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山腰上的人家炊烟袅袅, 路边孩童跟着道观里的道士有模有样的练功, 河边年轻的娘子们一边嬉笑打闹一边手脚利索的浣衣, 行至车水马龙间的闹市, 姑娘抚琴红墙难挡爱意,小生楼下遛狗送花示情…… 桃红富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 那日扶光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牵着牛车,陪她看着这世间,很暖。 晚间送她回院子时,他看着她柔声说道:“莫失心所念,万物尽可期。” 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日所见,还有那晚星光下,阵阵清风拂起青色道袍,道士踏风离去的背影 那日她想这世间唯他可配“扶光”二字。 ————— 京城 君玄任由旁人搀扶着,眉宇间带着颓废与哀愁,指尖轻颤 (今日尽量二更,若来不及,会通知) 第74 章 寻找失踪的苏侍读 他突然没有勇气揭开那层薄布了,他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仿佛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走到担架面前,蹲下身子,颤着手缓缓揭开了白布。 君玄看着担架上的被河水浸泡的已经看不出样貌的尸体,甚至由于时间久了已经散发出阵阵的腐臭味,边上的侍卫宫人都忍不住皱眉屏住呼吸,然而君玄却像嗅觉失灵般低垂着头颅,纤长的手指颤抖的丈量着尸体,将尸体轻轻的翻了过来,认真的辨别尸体的细节,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赤红的双眸里闪过惊喜,与炙热, 目光灼热的盯着男尸脊背之处,然后大笑着抬起瘦削颓废的俊脸, 一旁的众人见堂中之人双眸通红,眼下似乎带着些许泪痕,如疯魔了般坐在发臭腐烂的尸体旁癫狂的痴笑,不由感到头皮发麻,汗毛耸立。 君玄招来地煞,嗓音沙哑的很:“这不是她,继续找!” “是。”地煞虽应下了,却心中发颤,他们都知道苏修远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殿下却如同疯癫般,不允人说一句苏修远的事,但凡听到一人言苏修远死的话,必被鳩杀,更是不管不顾的疯狂打压长公主,若非林世子与皇上阻拦,念奴庵里的倾城郡主早已被杀。 想到那日太子昏迷醒来,护城河边的样子。 天色阴沉,寒风凛冽,天空里零零散散的飘着细雨,君玄独自站在护城河打捞的船上,垂眸看着早已清晨的河水,眼里弥漫开血色,浑身弥漫着刺骨冰冷的寒意。 林博轩、地煞等人站在他的身后,脸色凝重的看着他。 空气中沉寂了好久,他们突然听见他用干哑的不行的声音冷冷的发问道:“那日,都有谁知道她要回尚书府?”紧接着又说道:“将姜卫国带过来。” 小李公公吓得脸色灰白的跪在地上回话:“那日苏侍读突然兴起要回去,除了让安排马车的宫婢波波,无人知道。” 提到波波,小李公公脸色难看的继续说道:“苏侍读出事后,林世子就来询问过奴才,却发现那个波波已投井自杀了。” 君玄闻言,闭上布满血丝的双眸,再睁开,冰冷刺骨的说道:“东宫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殿下。”姜卫国行礼道 君玄看着河上大大小小百辆打捞船只,没有回头,听着他的描述那日的情形,只是握着栏杆的双手青筋毕露,过了好一会他才回头,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他已被包扎的伤口沉声问道: “她那日伤的可重?她坠入河中时可有哭?” 正在禀告的姜卫国微怔,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一剑刺入脊背……然后臣便看见他……坠入了河中……臣最后看见她的表情……似震惊……没有哭。” 君玄想到那日梦中,她痛苦的表情, 那日腿上的伤、还有脊背的一剑她该有多痛。 坠入河中的她又该有多怕呀! 她平日再如何惹他生气,他都舍不得伤他一指,竟被人在他眼皮底下伤了一次又一次! 苏如海、倾城、大皇子一党他们统统都该死! 第二日清晨,君玄自苏修远出事后第一次走上朝堂,满脸肃杀之气的说道臣有事禀告, 刹那间,朝堂众人手心冒汗… 那日太子在朝堂上以一纸奏折,一句证据确凿,杀了多少朝臣,其中有大皇子一党的、有长公主一派的、更甚至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退朝后,君玄最后冷冷的瞥了眼大皇子,然后朝着众人冷声道:“尔等谁若参与了此事,孤必杀之。” 此话一出,朝堂众人莫不心惊胆颤。 回到东宫君玄便要去念奴庵将倾城杀之而后快,势要为苏修远报仇,随之而去的般疯癫。 幸而在皇上的阻止,林世子与之彻夜长谈后,才稍显冷静。 但也自那日开始,整整半月,打捞的队伍便越发壮大,而像今日这般认尸,也是这半月常有的事了。 那日林世子的话,似乎让他们殿下始终相信,苏修远还活着。 ————— 钟台山道观倚山傍水建立,风景宜人,道观在大周虽不是数一数二的,但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了。 道观里每日人来人往,扶光此刻正坐在堂中为百姓讲道,而苏岑安则神色平静的蹲在梁柱后面默默听着 二更送上,望君满意 第 75章 君玄的绝望VS扶光的劫 偶尔听到不认同的还会独自在角落小声嘀咕两句 “今日是扶光在观中最后一次说法……” 扶光清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苏岑安惊讶的看着,坐在蒲团上的道士。 