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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知道。”秦汉嶙对于她在民国的个人信息了如指掌。他指尖滑过她的眉头，看着她的犹豫不决，他决定退一步说：“如果你觉得做我的夫人还太早，你想再等几年，我可以等你。”
第106章 深夜，冷风就如同是见缝插针的幽灵，一阵又一阵地吹进营帐里。商彤霁辗转反侧，就算她身上裹紧了被子，可面孔上的这一下又一下的风吹，让她无法安然入眠。 “怎么了？”秦汉嶙感受到身旁的人一直在翻身，他将被角压了压，轻声问她。 “我睡不着，有点儿……害怕。”商彤霁长叹一口气，她一闭眼就是断手和断脚，还有那些哀嚎的、炸得面目全非的……她不敢细想，骇人的画面就像是馋人的恶鬼，能把她的睡梦侵蚀干净。 秦汉嶙能理解她，战场上的血肉模糊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捱的画面，而对于她，则是恐怖如地狱。其实，她已经算得勇敢了，很多新兵光是听到枪炮声就已经吓得腿软。 他从她背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细细地亲吻着她的脖颈，与她柔声安抚道：“别怕，我在呢。我护着你，谁都不敢伤害你。” 他的大掌放在她的腰腹处，就像是安全保险带一样，努力地给她安全和保护。商彤霁转过身，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释放着她的依赖，与他轻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她这一天不好过，她不想过太久这样的日子，她怕心理承受能力会被压垮。果然，抗战剧里的大女主都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她这样的普通人，咬牙挺一挺也许还能过，但要她一直这样，她会崩溃。 这个问题让秦汉嶙停顿了一下。他原本的确是打算安排好物资就带商彤霁回去的，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走不了了。他想了想，回答：“我让陈副官过两天就送你回家，你到家后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这句话是电影里的标志性FLAG。一般说这句话的人，最后都没有‘回来’。商彤霁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第六感，还是她在害怕别的什么，她紧紧地抱着他，带着不舍说：“你和我一起回家，不好吗？” 秦汉嶙也想，但现实情况恐怕是不允许。他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和她保证：“放心，我会很快就回来的。”感受到怀里人的紧张还有依赖，他转换轻松语气，将话题转移道：“你在家里乖乖地吃饭，休息，有空就去秦公馆那边走走。要是愿意，你替我去看看桃芝。你是大学生，说不定，你还能辅导一下她的功课。” 商彤霁‘少帅夫人’的名号肯定已经在北城城区内传开了，她回去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为难她，去秦公馆那边走动应该也不是问题。就当是打发时间吧，也许日子过着过着就习惯了。哪怕他没回来，她也可以继续享受到秦家的照顾。 “你不回来，我去那边干什么？”商彤霁还未把自己当做他的夫人，她也没有做好接受他的家人的准备。她失落地回了一句，心里说不出的别扭。“睡吧，不谈了。再说下去，就得天亮了。”她将面孔贴了贴他的胸膛，不想再和他说那些离别的话。 早上5点45分左右，秦汉嶙还在睡，商彤霁一夜浅眠，天一亮她就差不多醒了。看着他的黑眼圈，她知道他累，所以不想叫醒他。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去，穿好衣服后，她出去简单地刷了个牙，擦了一把脸。 “夫人，早饭还没好呢。您要不先坐一会儿，我给您先准备。”伙头兵看见少帅夫人来了，他不敢怠慢，想着先把长官的老婆给伺候好了。 商彤霁立马摆手拒绝，且走到烧火的地方，打算帮忙，说：“我倒是不怎么饿，你不用特地给我忙活。你们忙你们的，我帮你们一块儿弄。”烧饭可能她不在行，可烧火添柴她还是能帮着做一做的。 伙头兵见少帅夫人亲自干添柴的活儿，他们都吓了一跳。不敢让她动手，他们赶紧上前劝说：“别，这活儿不是您干的。要是让少帅知道我们让您坐在这儿烧柴火，估计今天中午我们就卷铺盖走人咯。” “不，他不会这样的。你们少帅对旁的我不敢说，对你们他是百分百的真心。”商彤霁觉得伙头兵想太多，秦汉嶙爱兵如命，她烧个柴火不是什么大事。 对手下再好，那也是手下，不是自家老婆。再说，军队里最是区分等级，少帅夫人就该是少帅夫人，下等的活让她做了那还真就是犯了军纪。伙头兵一把将柴火都拢到自己怀里，他摇头，认真地说：“您是好心，我们心领了。可您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不符合规矩。” 烧柴火还有规矩？商彤霁一脸的问号，有些搞不懂。“那你说，我能帮忙做什么？” “夫人要是不嫌累，您吃好以后，愿不愿意帮忙打饭？”有人提出建议，说：“今天早上有小米粥，还有胡辣汤和玉米面馒头，这些都是要人帮忙分的。除了早上过来吃饭的，伤兵营那边也要给他们分点儿过去。夫人要是愿意，您今儿就帮着大家一起吧。” 分餐这活儿商彤霁能干，她立马点头答应，丝毫不带含糊的。 秦汉嶙是陈勇进来叫醒的，他抱着商彤霁倒是睡得踏实，不知不觉便就睡得有点儿迟了。他醒来时，发觉怀里空空的，便问陈勇：“夫人呢？” 