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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胡玥记得李大言刚刚还发了一条说张家的联美会越来越红火的预测。 “这个是我们按照现有公开数据的判断，所以你不要被那个神棍的话给影响到，任何事情都有因果，他的预测看上去准，实则没有基础。联美的状态，真不容乐观。” 电话那头的秦烨看了一下时间：“好了，我要跟朋友出去吃宵夜了，明天晚上见。” 秦烨给胡玥打了电话。明明姜灏是她带大的，怎么还是随了姜涵？家人之间有话说清楚，把喜欢表达出来，能很快拉进距离。 秦烨从吧台上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电话铃声又响了，她接电话：“方哥，我马上下来。” 她通知了跟她一起过来的第一事业部总裁老杨一起下楼。 往年这家客户举办供应商大会，都是老杨作为代表来领奖，这次她亲自来是因为老方从老东家跳槽过来了。 她和老方的渊源，始于创业的头几年，那时候洪家的海合还是国内触控屏组装的主力厂商，她去海合推销，洪远决定试用他们的产品，在此期间，他们双方深度合作，一起投入了不少设备。那时还是老方还是小方，在一家外资手机代工厂负责供应商质量，他来认证博蕴的产品是否有资格给海合供货，用在他们的手机上。 她刚刚创业，正在摸着石头过河，老方已经在外企工作了六七年，已经是资深的质量人员，熟悉外企管理的流程，那次审核他很严苛，却并非是有意为难，甚至还一条一条地跟她指出问题所在，给她改进建议，让她茅塞顿开。 通过这次审核，她和他成了朋友，她脸皮厚，有问题就问他，而他也是有问必答，要是讲不清楚，他还上门来指导。 后来海合挖了博蕴的人，抄了博蕴的产品，洪远说出了：“做人要有点格局，你这点资本，就是有了好东西，也做不大。红花要绿叶扶持，好东西也要放在有实力的厂商手里才能做大。” 她跟洪远闹翻，海合踢开了博蕴，堂而皇之地生产起了博蕴的产品，知识产权侵权官司打起来费时费钱，别的客户不管里面的元器件换了，直接用海合的产品，自己和姜涵都年轻，面临这样的局面，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那时候，老方第一时间跟她联系，帮她找合作厂商，转换合作伙伴，这等于设备工装全部重来一遍，她把自家和婆婆留下的家底全部投了进去，甚至背了一屁股债。 那时候也有很多人认为她疯了，时也运也，姜涵领导设计的屏下指纹识别方案大获成功，手机市场又大爆发，博蕴一下子起来了。 老方能力很强，这些年也从一个供应商质量管理工程师升到了经理，乃至后来成了地区的供应链总监。 这次被这家厂商挖过来做了全球供应链总监，是他事业上了一个新台阶。她自然要来给挚友撑一把。 她刚走出电梯，见老方带人站在电梯口等她，她快步走过去：“方哥。” 老方迎上来：“真不好意思，我都没能去接机。” “你跟我还客气？”秦烨问他。 “不客气，不客气。”老方介绍了随行的人。 他和秦烨在前面走，秦烨问：“你才上任没多久，都忙翻了吧？” “等真跳槽了才明白，果然是把平台给的认成了自己的能力。很多事做起来太累了……” 秦烨听他叹苦经，老方比起其他大企业出来的那些，高大上的词句一大堆，出了问题只会踢皮球的人好太多了。 她安慰：“放行业里，有几个比你更厉害的。你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慢慢来。” “有你这么说，我心就放宽了。”老方笑。 老方是个特别有边界感的人，他之前所在的公司几番人事变动，自己也曾几次邀请他加入博蕴，他都拒绝了。他说现在这样相处才最舒服，真进了博蕴就怕是朋友都做不成。 “你觉得我是会吹捧的人？”秦烨问他。 “行了，咱们先去吃东西。”老方笑着带她出去。 两人刚刚踏出酒店大堂，就见到了一个人。 这……这是洪远。 老方知道秦烨和洪远之间的恩怨，他说：“我去打个招呼，等我一下。” 秦烨点头，海合是老方新公司的供货商，他刚刚进入公司当然要跟这些老板保持良好的关系。 她站在边上低头看手机。只是这个洪远一如既往地没个AC数，他走了过来，到她面前，用非常熟稔的口气：“秦烨，好久不见。” 看着他伸出的手，商场上人前带笑，背后捅刀，表面功夫还得做，秦烨跟他握手：“洪总，你好！” “你就这么见外，老同学都不认了？”洪远笑问秦烨。 这个近乎就套得有点过了，秦烨但笑不语，收回了手。 但凡会察言观色的，哪怕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陈年宿怨，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关系不好，只是这家公司那位负责他们这一块的采购经理显然没有这个能力，说：“我们刚好要和秦总一起出去吃宵夜，洪总一起？” 老方想要开口，秦烨微微摇头，他刚刚跳槽过来，还没摸清楚下属的底细，趁着机会刚好看看这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洪远看向她：“我非常乐意，不知道秦总欢不欢迎？” 