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琚身有邺珠,是鬼气的来源,此时能用的鬼气却只有这一点,如何算没事? 是她疏忽了,是她忘记,在她与灰袍人争斗之前,华琚便在阵中遭受了无数次炼化,后来又为了护她,于她一同跳了深渊,在深渊里,也仍然护着昏迷不醒的她。 明明他自己受的伤比她还重。 “你受了伤,为何不说?你能不能把自己当回事,我早与你说过,我们是平等的,你不能总是为了我,性命也不顾,若是你死了——” 华琚恍然想起那道突兀出现的声音:“这女子分明是喜欢你,你怎么这样后知后觉。” 他心底如同万物逢春,心底扬起的风如同邬阳一样温温热热,他立时接下了邬阳的话:“阿阳会如何?” 邬阳下意识与华琚对上视线,他的眼里有耀眼的光,在这黑暗中,升起万千星河。 邬阳后知后觉地脸热,她别过脸:“若是你死了,我能如何?替你收尸,再被一整个邺都恨上,追杀个一百年?” 华琚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这句话,只上前半步,搂着邬阳的腰,去捕捉邬阳的视线。 “阿阳,喜欢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邬阳指尖微颤,将华琚的手拿开,只抓着他的衣摆,在赤绫术法忽明忽暗的灵光之下朝东南方走去。 “你我伤势都重,此处没有灵力,需得尽快出去,先将伤养好再说。” 华琚的嘴角都要咧到耳边:“阿阳喜欢我。” 邬阳加快了脚步:“我方才遇到了我邬氏的前辈,那道声音也是他,他给我们指了明路,虽是不知道出去的法子,不过有了方向,想来出去也更轻易些。” 华琚的步伐随着邬阳的步伐一同加快:“阿阳喜欢我。” 邬阳别过脸,欲盖弥彰:“对了那灰袍人放了元婴在此处,我已有了解决他的办法,此行还得去寻一法宝。” 华琚看着邬阳的捏着自己衣角的手,心底扬起的情绪满满胀胀:“阿阳喜欢我。” 热度逐渐从面上蔓延,直到全身都带上温热,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些,邬阳再也忍不了,倏地停下。 “对,我喜欢你,又——唔” 回应她的是带着冰凉的柔软,将那一句将要出口的:又如何呢?送回了口腔。 华琚的气息淹没了她,充斥着整个口腔,将热度进一步扩散,直冲大脑,将整个思绪搅碎,再揉成一团,分不清始末。 这不是第一次亲吻,可邬阳,仍然想要落泪。 她微微睁着眼,眼眸微缩,找不到据点,以前她看过一句话。 那句话是这样形同爱情:爱从来不是用嘴一张一合就能随便解释清楚,而是他对你每一次触碰,都充满了虔诚。 他是无比地珍爱着你。 这是上辈子的事,几乎要淹没在记忆旋涡里,却在此时再次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她想,她竟然也有这么一天,能被人这样地珍爱着。 她何德何能。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赤绫都按捺不住,环绕着两人一圈又一圈,华琚才将将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嘴角如何也压不下,眼眸里印着邬阳愣神的模样。 “所以是哪个方向出去?” 邬阳下意识回答:“东南方向。” 华琚牵过邬阳的手,五指缓缓与邬阳贴合:“我们要去寻什么?” 邬阳仍没有反应过来:“此处啃噬人魂体的是残魂,有一道术法将残魂禁锢才形成了深渊,我们要去寻的就是术灵。” 华琚的步伐很是轻快,东南方向逐渐拉进:“你说的元婴又是如何一回事?” 邬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方才,原来在听。” 华琚耳尖动了动:“当然,邬阳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记住。” 只是与我而言,确认你的欢喜,比这些都重要。 邬阳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指尖缩了缩,最终没有抽离:“那人拿走了术灵,将元婴压在此处遮掩自己的修为,躲避天道的视线。我寻到的办法也与此有关。” 华琚挑眉:“是什么办法?” 邬阳心虚,语气逐渐飘忽:“就是将这个术法改上一改,如此便是拿捏了他的元婴。” 华琚敏锐察觉其中的危险,他脚步一缓:“是不是很危险。” 邬阳摸了摸鼻尖:“也不能直接说很危险,只是不确定。” 华琚站定,他转过身:“阿阳,我们结契吧。” 嗯?