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话说不出来,连思绪都短暂地空白下去。 在短暂的空白后,各种咏美人的诗句一个劲儿地往脑子里涌,幽兰太淡、牡丹过艳、以菊作比也咏不出那份清雅、雪中梅花都少了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俗!都太俗了!! 在裴七拼命挖掘着自己的文赋积累的时候,听见旁边一声,“玉蝉。” 不只是裴七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杨嫣本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她的字。 及笄又定亲了之后,杨嫣当然有了字,也就是裴琢口中的这个“玉蝉”。 但是这个字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平常几乎没有人叫:身边的仆从叫的是“小娘子”,家里人叫的是“三娘”;出门在外面客气的叫“杨娘子”、关系更熟的按排行叫“三娘子”、“杨三娘子”;便宜爹和长辈有时候会直呼其名叫“嫣儿”,偶尔也叫一下乳名“嫣嫣”……杨嫣在“我也有字了”的几天新鲜之后,就彻底把它抛到了脑后,这会儿还是被碧楼抓了一把才想起来。 杨嫣:“……” 为什么明明她自己的字、居然是碧楼记得更清楚?! 想起来之后,杨嫣立刻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试图遮掩刚才的失误。 她张了张嘴,想要同样以字称呼回去,却比较悲剧地发现自己不记得了。便宜爹对这个“未婚夫”很有意见,从几年前就开始直呼其名了,因为自己在剧情里只是个背景板,了解了自身戏份后,她也好多年没有重温剧情了。 杨嫣当机立断:“五郎。” 好像有点太亲近了,但是以她现在“恋爱脑”的人设来说,问题不大。 杨嫣努力笑得更动人一点,试图靠这张脸的杀伤力,让人忽略这点小瑕疵。 效果好到过头了,场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短暂地沉寂了片刻,等时间终于重新流动起来,裴琢甚至忘了引荐身边的堂弟,只动作僵硬、全凭本能的做出了主人家延请的礼节,往走了前一步引着人往里面走。 被二次暴击的裴七也全忘了自我介绍这码事,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堂兄身后。隔了好一会儿,终于回神的裴七忍不住抬头看向就在他前一步的堂兄,以一种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位兄长一样的全新目光。 退亲?对着这种绝色,他堂兄居然能退亲。 他当真是心甘情愿地叫一声“兄长”! 等到屋内就座后,裴七总算找到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拱手道:“在下裴琮,还未见过杨娘子。琮乃礼器,故字明礼。我在族中行七,杨娘子叫我一句‘裴七’就是。” 美人目光流转、宛若含情,只看一眼就叫人软了。 再朱唇轻启、声如莺啼,轻轻唤一声就将人拉入了云端,不知今夕何夕。 裴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客气地道了一句:“裴七郎君。” 本来被美人唤了一句已经是万幸,但是有了对比,就叫人抑不住地失落下去。只是“裴七郎君”啊,若是能被叫一声“七郎”……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堂兄,却见对方只是垂眸盯着眼前的一块地方,脸上的神情叫人辨不分明。 裴七不明白。 他要是被这么一个大美人另眼相待,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屋里沉默了会儿,裴七又恨铁不成钢:快说话啊!难不成真指着人家小娘子主动开口?! 裴琢倒是开口了,却不是什么风花雪月,而是直指问题的关键,“玉蝉,你不是该在建都吗?如何在卫阳?……如今北方兵荒马乱,杨公必不放心你。” 裴七愣了一下。 这问题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他堂兄这样,到底是怎么被美人另眼相看的? 裴七注意到杨娘子瞥了他一眼,这是想要他回避的意思。 他厚着脸皮,假装没有看懂。 眼下这情况,能多待片刻他都是赚的啊!! 裴七低下了头,和旁边的堂兄一样,假装研究起了地上的花纹。 然后,他就听见了那声石破天惊的,“我来找你。” 这声音并不大,依旧是婉转动人,叫人骨头都酥了三分。 但是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大了去! 裴七霍然抬头,旁边的裴琢失手打落了桌上的茶盏。 裴七抬眼就看见,那位绝色之姿的杨娘子正不闪不避地盯着他堂兄,“我想问……” 这个话到底没说完,旁边的门被一下子推开。 屋内的三人一下子都回头去看,裴七不及呵斥,来人已经跪在地上,“禀郎君、五郎君,赵公来了!” 作为卫阳城里的老大、北方六州事实意义上的主人,如今还顶着“赵”姓的冉韬在他的地界上和称帝也只差了一个名号了。他的到来没人敢怠慢。不管是主是客都慌慌张张地迎接,杨嫣被这气氛带得也莫名紧张起来。 直到见到人之后,杨嫣才发现、她紧张个鬼啊! 来的人是冉二。 在这一屋子战战兢兢的氛围中,杨嫣站在裴家兄弟身后、放松得格格不入。甚至在抬起头来和冉韬对上目光的时候,不小心瞪了回去。 杨嫣:“……” 对不起,她就是还有点憋气,不自觉就…… 发现自己的问题之后,杨嫣连忙敛眸垂眼,低下头作小心翼翼状。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并没有收回,甚至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沉重,杨嫣终于感受到些如凝实质的压力,那种冰凉又沉重的压迫感仿佛回到了再次相逢那一天。 在这种凝固到几近窒息的氛围,杨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不、不是冉二。 ……是“赵将军”。 作者有话说: 二狗子:老婆穿着我送的衣服,戴着我送的首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野、男、人!(气炸.jpg)
