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若有人想开她的门,刘楚楚便能立时察觉。 做完这些,刘楚楚从袖间抽出那柄曾刺进谢闻锦腹间的匕首握在手上,将刀刃藏在枕下后才开始浅眠。 短暂地休息过后,天还未亮时,刘楚楚便已骑着马从客栈离开,背影很快隐没于黎明前的深沉暗色中。 * 晨曦点亮破晓,朝阳流泻而下的辉光极尽温柔。春日的曦光裹挟着层层暖意,将每个行走其间的人笼罩其中。 长安城中人声鼎沸,街头巷尾都讨论着同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前日嫁入宫中的皇后竟回门探亲了,且陛下亲自与之同行,回门礼流水似地往状元府送去。 相府里。 刘相近来正在着手培养的其中一个庶子疑惑发问:“父亲,皇上为何会自降身份,陪皇后去状元府探亲?” 另一个庶子立马问:“莫非皇上也和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臣们一样,想拉拢怀文?” 觉出二人话里的愚蠢,刘相蹙了蹙眉,语气不耐道:“因果倒置。” “那些大臣频频向新科状元示好,是因为他的师妹成了皇后,且陛下对他予以重用。陛下何须拉拢他?” 他又转而对发问的庶子说:“你只觉得陛下自降身份,却没看到,陛下此举给了皇后多大的荣宠,又对状元府的声名有多少助益。” 今日之后,想拉拢怀文、支持皇后的人只会更多。 “若皇后出自刘家,这些荣光便是相府的,可惜楚楚她……”刘相顿了顿,没再将这话继续说下去。 不知是否因为那些妾室无甚才华,又眼皮子浅,不知教导,这两个庶子的资质与天分实在有限。若要与刘楚楚这个嫡女比起来,到底还是难以望其项背。 若刘楚楚是男儿身,他也无需费心教这两个了。 “行了,自去将昨日给你们的策论仔细研读清楚。我出府一趟,午后回来考校你们其中内容。” 帝后离宫了,刘相要去见一见太后。 * 状元府中。 容清棠刚从马车中探出身子,便看见师父、师娘以及几位师兄都在府门外等他们。 一身女子劲装的李诗月也在。 柔蓝还未来得及从马车边走近,卫时舟便先抬起手臂,想要扶容清棠。 容清棠微怔了一息,旋即神色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走下马车。 容清棠站定后,状元府前的众人便齐齐俯首跪叩于地,异口同声地向帝后见礼。 容清棠这两日虽已经在宫里受了很多次这种大礼,但看着师父和师娘他们也这样,容清棠心底很不自在。 她下意识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是看向了卫时舟。 卫时舟是君王,应由他做主。 卫时舟也侧首望向她,无声颔了颔首,让她随心便好。 容清棠心里一松,连忙上前,卫时舟则顺势跟在她身侧。两人扶起了她的师父和师娘,容清棠:“师父和师娘不必多礼,否则清棠都不敢回来了。” 卫时舟转而对一旁的怀文等人说:“几位师兄也平身吧,今日是家宴,不必顾及君臣之礼。” 闻言,怀文和怀乐才接连起身。怀谷抬眸看向卫时舟,停了几息后才站了起来。 容清棠越过怀谷,径直走到李诗月身旁,挽着她的手臂带着她站起来,嗔道:“不来扶你就不愿起身,是不是在跟我撒娇?” 李诗月连忙悄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皇上,低声和她说:“别拿我打趣了,快回陛下身边去。” 李诗月莫名感觉方才陛下看过来的那一眼怪怪的。 像是她抢了他的人似的。 容清棠没有多想,转身朝状元府里看去,柔声说:“我们都进去吧,总不能一直在门外行礼。” 回来的路上卫时舟说过,她可以就像以往一样,不必时刻端着皇后的仪态与礼数。 但他是皇帝,还是应被尊着敬着。 卫时舟神情温和地看着容清棠,知道她是想让自己走在前面,便抬步往府里走去。 容清棠随即以眼神示意师父走在前,自己在后面。 怀荆作为府里的长辈,便走在落后于皇上半个身位的位置,道:“陛下请。” 容清棠这才一手挽着李诗月,一手挽着师娘,跟在他们后面入府。 怀文和怀谷等人紧随其后。 刚迈进府门,踏入正堂外的庭院,容清棠便听见李诗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 “清棠,陛下佩在腰间的那枚香囊是尚衣局做的吗?我看着那龙凤的眸子似是用发丝绣的,莫不是宫里哪位绣娘有这般玲珑心?” 李诗月自己从不动针线,但她的母亲十分精通绣艺,耳濡目染下,她也听过见过不少上好的绣品。是以一眼便看出了那枚香囊上的点睛之处。 但对香囊稍有些了解的人便知道,男子随身佩戴以女子发丝入绣的香囊,便是愿让其常伴左右的意思。 莫非是哪位绣娘动了这心思?李诗月觉得应该提醒容清棠。 但容清棠闻言浑身一僵,心也猛地提了起来,连忙在李诗月耳畔用气声说:“香囊是我做的。” 李诗月恍然大悟,轻声回道:“原来你对陛下情深至此,看来是我之前多虑了。” 她还以为容清棠是不得已才嫁入宫中。 容清棠:…… 容清棠不敢再说什么,只期盼她们的声音放得足够低,走在前面的卫时舟没听见。 但事实是,在场的只有容清棠和跟在她后面的柔蓝不曾习过武。 走在前面的卫时舟和怀荆,一侧的怀文三人,包括后面的群青与绿沈。 都听见了。 作者有话说: 小棠:我们说小话的声音小,应该没人听见 除了柔蓝以外的所有人:其实……我们都听见了
