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拖着往前走,何持让声音淡淡道:“吃了碗阳春面,在面馆听到了一些你的事。” 林溪:“……” 何持让单刀直入,直击要害:“今日那个姑娘为何要拦你,她的师兄失踪当真和你无关?” 林溪不怕沈重霄,也不怕皇帝。 但是她这位兄长,虽没有血缘关系,血脉压制可一点不少。 林溪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当然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真的?” 林溪疯狂心虚,为了增加让人相信的砝码,想也不想地举起手:“我发誓我没有……” 何持让一把抓住她发誓的手。 “好好回答即可,不许乱发誓,我信你。” 林溪:“……” 不让她发誓,这是信还是不信? 何持让抓住她的手,也没有松开,扣着手腕借机把脉。 他身子骨弱,如今已然是久病成医。 治妹妹一治一个准。 “你有点虚火旺盛,好像进补太多,是不是贪吃了?” 林溪:“我没有啊。” 何持让笃定道:“你是前天上午,还是昨天下午吃了鹿肉,分量稍多,补过头了。” 林溪:“……” 永远都是这样!阿兄一把脉就露馅! 踏雪一脸震惊:“小姐昨天下午吃了鹿肉。她上次身体无恙吃完两支人参,也补到流出两道鼻血。” 林溪:“……” 后面的补充,大可不必。 何持让轻轻摇头,继续号脉:“你说每日都在读书、写字、刺绣,这不可能,你每天都要睡五六个时辰,精神倒养得不错。” 林溪:“……” “还好时常有走动,身子骨强健。”何持让收回了手,默默叹气:“还和以前一般调皮。” 林溪:“哪有?没有吧。” 一众人:“……” 可真是神了!没见到大小姐兄长之前,他们就觉得佩服。 现在见面不到一刻钟,已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位说话做事不疾不徐,条理分别,声音也温柔。 却把大小姐治的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林溪想呐喊,兄长比她预计的日子,整整提前十天。 难道是为了搞突袭,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天啊!她根本都没准备好,甚至今天都没穿踏雪给她做的那些,不禁脏却很有欺骗性的仙女裙。 一点排场都没摆出来! 何持让:“你见客人都拎着剑?以后不许这样。” “知道了,我知道了。” 如果不是眼下熟人太多,自己年岁也大了也要脸,林溪就要在地上打滚抗议了。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这都还没做好准备,怎么兄长人就来了?! 作者有话说: 何持让:? 踏雪:你也有今天啊! 林溪:……
第23章 ◎进士及第应当不难◎ “我带兄长去看看你住的院子吧。”林溪想了想, 又说,“一碗阳春面怎么够,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不然我带阿兄去琼楼吃饭?” “不用麻烦, 我又不饿, 能见到毛毛安然无恙, 我很开心。”话音一顿,他又说, “我住在潭州同盟会馆, 你可以去那边寻我。” 周帝即位的这十几年来风调雨顺,南北商人络绎不绝。 各州各府在京城设会馆蔚然成风, 私下结成同盟互助。 不仅是来京城做生意的商人,进京赶考的学子也能去住, 只会收取很低的费用。 家境一般的学子也能付得起。 会馆收费便宜, 源于背后有富商支持。不仅是介于同乡情谊, 若是他日举子能登天子堂, 那对会馆,对同乡都大有好处。 潭州的会馆在城南,虽然有些偏却也清静。 何持让府试、乡试,会试皆是第一名,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不仅会馆不收他钱, 潭州在京城做生意的商人, 也想与他结下善缘。 林溪:“你不许去会馆,整个国公府就我和林彦在住, 又不是没地方!你是我兄长, 又不是别人!” 踏雪笑着说:“是啊, 小姐一直很想公子, 若公子住在国公府,便能时时看顾她。” 重点在“看顾”二字。 林溪:“林彦如今在京城书院读书,他脑子不太灵活,你住下后也能指教他。” 她只要求林彦每天去书院报到,不要惹事。 至于功课学得如何,倒是从未过问。 毕竟她自己学问很一般,只是不算文盲罢了。 “那好吧。”何持让听他们这么说,便也没有再推辞。 他和毛毛这么久不见,也想每天看见她。 毛毛是林溪的小名,单纯是因为小的时候就身体棒,头发很多。 他们的爹,每日忙着公务,娘亲又走得早。 林溪的头发都是何持让梳洗,他常常想,妹妹头发也太多了,每次都要整理好久。 正儿八经的名字叫何知行。 这是他在妹妹八岁那年,教她念书时认真取的。 希望她这一生都知行合一。 毕竟在那会儿,他就发现自家妹妹和同龄的小孩子相比。 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 更可爱,但也更像一个小恶魔。 林溪喜笑颜开地拉着兄长,去看她早备下的院子。 书架上的摆件都已经换过了好几轮。 