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月长风还抱住月冼的胳膊,感慨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妹的血光之灾不就应验了吗?爹,我拿您的身家性命发誓,若这护身符不好使,您便不得好死!收下它吧!” 月冼一脚将人踹飞:“逆子,说的什么批话!等老子回来和你算账!” 话罢,怒气冲冲驾车赶往太子府。 从月府到太子府的距离并不太近,月冼一颗心都是自己那个逆女,也就没注意到,那赶马的车夫满脸通红,身上沾满酒气。 车子驶入小巷。 马夫一脸困顿的握着缰绳,上下眼皮不断打架,就在他昏睡下意识乱赚缰绳的瞬间,马匹失去了正确的控制,猛地向不远处的柱子上一撞。 “咚——”的一声。 马匹疼的发狂,不受控制地将马夫摔下马车。 月冼在车内打了两个滚。 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握住车沿,就要被甩下马车。 这样的高度和速度,以及他苍老的岁数,只怕摔下去,不是腰椎断裂就是脑袋震裂。 月冼惊出一身冷汗。 然,就在他的身子被甩到半空落地之时。 腰间忽然一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稳稳拖住,落在地上。 死里逃生,月冼深吸了一口气。 正要起身,只听“啪叽——”一声,一枚黑色的三角形样式的东西从他腰间掉落。 这是一枚燃烧的护身符。 只一瞬间,月冼就明白了这枚护身符的来历。 肯定是月长风那个逆子趁着搂他胳膊的时候,悄悄把护身符塞进他腰带里的。 看来他刚死里逃生是这护身符是起了作用。 只是他无法理解的是,他前段时间才找风水先生为他们迁了祖坟,为什么他们一家老小还是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还有宋窈,她一个女娃怎么会懂玄黄之术? 是单纯来帮忙的,还是受人指使害他们,再挟恩相报? 毕竟宋羡予前段时日在礼部犯了大错,临近年底,他刻意压着,有打算在陛下问起时说他几句不好,给人降职的意思。 大家族荣辱与共,宋窈说不准听了谁的命令暗搓搓给宋羡予谋前程呢? 月冼沉下眸子。 不论如何,他都需要把宋窈请回月府,好好说审一审此人。 若是心怀不轨……便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可当务之急,还是要去一趟太子府。 —— 一柱香后。 马公公带着月冼走向太子府内。 “臣,礼部尚书拜见太子殿下。” 月冼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太子府邸的大厅内,檀色惟帐被金钩挂起,一旁的香几上摆放着红松石珊瑚盆景,檀香静静燃烧,随着屋外的霏霏之音,暖黄灯色照亮屋内。 黄花梨木椅上铺着火红的狐皮,太子面容清隽,单手撑在木椅上,冷淡点头,他着一袭墨青长衫,长发被玉冠束起,革带坠双鱼玉佩,紧束劲腰。 虽沉默寡言,却给人一种极强的侵略性。 此刻声音低沉道:“马福,还不给给月尚书看座。” 月冼哪里敢坐,摇头道:“殿下,臣有罪!” 君晏掀了掀眼皮,“哦?”了一声。 “臣教女无方,小女如玉一时脑热,冒犯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君晏这才仿佛恍然大悟,“原来今日行刺孤的女人是尚书的千金?” 月冼:“……” 别演了好吗? 作为太子皇子党派之争里一心只向着陛下苟命的月冼,他其实并不太愿意和任何一个皇子走动。 毕竟今后谁来登基这事都说不准的。 他并不贪图从龙之功,清晰的知道,只要一心一意讨好皇帝,少不了他的好处。 可月如玉的所作所为打破了这一切。 行刺未来储君,这是多大的罪,尽管月冼知道这话说出去是无稽之谈,但勾引殿下总是真的吧? 他只能眼睛一闭心一横道:“殿下,岐山一行,臣有新线索想告与殿下。” —— 长安城府衙的知府,是君晏手底下的人。 因此,月冼很快便见到了月如玉。 月冼气道:“你不过蒲柳之姿,是怎么敢勾引太子殿下的!” 月如玉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失措的神色,更甚者在被月冼领回府邸时,走起路来还有点飘道:“我爱慕太子,太子已经十八岁了,却没有正妃和侧妃,只要我成功,那就是枝头上的凤凰!” “而且爹,我觉得太子对我也是有那个意思的!你看他虽误会我刺杀他,却给我安排了最好的牢房,饭菜也是酒楼里新鲜饭菜,可比那些囚犯好多了!我一点都没受到惊吓!我幼时与殿下结缘,想必他早已对我芳心暗许了。” 月冼:“……我是真想把我的自卑分你一些。”
