,这小脸儿都白了。” “臣妾……臣妾实在惶恐。” 对于太皇太后的话,曹玥是一点儿也不信,她不把自己剥皮抽筋就算不错了, 还随口一问? 不过只这么两句话的功夫, 她倒是猜到了太皇太后想做什么了。 太皇太后病着的这些日子,皇上可是每天下了朝后就来请安, 一日不落。 曹玥低着头,太皇太后看不到她眼睛,自然不知她在想什么,更想不到曹玥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 还在作戏:“没什么好惶恐的,皇上说了, 你只是为了自保, 哀家理解你的做法。” 曹玥也很是配合,当即惊讶的抬头, 面含感激:“太皇太后……” 她感激的好似有些失语, 除了喊了一声太皇太后, 粉白的唇瓣也在细微的颤抖。 太皇太后像是很满意曹玥的反应:“好了,你起来吧, 要是跪坏了身子,皇上会心疼的。” 曹玥脸上迅速的染上一抹红晕, 很是羞赧,于平日冷清的面容截然相反。 这副对着男人邀宠的狐媚模样看的太皇太后眼睛疼,忍不住要发作时,却想起自己的目的,又硬生生的把那口气给忍了回去,不想胸口呼吸一滞,又开始骤然咳嗽起来。 曹玥慌忙着就想叫人,太皇太后忍着不适阻止:“等等,哀家无事,不必叫人进来。” 该说的话该得到的答案还没得到,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曹玥脚步停的利索,面上犹犹豫豫:“可是您的身子……” 太皇太后呼吸急促,因为过于难受,语气就带了分厉色:“哀家说了没事。” “是,那臣妾给您倒杯水。” 曹玥提起水壶倒水,水流声响起,太皇太后片刻不歇道:“哀家有一事不明,所以就想着问问你。” 曹玥不慌不忙的把水递过去,见太皇太后不接,她极其自然的喂到了太皇太后唇边:“太皇太后若有所问,臣妾必然知无不言。” 太皇太后低眸看了眼茶水,启唇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宫中女子,素来都是以善良贤惠的面孔示人,旁人也就罢了,唯独当着皇上的面儿,生怕自己有任何做的不好地方,惹得皇上不悦,更别提主动坦白自己做过的好事。” 别说主动了,就是证据都摆在眼前,还会矢口否认,哭天抢地的喊冤枉。 “皇上对哀家说,你之所以如此坦诚,是因为不想有事瞒着他。可同为女子,哀家心里却有个疑惑,倘若你真的喜欢皇上,在乎皇上,又怎会说的这般爽利,没有一点纠结?难道就不怕皇上会因此厌恶你吗?” 曹玥伺候太皇太后擦嘴的动作一顿,随即低下了头,唇边透着分苦涩的笑:“臣妾不敢欺瞒太皇太后,一开始时,臣妾是怕的,心中也难以抉择,可是后来臣妾想明白了,所以臣妾选择坦诚,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臣妾不在乎皇上的想法,相反是极为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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