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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风泠其实很少正视布之的眼睛，因为她总觉得这双看上去清澈平静的眼眸有种深不见底、很危险的感觉。像猎人看着猎物，像深海中潜藏着怪物，但偏偏这双眼睛的目光却格外柔和，有种醉人的吸引力，仿佛能把灵魂吸进漩涡，将人吃干抹净。 风泠忍着奇怪的心悸，细细看着他的眼睛，在两人目光相接，在风泠产生探究布之内心思绪时，风泠的眸色变淡，从黑色渐变成了瑰丽的深紫色，她的视线有一瞬间扭曲，像一张黑布被扯开，然后风泠看见了自己放大被割裂的脸，脸上鲜血淋漓，把毫无准备的她吓了一跳。 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又来到了那片黑湖之上，湖水中倒映着自己死气沉沉的脸，死鱼一样的视线无力且灰白，被这样的自己盯着总归有点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哪？”风泠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这次没有雷劈，整个世界更加漆黑，像昏昏沉沉的噩梦，但因为没有天罚的威胁，她不用那么着急寻求出路，也许这次可以好好探索一番。 风泠的意识球平稳地落在了黑湖的水面上，将湖水荡起一圈圈涟漪，水中自己的脸也随之扭曲，脸部看上去从面无表情变成了微笑，嘴角勾到耳后，空洞木讷的眼神似乎带着讥笑。 风泠的意识球散发着淡淡的紫光，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悟道时她就在想黑湖下是什么，不过可惜之前只来得及触碰黑湖，然后她发现黑水并没有什么腐蚀等能伤害她的特性。 迎着倒映在湖中自己讥笑的脸荡开，风泠冷静地一点点沉入水中，在完全浸没在水中后，她感到一阵晕眩，然后眼前蓦地一亮。 抬头，她看见了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秒身体的灼烧感将风泠的注意吸引，她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脏兮兮的，破烂的衣服下能看见肌肤上大块大块的黑斑，有灰色的烟雾从黑斑上逸散出来，同时，还有一种对血肉对杀戮的强烈渴望如暴风般席卷而来。 很久没体验过了，可这感觉太熟悉了！ 浊化状态！ 环顾四周，此处是一处灰色地带，森林植被枯萎，根本没有灵气给她净化，摸摸自己的背包，竟然连一颗浊化基因核都没有！ “这是幻境？”感受着身体和周围的情况，风泠皱着眉把那股如火般燃烧的欲望压下去，“不过也太真实了……” 灰色地带的风景几乎一模一样，然而风泠还是凭借各地微妙的不同认出了这是哪里。 z市庇护所附近的一片被浊气摧毁的森林。 不妙的是风泠发现自己的力量弱的可怕，也完全感应不到和布之的联系，不是和上次一样联系不上天道，而是压根就没有和布之的联系。 “系统。”万幸系统还能打开。 只见淡蓝色的光幕如往常一样打开，然而内容让风泠陷入思索。 VR数据终端连入世界：玩家面板 ID：风泠 年龄：19 身份：第5201314户的女儿 种族：人类 所属地域：玄梦大陆 所属国家：华国 职业：战士(lv.1) 副职：厨师(lv.3)屠夫(lv.3) 等级：0级 生命值:37/100 玩家设定：(点击展开) 面板下还有两个按键，一个是论坛，一个是退出游戏，它们亮着，显示可以点。 玩家面板的旁边是浅紫色的天眷者面板。 世界之外的生命，无知又幸运的灵魂：天眷者资料卡 姓名：风怜玥 身份：未知 年龄：未知 种族：人类 所属地域：玄梦大陆 所属王国：华国 特定称号：天眷者 职业：无 等级：无 天道：无 天眷者设定： 设定一：你只有一条生命，死亡即为死亡。 风泠点开了玩家论坛，发现里面聊的热火朝天，然而当她点进某些帖子时发现这些帖子的头像和名字，以及他们发出的很多回复都是马赛克。 在风泠查看面板时，余光发现远处有小队经过，转头一看，结果发现那是几个奇奇怪怪的人，他们拖着一头被杀死的异兽往z市庇护所走，几人脸上都没有五官，像糊了一层马赛克，就连他们边走边谈笑聊天的声音也像是隔了层水膜，朦朦胧胧的，根本听不清。 不过随着他们的走近，这群人的面貌逐渐“长”了出来，声音也像是除去了水雾，变得清晰。 “这家伙也太重了吧，到庇护所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我手都给我拉酸了。” “知足吧，今天真是赚翻了，怪物杀到系统背包都装不下。” “要不咱们队也凑基因核去异兽店买只温顺的异兽当坐骑？游戏太真了也不好，这一来一回的路程也耽搁太久了……” “队长队长……” 他们无疑是一群玩家。 第297章 曾经 风泠的感知被压的死死的，完全就像穿越回了最开始，不过好在系统探查还能用。 ID：王海 『王海-男-20岁-火系-零点九级』 ID…… ID：贾琴清 『贾琴清-女-19岁-精神系-一级』 风泠沉默地看着他们几个聊着天离去，然后感觉自己心头涌上一股渴望和羡慕，看着那头死掉的异兽心中感到畏惧，然后情感消逝只留下了迷茫。 风泠把自己检查了一遍，从身体到系统再到意识海，她最终隐隐确定了现在是什么的情况。 或许……黑湖中那些画面并非凭空捏造。 若是真有轮回，可能那些画面曾真实存在过，也就是说，此时她应该在轮回前的自己身上。 无法确定“她”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如果依旧是开服一年前，经历这么久时间的末世了，“原身”的心理状态不太对，感觉像个小菜鸡，心态没有调整过来就算了，风泠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似乎在自卑，面对浊兽和异兽时还有种下意识的恐惧，即使刚刚那只异兽已经死去。 