第76章 炭笔画风靡长安城 待把女儿送回月府后,月冼正想去找逆子谈论宋窈。 这时,却见妻子身边的掌事嬷嬷跑着尖叫道:“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夫人今日与许家太太出府赏花,一时脚滑,不慎从楼阁摔下来,磕到了脑袋!” “什么?!” 人脑上的穴位是很多很复杂的,磕到了脑袋,一个闹不好,可是要瘫痪丢了性命的。 月冼的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后院。 好在来看诊的大夫医术高超,给月夫人扎了针后,月夫人便幽幽转醒。 “夫人,你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你素日里最是小心谨慎,怎的就一脚踩空磕了头?”月冼急切问道。 语气不乏怀疑月夫人被人暗害的意味。 月夫人摇头,“许是妾身今日时运不济吧。” 时运不济? 月冼脸色难看。 一日之内,家中四人接连倒霉,他自然不太相信天地下有这么巧的事情。 便屏退下人,将宋窈和月长风一事徐徐道来。 连着把他和月长风用护身符挡灾一事也跟着夫人说了。 月夫人听闻后,忧心匆匆的,“老爷,会不会是我们家里的风水不太好才有此一劫?妾身常听老一辈的人说,这祖坟,是不能轻易就迁的,一个闹不好,就会家破人亡。” 其实不光是平民百姓信奉神明之说,越是世家大族,越是明白这玄黄之术的奥妙。 无论是做个生意买卖,还是迁坟上梁的日子,大多会找一些在民间声望很高的道长私下给算算,就为了图个前程似锦和吉利。 “老爷,要不咱们把宋窈叫过来,让她给咱们看看府中的布局吧?若是哪里不好,及时改了,妾身实在是怕……” 月冼一抬手,打断了妻子的话,“玉儿和我说过,宋窈的名声极差,在学院里,次次考试都是倒第一名,若她真有本事,怎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何况她才十三岁,是个孩子,孩子能有什么本事?我知道夫人你怕家里再生事端,但宋窈此人,我总觉得她心术不正另有图谋。” 顿了顿,“再者,祖坟迁移是咱们找山智大师所办,山智大师德高望重,曾和二皇子来往频繁。若是让他知晓我们另寻他人,岂不是得罪了对方?我已经托人将此事告知山智大师,想必不日他会再来府上。” 月夫人闻言,点头,“老爷说的是,是妾身考虑不周。” 山智大师是灵隐寺主持的师兄,前些年还俗,因懂医术,又会些玄黄之术,因此在长安城的贵门圈很得尊重。 不少官员听从他的安排改变府中格局,便能飞黄腾达,步步高升。 只可惜大师如今已有八十岁高龄,不喜尘世喧嚣住在小村庄里,只怕来往京城有些折腾。 见妻子被自己稳住,月冼又忍不住道:“北戎一事,我就看出宋窈不好相与,心眼狭隘。所以你莫要忧心,她那种人,我就是倒霉死,从阁楼跳下去,都不会找她给咱们家看风水!” 月夫人:“……” 不知道为什么,月夫人本来平静的心,在丈夫最后一个flag下,莫名慌乱了起来。 —— 五日后。 山智大师舟车劳顿,赶到了长安城内。 月冼和月夫人赶忙把人迎到了府宅。 山智大师起初见月冼平安顺遂的模样还吓了一跳,待到又去月家买下的深山看见祖坟上冒出的阴煞之气后才缓缓舒了口气。 “老人和夫人不必担忧,什么血光之灾都是无稽之谈,这祖坟有我一滴精血在此镇压,任凭你们有什么霉运,我都能助二位化解。” 他说着,趁二人不注意,又拨弄了离他最近的石块。 霎时间,狂风大作,祖坟上冒出无数人眼所不能见的青黑烟出来。 若是宋窈在场,定能在瞬间看见月家夫妇二人的命宫徒然聚起了深黑的煞气,显然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那风吹的月冼后背发麻,但想到对方的本事,笑道:“有劳山智大师了。” 想来他和他儿子的灾祸,都是靠山智大师的精血才化解的。 山智回了一礼,便要回村庄修行。 月夫人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离开山头,但不知为何,想到那阵阴风,她心就跳的厉害。 哪怕山智说不必担心,可她这心还是不得劲儿。 等回了月府,月夫人更是慌张,干脆去到儿子的房里,翻出了护身符,塞到了她和老爷常用的香囊后,月夫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 宋窈心里正惦念着月家兄妹一事到底和风水有没有关系。 月长风便在大清早赶来书院解决她的好奇心道,“我爹娘昨日都倒了大霉,若非我爹有你给的护身符,只怕是……” 月长风叹了口气。 宋窈心里的不对劲得到了肯定。 月长风的面相就是大富大贵的,更不必说他爹月冼,能年纪轻轻官拜礼部尚书,想来也是个有大福气的命格。月府多半是招了点不太干净的东西,不然众人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倒霉。 尤其是—— 宋窈盯着月长风的眉心,原本散去晦气的眉心,此刻竟被一层淡淡的黑气笼罩。 瞧着就像是被人故意动了手脚的。 不过看出归看出,宋窈却并不打算再管月府之事。 一来,她怕惹祸上身,二来嘛,她也就是能看见别人的命宫,再多也不懂,能帮什么忙? 林晚晚的身子从一旁凑过来,“你们二人在说什么呢?迎春宴准备画的画儿都练好了吗?” “秋日宴图一事你大可放心,”月长风语气自信,他的画功在这一组里已是佼佼者,“我与阿鹤都极喜欢姚大师的画,你交由我的那部分画,我几年前就临摹着画过了。” 顿了下,笑眯眯看向宋窈道:“你不擅长作画,那部分我替你画吧?” 宋窈抬了抬眉梢,正要拒绝,这时,便听见周抒鹤在不远处叫月长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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