全都是她精挑细选后留下来的,既雅致又值钱。 她可只为在乎的人花钱。 书桌前有扇窗户,不但采光好,晚上看书乏了,推开窗便能看看月亮和小池塘。 何持让目光四移,看出这是很用心准备的院子。 心里难免动容。 何持让永远都会记得,几个月前,他收到妹妹战死消息的那天。 在那一天,仿佛自己以往的坚持都不作数了。 妹妹不在了,他在这个世上没了亲人。 此后孑然一身,世上所有热闹,也都和自己无关。 他当时把自己关在房间,叠了许多纸元宝。 心里空空的,也哭不出来,只是一心想着是要烧给妹妹,每只都叠的漂亮而饱满。 叠完小山一般的元宝,他又着手写祭文。 一日一篇,写了十篇。 她是最好的妹妹,而自己却不是个好哥哥。最终没能护住她。 他记起以前妹妹犯错,自己罚她背诵大周法律。 小姑娘望着天,一脸不服不忿,说律文只是为了约束平民百姓不犯事。 那些贵族老爷可不会遵循。等日后到了衙门,还不是任由当官的随意解释。 他摸着妹妹的头,笑着说不会的,因为他会考取功名,为官一方。 会是个讲道理的清官,只要妹妹不触犯律法,兄妹俩就能一生平安。 那些计划都变成了泡影,妹妹已经不在了。 还是为他而死。 何持让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因为他妹妹太聪明了。 如果他有行差踏错,妹妹一定会钻空子,变本加厉去模仿。 他也不能理直气壮教导对方。 替他从军的妹妹不会再回来,一切都没有意义。 仿佛心口插了一根针,呼吸便会有凌迟版的痛。 世道不公,动摇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 若是能换妹妹平安,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何持让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月,未曾出门,也不和人来往。 其他考子都在感叹,他遭到这么大的打击,会试大约都不会参加。 没想到他去了,虽然整个人瘦了一圈。 等成绩出来,出乎所有人所料,竟是会试第一名。 众人纷纷感叹他的心性坚韧。 何持让有过动摇,不过最终坚持本心未变。 不媚世,不同流合污,知耻而坦荡。 哪怕妹妹不在了,他要考到功名为官一方,让和他们兄妹一样的孩子能少一些。 还要给妹妹立碑。 过了快两个月,林溪传回来了消息。 上天垂怜,原来她没死。直到那刻何持让才第一次流下泪,独自哭了一场。 他一直内疚,总归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妹妹才会身犯险境。 类似于近乡情怯,他一直没启程去京城。 直到察觉国公府的来信越来越不对劲。 信里一片祥和安静,但正因为这样才不正常! 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快点见到人。 何持让知道去问国公府的人,他们未必说实话。 到了京城,他先去茶肆面馆转了一圈。 从这些地方听到的消息,结合国公府的见闻,基本可以还原事情大概。 不要问他为何如此熟练,有经验罢了。 谁让他有个能闯祸、敢闯祸,还很机灵的妹妹。 眼下他妹妹正在议亲,不日即将成亲…… 何持让:“你信上说有心仪的人,想要同他成亲,这是真的吗?” 林溪:“这当然是真的,阿兄你要见见他吗?这可是我千挑万选才筛出来的!” “……” 算了,眼下妹妹平安无事,他还是不要太苛责。 何持让想了想,说:“要为人端正,真心待你。” 林溪:“我知道的!” 国公府眼下虽然辉煌,但也是放在油锅上烹熬。 若是选一个单纯没心眼的人来当挡箭牌,可能活不到两天。 放心吧,她相中的人虽然迎风咳血,活不了太久……但他能从平宁公主手中多次逃脱,可很有心眼! 何持让觉得不太对劲,不过眼下他没见到妹妹心仪之人。 倒不好下结论说什么。 他话锋一转又问,“你说每日都在读书、写字、刺绣。读书和刺绣也就罢了。字写得怎么样了?” 林溪:“很好!” “既是这样,这边就有笔墨纸砚,你写几个字来看看。就写我教给你的第一首诗。” 林溪:“……” 她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一炷香后,何持让拿着字迹还未干的宣纸,叹了口气。 “见字如人,其他我都不要求了,但你必须每天练一张字,也不要你练多了,每个字都要认真写,要能看到进步。” 林溪耷拉着脑袋:“好吧。” 何持让声音不紧不慢,又说:“湖边那件事,你闹得京城满城风雨……万一不能收场要如何?” 林溪:“……” 就说了兄长来得不是时候! 肯定是因为今日萧闲的事,那些人把她落水的事又翻了出来说道! 可能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如果兄长晚十天来,已然风平浪静。 何持让挑眉:“难道你还想着一走了之,大不了落草为寇?” 林溪:“我没有!” 一直跟在身后的单武,适时开口:“大小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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