陈勇吃过早饭了，他把手里的胡辣汤还有馒头放到桌上，回答：“夫人早就起了，她帮忙和伙头兵一起给大家盛菜分馒头。”他走到衣架边，把军装取下给秦汉嶙拿过去，“少帅，今天外头天气不错。”他想说点儿好的，让自家少帅可以略微高兴一点。 “一直忘记问你桃芝的事情，你这次回城区，她怎么样了？”秦汉嶙一边穿上军装，一边问他昨天想问的话。他浅笑看他，知道他一定看过秦桃芝了。 仿佛是被看穿了心思，陈勇摸了摸脑袋，憨憨地说：“三小姐挺好的，张有年那事儿应该没多大影响。前天回去的时候，她说她要考北城大学的新闻系，最近连补习班都吵着要上呢。她是终于开窍了，天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用功的很呢。” 秦汉嶙对于秦桃芝的这个转变还算是满意，他心情变好了点，便玩笑问：“她不搞北城学生会了？学生会副主席不做了？” 这话说得陈勇笑出了声儿，他将军靴给秦汉嶙拿过来，并蹲下帮忙穿，道：“学生会会长都被拖出去吃了枪子儿，哪里还能成事儿哟。不过，大帅倒是的确有心要将这个学生会弄起来，以后的事儿还真说不准。” 说起秦观啸，秦汉嶙想起了他让陈勇代问的那句话。“还记得我让你去问我老子的那个问题吗？他给了你什么回答？” 帮忙穿鞋带的手顿了顿，陈勇摇了摇头，低头说：“大帅说，要少帅您这两天就抓紧回去，别闹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关系，更新基本上就上午一章，下午一章吧……
第107章 陈勇端着从秦汉嶙营帐那边拿出来的空碗，去到临时搭好的食堂。他把秦汉嶙用好的碗放到洗碗池那边让勤杂兵洗了，并瞧见商彤霁还在忙活。他走到她的身旁，想接过她手里的饭勺，说：“夫人，我来吧。” 商彤霁拿着饭勺往边上侧了侧身子，拒绝说：“不用你来，你去忙你的。”同时，她说话不耽误干活，利索地舀了一勺小米粥放到前来吃饭的士兵碗里。“你吃饱了吗？秦汉嶙吃了吗？”她一边分粥一边问陈勇。 “少帅吃了，他今天胃口还行。”陈勇帮忙把粥桶侧着抬起，方便商彤霁舀桶底的粥。“夫人不用担心我，我吃得挺饱的。倒是夫人，您早上吃得早，又忙活到现在，要不要再吃点儿？” “我不饿，早上吃的不少。”商彤霁把手里最后一勺粥舀给过来要粥的士兵，并且对下一个人说粥没了，可以多拿一个馒头。“就一碗胡辣汤，一个馒头。他要是连这点儿都吃不完，怕是真思绪过重，要给他从北城请个心理医生来看看。”她特地给秦汉嶙打的汤和馒头，她知道他吃不下什么，就没有给他打小米粥。 陈勇替她将空了的粥桶拿走，他提着桶，忽然觉得商彤霁好像少了许多初见时的稚气。“少帅能有夫人关心，真好。”他庆幸此时秦汉嶙身边能有个说体己话的女人，并且还愿意帮他分担掉一些忧愁。虽说她做不了太多，可能帮就是好的。 “你别夸我，我也就尽力而为吧。”商彤霁把垂下的衣袖重新卷起，她用手背蹭去额头上的细汗，关心地问：“他今天心情怎么样？你们后续有打算吗？”她虽然没有同意秦汉嶙说的让她提早回去，可她也得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能走。 陈勇把粥桶提在手上，他看了一圈周围的士兵，嘴角特意扯了个笑，说：“少帅心情还行。我想，这里的事儿应该很快就会好的。”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是用来安慰商彤霁的，还是安慰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士兵的。 “你们都说‘很快就好’，这句话我从秦汉嶙的嘴里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商彤霁带着陈勇往里面走，陪着他把粥桶交给洗碗的勤杂兵。“其实，你和他都一样。”她走到一旁，舀了一瓢水一边洗手一边说：“你们心里都没有底，但怕最坏的情况说出来后心里就没了盼头，所以就故意说‘很快就好’。” 陈勇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商彤霁擦拭，他听着她这句话，沉默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却说不出任何婉转的话来回对。他看着她低头默默地接过他的手帕，擦拭手上的水渍，低声说：“不这么说，那您要少帅和我怎么说？” 商彤霁抬眼看他，见他眼里有暗淡，她知道是她把话说得太直了。她叹了一口气，暗想自己还是改不了说话直的毛病。“我也不是不满的意思，你别想太多。”她也有她的手足无措，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像是犯了错误一样，低头将弄湿的巾帕反复折叠，生怕自己还会出错。“我经历的不多，我也是头一次触碰这些，我没有经验。我是想做好的，我也不想给你们添加负担，我就是……觉得太压抑了。” “对不起，我的意思也不是责怪。”陈勇也是情绪上头，自知说话没轻没重。“我知道现在挺难的，您看到的这一切可能会超出您的心理预期。但，少帅不是一个会让人失望的人。他会尽力，他会把他能做的都做好。他也想把最好的给您，也希望您能放下负担，所有的他都会帮忙扛下来。夫人要做的就是信他，无论有多困难，请一定要相信他。” “我知道他很好，他很想照顾好我。可是，这个世界不会所有的事情都能是他想做到就能做到的。”商彤霁抬眼去看这废墟上重建的营地，还有正在挖的战壕，萧索的春风吹在脸上，她很害怕。“钱司令后来就没有出现过，你们的伤亡又很大，敌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而且，我听医护那边说，这一次轰炸的武器上印有日文。很显然，这已经超出了内战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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