第50章 折柳赠花 ◎好似已经触手可及。◎ 虽说都听见李诗月和容清棠方才在窃窃私语, 但无人显露出来,仍神色如常地继续往正堂走去。 只有走在最前面的卫时舟,在容清棠看不见的地方将那枚她亲手做的香囊握入掌心, 又轻轻摩挲了几息她以发丝入绣的地方。 卫时舟知道,容清棠并非当真是像李诗月说的那样,已对他用情至深。 可仅仅是这些特殊之处,便已足够让卫时舟的眼角眉梢都覆上一层柔和,唇边也盈着浅淡的笑意。 只是, 还不够。 他还想要更多。 一直沉默着不曾出声的怀谷紧攥着拳, 目光沉敛地侧首看着容清棠的身影, 随即看向走在她前面的卫时舟。 即便是自幼便定下婚约的谢闻锦, 容清棠都不曾亲手为他做过香囊。 可对相识不过一月的皇帝, 容清棠却…… 怀谷心底一沉, 心思百转。 无人知晓怀谷在心底谋划着什么, 但怀乐朝他递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怀乐以前并未察觉怀谷对师妹的心思, 但自从得知怀谷甚至不择手段地想要对容清棠下药后, 他便从以往的一些细节中发现了怀谷与他和怀文之间的不同。 同是保护与关心, 但怀谷其实要比他们多一层本不该有的占有欲。 今日师妹归宁, 怀乐哪儿都不去,就守在状元府中, 便是要盯着怀谷,不让他有单独靠近师妹的机会。 怀谷瞥见怀乐毫不掩饰敌意的眼神, 神色冷淡地收回目光。 静了须臾之后, 容清棠才仿若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声音如常地问身旁的李诗月:“你怎么来了状元府?是有何事吗?” 李诗月解释道:“我原本不知道你今日会回门, 是想来和怀伯父讨教刀法。” “没想到你……”李诗月顿了顿, 后知后觉地改口道:“没想到娘娘和陛下今日会回状元府省亲。” 容清棠温声道:“不必拘礼, 不在宫中时,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便好。” 李诗月默默瞥了一眼前面那抹高挑挺拔的背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一行人在正堂坐着聊了会儿,怀荆便温声对容清棠说:“陛下与你几个师兄有话要聊,我和你师娘去做五色糯米饭,你也跟诗月一道去后面的园子里走一走吧。” 容清棠有些诧异地看向卫时舟。 师父这话明显是想支开她。卫时舟和师兄们要聊什么呢?且还是她不能听的? 但容清棠没有问出心底的疑惑,只是和李诗月、柔蓝一起从正堂中离开了。 在她们身后,怀荆与温兰也随即离开,只留下卫时舟和怀文、怀谷、怀乐几人。 走过庭廊后,容清棠忍不住问李诗月:“你说,他们会聊什么?” 李诗月想了想,了然道:“女子出嫁那日,来迎亲的新郎不是总会被她娘家的兄弟刁难吗?” “你们身份特殊,帝后大婚时肯定不适合做什么,但既然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他们说不定会给陛下出些难题?” 容清棠哭笑不得道:“你还记得他是陛下?” 怀文师兄在朝为官,又最为知礼守礼,肯定不会刻意为难卫时舟。 怀乐虽在熟人面前性子跳脱了些,但在正事上都很靠谱,且有怀文在旁边,他也不会乱来。 而且容清棠方才还察觉,怀乐师兄今日的情绪有些不太对,比之往常似乎有些沉重。虽还是愉快地笑谈着,但看向怀谷时的眼神隐约有些戒备。 怀谷…… 容清棠心神微顿。 师父得知怀谷曾在那个药囊里动过手脚后,应与他谈过什么。 莫非怀乐师兄也得知了此事? 李诗月没发现容清棠的神思已飞往了别处,笑吟吟地继续问道:“你说,若你的几个师兄真给陛下出难题,他能解决吗?” 容清棠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应难不倒他的。” “这么肯定?”李诗月故意道,“你就这么相信陛下?” 容清棠听出她话里有话,又想起方才提起那枚香囊时李诗月说的那些,忍不住抬手在她腰际挠了挠,笑着道:“又拿我打趣是吧?” 李诗月什么都不怕,唯独最怕痒了,她连忙侧身,一面躲着容清棠的手,一面不停讨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们清棠最好了,饶了我饶了我!” 容清棠这才收回手,亲昵地挽着她,语气轻松地说:“我不清楚陛下的实力具体如何,但我觉得……他应不会输给师兄他们。” 他应也不会是因为帝王身份取胜。 李诗月随即下意识问:“那你觉得他和谢世子比呢?” 容清棠心里一顿。 “怎么忽然提起谢世子了?”她似是无意地反问道。 李诗月神色凝滞了一息,有些不自然地解释:“我进军营后在他手下任职,只是忽然想到了。” 容清棠没再追问什么,只隐隐有些担心。 谢闻谌年少成将,战功赫赫,又有一副好皮囊,他的确是很耀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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