没过一会就听来听法的百姓与之拜别,等众人走后,扶光走到她的面前,嗓音清冷而温柔的问道:“岑安姑娘,怎么会来此。” 苏岑安站起来抬眸看着他反而问道:“为何是最后一日说法?” 扶光笑着摇了摇头:“师傅说我尘缘未了,命中有一劫,需外出历练,渡过方可成道。” 两人走至廊道,天空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苏岑安看着院外的那棵百年老树—银杏树。 她记得今日来道观寻他听到观中弟子所言, 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拿着扫帚打扫庭院落叶,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道士看着坐在蒲团讲法的扶光,面带憧憬与尊敬的跟另一个弟子说道:“扶光师兄相貌极其出众,人也清冷出尘,佛法精湛,悟性极高,每次见扶光师兄说法,都有一种临见仙人的感觉。听说以后扶光师兄是要继承师傅的衣钵的。” 新入门的小道士不解的问道:“可扶光师兄只算得上半个观中之人呀?如何继承衣钵?” “我听说,那是师傅为扶光师兄算过卦,说师兄命中有一劫,等师兄渡过此劫便………这些在观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久了你就知道了。” ……… 扶光从观中取出两把油纸伞,见她对这绵绵细雨出神,将纸伞递至她面前,轻声道:“在想什么。” 苏岑安闻言收回目光,看着眼前长相出尘,气质脱俗的青衫道士,不由笑了笑,语气诚恳的说道:“你会渡过此劫的。” 然后撑着油纸伞,走进雨幕中。 扶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撑起油纸伞,跟在一身墨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的少女身后。 途经院外梧桐树时,她不由侧头多瞧了几眼。 银杏树是道教的圣树,所以这个道观中几乎是随处可见银杏,不过如此高大粗壮的梧桐树倒是独有的。 春雨下,刚冒出的嫩绿新叶,被洗刷的绿叶更为清透,似乎在告诉众人,万物复苏的迹象,整片天地的尘埃都可被洗净。 她想告诉扶光,春天要来了。 回身却见,身着青衫的道士撑着素色油纸伞,缓缓穿过庭院的银杏树, 他踩在落叶上的动作很轻,很温柔,莫名的让她感到,那寻常的脚步都带了几分虔诚。 透过雨幕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莫名觉得他在笑, 她没再开口,梧桐新枝,细雨绵绵,佛在人间。 ————— 一连半月,护城河下打捞的船只,日以继夜不停歇的打捞,经过如此大力度的搜寻,湖水都变得比以往清澈了几分。 又过了几日,一户渔家,突然报案说捕鱼发现了一具尸体,男子衣服已经被河水浸泡烂了,五官模糊,衙门一收到消息,便立刻上报给太子府,君玄得到消息立刻赶往衙门。 小柳跟在君玄身后,看到尸体的装扮似乎承受不住打击般俯身哀声痛哭道: “公子!” 君玄听到小柳的哭声,脑子嗡的一声爆了,这些日子他们见过无数具尸体,第一次,听见小柳喊公子, 他心中残存的些许、微小的希望,将面前男尸的上衣扯开,看见脊背的伤痕, 耳边听见小柳哽咽的声音:“我家公子那日……便是穿着这身……衣服……她腰间也是挂着罗阳和田玉佩……殿下这是……我家公子呀……” 安安…… 他似乎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想起与少年在街口吃馄饨的模样; 想起少年偷看话本的模样; 想起失去母后少年安慰自己的模样; 想起少年对着天灯许愿的模样; 想起少年接自己下朝的模样; 想起那日白天少年为自己包饺子的模样; ……… 而现在他们说躺在这面目全非的人是他的安安,他血色尽失的脸上布满了惊慌、害怕、绝望、他看向还在唉声痛哭的小柳 :“不许哭,孤的安安,绝不会……” 话还未说完,嘴里突然吐出一口血。 他面色难看的继续说道:“ 下午二更,今日二更会长一些。 第 76章 君玄火葬场的一天 他面色难看的继续说道:“不会死的......" 一旁侍卫看着自家主子的状态,不由担忧的上前搀扶住他, "殿下,您怎么了?殿下!" "快叫御医,快去请御医!" ............ 林博轩与司徒流云赶来衙门外的时候,看着那一滩滩黑红的血迹,心中也是一沉,他们立刻冲进衙门, 司徒流云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君玄,心中一震,他立刻蹲下身查看君玄的身体。发现他的脉象混乱,发现君玄气血逆行,这些日子的疲惫不堪与劳累,加上身体本就不好,不禁沉声道: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竟让堂堂太子殿下这般模样!"看着地上尸体,冷声道:“你此般模样,是安安想看到的吗?” 君玄听了司徒流云的话,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低声道:"无碍。" "无碍?无碍?"司徒流云怒吼道, 这些日子,他为了苏修远已经快疯掉了, 若是他再晚到一段时日,怕是君玄这般折腾下去,命都要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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