第37章 哀求 ◎他不认识这个声音◎ 裴七的性子跳脱, 胆子也更大一些。他虽为嫡长,但到底只是二房的嫡长,平素在家里的管束并不如大堂兄严格。 他实在好奇这位赵公。 世家讲究门第, 但是北地如今这个景况,简直把门庭砸了个稀巴烂,没人再敢以出身论人,起码不敢以出身论这一位。裴七只是惊叹于他如何做到。父亲以裴家阖族之力、借着伯父的余泽,仍旧在路州举步维艰, 这个人如何以一人之力, 掌六州之土?裴七来之前是以父亲和伯父的形象设想对方的,或许杀气更沉些、气势更厚重点。但是昨日宴上一见,他只记得一点:年轻,出乎意料的年轻。 大权在握的积威足够模糊人的年龄,但是仍旧能够看出对方的年纪并不大,起码并不是他设想中中年人的形象。 这个人有他的大堂兄年长吗? 裴七并不意外自己的联想。伯父逝世时, 照常理该是大堂兄接任,但彼时的堂兄尚且年少,即便他已是同辈中最优秀稳重的那个, 却无法在这乱世之中担起一族的生死存亡。可如果换成这个人呢? 想到这里,裴七忍不住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昨日宴上到底离得太远, 他看得不太清楚, 这会儿想再近距离确认一遍。 只不过裴七抬头之后却愣住了。 他注意到了冉韬的视线落点:赵公在看……杨娘子? 这倒是很好理解,毕竟若是换了他在那个位置,也绝对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向杨娘子。 但是对方的眼神…… 裴七心底刚泛起嘀咕来。 他刚这么想着, 对方好像察觉到他的注视一般, 轻飘飘地瞥过来一眼。那目光中并没有多浓厚的警告情绪, 仿佛只是随意一看, 但是裴七还是在一瞬间低下头去了,冷汗几乎要打湿后背。 裴七突然想明白了。 那个人为什么要掩饰?他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这里是卫州、是卫阳,是他的卫阳。 想通之后,裴七简直是拼命克制住了看向一边堂兄的视线。 裴七最一开始看见的那一眼仿佛只是错觉,冉韬并未和杨嫣有任何对话,他让诸人都落座后,也只是如常地关切了两位初来卫阳的裴郎君的情况,倒真的像是裴家兄弟是来卫州做客一般。 按说裴七该对这些关切受宠若惊的,但是他现在只觉如坐针毡,连自己答了些什么都恍恍惚惚。 隔了好半天,裴七终于寻了个由头暂时离席,又想办法把还在里面的堂兄叫出来。 客人还在,主人却双双离席,这当然是大大的失礼,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位贵客。但是未免出现更麻烦的情况,裴七不得不失礼这么一回。 裴琢被叫出来就觉得奇怪,等出来之后看见等着的堂弟,更是忍不住皱眉。 他脸色沉下,加重语气,“七郎,别胡闹!” 这位堂弟平常在家中如何跳脱都不要紧,但是如今以这种身份到了卫阳,正是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的时候,他居然敢这么怠慢卫阳主人? 裴七平常就很怵大堂兄的脸色,这会儿裴琢的表情跟他嫡亲兄长的差不了太多,但是裴七现在却没工夫在意这些。 他一把抓住裴琢的手,急声:“兄长你听我说,赵公他对杨娘子有意!你、你……” 裴琢露出短暂的怔忡情绪,但是还没等裴七说完,他已然平淡道:“我知道。” 裴七一愣。 裴琢:“如今的北方、玉蝉又孤身一人……她是如何到卫阳的?” 裴琢没有说的很透彻,但是这话中隐含的意思已然让裴七身上一阵发冷。 裴琢看了眼堂弟,又道:“快回去吧,别让赵公等。你先入席,也免的惹人怀疑,下次莫要这么莽撞。” 裴七满脸恍惚地往回走。 身后裴琢垂了垂眼,掩住了眼底一切神色。 就算他想得龌龊了吧。 但是玉蝉出现在卫阳,出现在赵公眼前,有些事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杨公说的没错,他护不住。 乱世之中,护不住的东西只能成为灾祸。 * 裴家的两兄弟一走,屋里只一时只剩下冉韬和杨嫣两个。 杨嫣有点不自在。 她一开始是有点生气的,但是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在意识到冉韬身份的一瞬间,她突然没那么气了。 有什么好气的,她难道真打算和冉韬一直这么不清不楚下去? 这可是未来要当皇帝的人啊!! 承认自己动心了也没有那么难,毕竟人类正常生理活动中产生多巴胺最多的就是那什么了么,睡了那么久怎么也睡出感情来了。就是被打醒的方式有点猝不及防。 早点清醒,早点收手还来得及。 冉韬接着在他的皇帝道路上稳步迈进,她也要努力把这不知歪到哪里的剧情给掰回去。(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jpg) 而且她把未来皇帝搞到手了唉,怎么想都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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