真是有点难以想象这样怯懦的自己，要知道她穿越过来后，面对大蜥蜴时的临场反应可是很迅速的，心态转变也极快，接受和适应环境能力很强。 就像锻炼过似的。 如果假设“自己”是随着玩家开服穿越过来的，目前看玩家已经有人一级，那么玄梦时间至少过去了月余，甚至更久。 布之呢？ 难道因为不是在一年前那个地下室的时间而错过了？ 风泠沉思，如果没有契约天道，身为天眷者的“自己”完全只能停留在零级，不能复活不能回家，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越来越危险，而自己无能为力，心态崩掉似乎也正常？ 身上的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灼烧感打断了风泠的思考，风泠回忆了一下z市庇护所周围的地图，打算先找片灵气充足的地方把浊气净化掉，结果还没走出五米，就发现空中有层看不见的屏障。 像地图还没加载完成的空气墙，她走不过去。 “叮！您的身体浊化污染达到50/100，请注意净化浊气！” 50/100是一个浊化污染的分界线，风泠明显感觉到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然后钻了出来，那是一缕缕灰黑色的浊气，它们一圈圈将风泠缠住，似乎要把她裹成一个茧，腐朽难闻的气味钻入鼻腔，同时巨大的饥饿感让风泠头脑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十分恶心。 一股股属于原身的念头浮上脑海，与此同时，风泠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出乎意料的不是什么‘认命躺平等死’，而是强大的求生欲，‘我要回家！’ 浊气特性让浊化后期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自己的皮肤竟然在一步步腐化掉落，原身咬牙拿出了几瓶庇护所出品的浊化抑制剂，喝下后跌跌撞撞跑向存在灵气的地方。 像看过场cg一样看着自己狼狈不堪地来到了未被污染的灵气森林，正常人三分钟路程硬是艰难到走了二十分钟，不过这段时间在风泠看来是被加速过了，并未让她等太久。 在原身身体接触灵气的一瞬间，浊气发出刺啦的声音，像水滴在了油锅里，而风泠同样有这样的感受，整个人像被丢进油锅里炸了一遍，视野一黑，原身痛的直接晕过去了。 风泠在意识黑下的一瞬间感觉有谁在注视自己，那眼神太有存在感，不过好在下一瞬间视野就恢复明亮。 她看见了熟悉的一抹白色，熟悉的流云图案和熟悉的人。 不过没来得及欢喜，她发现此时的布之极为陌生。 对方的眼神不似印象里略带柔和的目光，而是那种很有存在感，压迫感极强的注视，他有一双漂亮的深紫色眼睛，眸色浓稠，深邃的紫色瞳仁配上过于白的眼白，眼神不带感情，生生将那份瑰丽变成了冷漠。 漆黑如墨的长发，清冷如玉的脸，干净冷冽的气息，和当初风泠见到的布之一模一样……个鬼。 天差地别都难以形容好吧。 风泠和布之相处了两年了，然而直视此时布之那双寒凉中透着看死物眼神的双眸，哪怕只有两秒，风泠都感觉有点双腿发软，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震慑，或许他并没有刻意针对谁，但来自天道的威赫显然触碰一点都足以让人恐惧，留下深深的感触和威敬。 天道之首，零一。 之前听星河说以前的零一如何如何，最令人承受不起的就是来自零一的的注视，当你与他对视上个几秒，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恐怖！连天道都有点承受不起，她当时还无法想象，现在感觉……悟了。 原身逐渐清醒，布之完全不懂什么叫收敛和委婉，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像带刺一样，穿透灵魂，风泠此刻就觉得浑身发疼。 原身明显被布之给吓住了，顶着布之苛刻像在审视的目光哆哆嗦嗦往后缩，最后蜷曲身子抱膝靠在无路可退的树干下，看上去十分可怜。 布之好似天生冷感，即使看见原身怕得要死也依旧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甚至在发现原身躲着不看他时冷意更甚，只见他眉头微蹙，声音从容不迫且冷酷地说了一句话。 可惜天道的语言自带加密效果，此时原身的状态也很不好，这段记忆的语言完全是模糊的，风泠也听不懂，不过想也知道布之说了什么，因为接下来一条白线就系在了两人的手腕中。 风泠发现原身并不清楚布之具体意思，但却很清楚的感觉到，如果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她将彻底沉没在绝望中，于是在不知道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决定牺牲一切拼搏一次，直接同意这个恐怖男人的‘请求’。 布之如玉般俊美的脸孤高如云，唇轻抿，周身气息冰冷严苛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此时洁癖还十分严重，离原身隔了数米，风泠太熟悉他的雷灵气了，即使肉眼看不见她也感觉出雷灵气将布之周围的空气围了起来，大概在隔离浊气和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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