她浅笑：“欢迎。” 那位采购经理屁颠屁颠地走到GMC保姆车的门口，十分殷勤地迎他们上车。 洪远欠身让她，秦烨先上了车，洪远上来坐在她同排，中间就隔开了一条通道，老方只能往后排去。 秦烨上车坐下，低头看见手机有条消息提示，打开微信。 姜涵：【圆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下面跟了个视频，秦烨戴上耳机看。 视频是女儿房间摄像头的片段。小丫头偷偷地带着闹闹进房间，在小书桌前坐下，把彩妆盒和几支口红放在桌上。 她自己涂了不够，还要给狗狗涂，闹闹是真配合，一动都不动，小圆子撅起小嘴，拔开一支口红，秦烨真怕她先给狗狗画再给自己画，还好，她给自己画了个血盆大口之后，再给狗狗涂，涂歪了，用小手给狗狗擦，擦不干净了，抹狗狗的白毛上。 这还不够，女儿嘴里说：“闹闹，我给你画眼线，我们要大眼睛。” 古牧毛发长，眼睛小，扎了小辫子，才露出了小眼睛，她给狗狗的眼睛外画了两个圈圈，那么长的毛，怎么画得好，这下好了，闹闹的脸上的白毛被她染的黑一块红一块。 门被推开，姜涵走进来对着一娃一狗，两只花脸，没好气地把女儿给拉了起来：“我就去打了一通电话，你就给我搞这么一出？妈妈回来打你屁屁。” 小圆子仰头：“不告诉妈妈。” “你把妈妈的化妆品给弄坏了，妈妈肯定会知道。”姜涵说。 小圆子想都没想：“阿灏买。” 秦烨这下破案，为什么有些口红自己明明用过了，再用就是纯新的，她忍不住笑。 老方听见她笑，问：“笑什么呢？” 秦烨摘下耳机，转头把手机递给老方：“小圆子在胡闹。” 老方看视频：“小丫头是惯犯啊？阿灏这小子还是从犯？” “可不是吗？”秦烨说，“阿灏宠她宠得没边。” 洪远探头过来：“给我看看。” 大家不熟，他要看是不是有点？他一直这样。再说不过是女儿胡闹的视频，秦烨也就给他看了。 洪远看了视频，笑问：“小姑娘几岁？胖嘟嘟的很可爱。” 作为妈妈，别人夸自家孩子她总归高兴：“四岁。” 洪远看她：“没想给她添个弟弟？” 怎么就到了弟弟上？秦烨收回手机，保持礼貌的微笑：“没想过，有了一个小朋友就够了。” “一个小姑娘怎么够？”他往秦烨这里看来，“不过也是，你们家的情况摆死在那里，大部分家庭男人在外拼事业，女人在家教育孩子，不会有你这样的困扰。像你这样拼事业，年轻的时候不敢生孩子，拼到年纪大了不得不生，不过一个女儿肯定不行的？总得要个儿子。” 秦烨认为李大言的话很可笑，就可笑在这里，洪远不说话，长得不错，气质也不错，一开口，那就是爹来爹去，没完没了。 当年她找到他合作，那时候她和姜涵一起见他，他明确知道她有男友，这人还是一意孤行，跟她谈高中时候的往事，追求她，告诉她，跟姜涵没有未来，跟他以后能做富太太，不用这么累。 “有人多子多福，有人只生一个，有人丁克，我尊重他人的选择。”秦烨无意于和他争辩，想要结束话题。 “你要是不生个儿子，这些家业以后准备交给谁？” 秦烨侧头反问：“你们家的家业准备交给谁？” “我有两个儿子，当然是交给儿子。” “交给哪个儿子？”秦烨继续问。 “当然是哪个更加出色交给哪个？”洪远理所当然。 “你交给大儿子，你现任太太没有意见吗？”秦烨笑看着他。 洪远十分自信地说：“我们家是我说了算。” “你考虑过孩子是否愿意继承家业吗？”秦烨再问，“很多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对家业没那么热衷。” 想到秦烨的老公和小叔子连爹都不认，他笑：“像你老公和小叔子这样的人很少。就连武则天最后都把皇位还了给李唐。” 秦烨摇头：“从封建传承角度来看，宋代皇帝子孙稀薄，固然出了问题，作为英主的唐高祖儿子们出色，也不免血溅玄武门，康熙也免不了九龙夺嫡。跳出封建思想的束缚，让孩子意识到世界很大，她可以去追求做自己，对企业感兴趣且有才华可以考虑接班，不感兴趣那就走自己的路。我们做企业的实际上也是把企业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们更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康成长，成为一家拥有历史的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老店。纵观市场，那些百年老店，又有几家至今还是由创始人家族经营，大多创始人家族拥有股权和收益，不参与经营。所以我们没有这个困扰。” “这我不敢苟同，你这是没有儿子，所以给自己找的理由。”洪远说。 “我前两天跟林诺的林总吃了顿饭，林诺集团上个月市值突破千亿美元，成为全球市值排名第四的车企，林总很开心，她更开心的是儿子作为航天专家被央视报道了，她会把林诺交给旗下星驰汽车的侯总。”秦烨转过头看老方，“我家阿灏就是在星驰担任市场总监，做得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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