发生了什么就结契了?此前说的不还是灰袍人,元婴,和改术法吗? 华琚看着邬阳的迷茫的眼眸:“阿阳,我们结契,结契之后便福祸相依,死生与共,若是你身死,我便一起死,可只要你还有一线生机,我身怀邺珠,也能将你从鬼门关拉回。” 邬阳反应过来,她抿了抿唇:“不行,你身怀邺珠,关系整个邺都,我不能拖着你一起去死。” 华琚的声音很是坚定:“正因为我身怀邺珠,我不会轻易死,你的性命也有更大的保障,阿阳,这是一场买卖,你与你性命与共,而我也获得了我想要的,与我们而言都很划算。” 这一路走来,他早就发觉,阿阳不信人,不信物件,她什么都不信,唯独对买卖二字,和所谓的约定格外推崇。 这样有来有回,好像就没有亏欠。 别人可以,那么他也可以。 邬阳立时接过:“不行,不划算,这两者如何看也不对等,更何况,就是结了婚契,也不是一方死了,另一方也会死。” “阿阳,我要与你结的,是死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邬阳心口一滞,死契,世上几乎没有人会结死契,性命太重,怎么可能轻易交付?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信任。 华琚再上前半步,将两人的距离完全清零。 “而且,在我这里阿阳对我的情感,从来都是胜过性命的,说起来,是我赚了。” 我愿意用这副身家,死生相托,去换你一次全身心的信任,往后情深。
第60章 60深渊(五) 邬阳看着华琚格外认真的模样, 凝着眉想要将华琚推开:“不行,性命之重,不是三言两语便可承载, 这个买卖,我不做。” 华琚将邬阳推开他的手握在手心:“阿阳与我结死契, 也正是将性命交付我手, 这个买卖为何做不得?阿阳不信任我?” 邬阳将自己的手抽出,随即继续往前走:“此事容后再议。” 被落在后面的华琚面上的神情收起,他垂着眼眸, 看不清情绪。 邬阳察觉华琚未曾跟上, 她转身, 正要询问, 一道半透明纸契落在额头上, 纸契只一瞬便融入身体, 随之而来的是极其玄奥的捆绑感浮现。 她的识海模模糊糊出现一道虚影, 身形与华琚一般无二。 那道虚影穿过她识海中的重重树林, 又穿过她识海中的层层岩浆, 在地底深处的一片虚无中找到了识海中的她。 随即额头相点。 邬阳眼眸微缩,奇异的触感从额头蔓延, 直到全身,她下意识想要出声,却发现声音好似都剥夺。 她听见华琚说:“阿阳忘了, 我虽以人身修鬼术, 对契约一门却有建树,死契在我全身心的献祭下, 并不需要另一方的同意。阿阳就当我,一意孤行。” 他再也不能接受, 邬阳的再一次消失,再一次生死不明,再一次与他断开了所有联系。 只有死契,能让他有一丝安心。 邬阳想要推开华琚,却发现身形在死契的作用下,不能动弹一分,直到透明纸契在她心口一闪之后又泯灭,她才能出声。 “你在干什么?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你怎么敢与我结下死契?还献祭,献祭对你可有不利?” 死契落成,华琚心中的不安才定了一瞬,他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献祭没什么影响,阿阳放心,你若是身死,那就一起死了好了。” 献祭只是将他的性命与阿阳共享,而他身死并不会影响到阿阳罢了。单方面的死契,自然不需要另一个人的同意。 死契落成,已然没有了转圜余地,邬阳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将自己的情绪表达清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华琚已经牵着邬阳的手继续向前,脚步依旧轻快。 邬阳凝着眉,正要说些什么,华琚转过身,面上欣喜:“阿阳,前方有动静。” 邬阳眼眸一凝,两步走到华琚身前,伸手去触碰,正碰到一道屏障,稍一用力,屏障内陷,触之竟十分柔软,不知为何物。 另一方有点点微光传来,不明亮,却一直存在,也不知是何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邬阳细细思考,此时不能动用灵力,引爆本命术法后,血脉与金乌火短时间也不能再使用,他们该如何出去? 华琚亦将手伸了过来,他引出仅剩的鬼气覆盖在这透明屏障上,无果。 邬阳制止了华琚进一步引出鬼气的举动:“鬼气无用,不必再来。” 她拿出了落霞针,落霞针乃神器,便是没有灵力加持,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碧色的针被邬阳刺入了屏障里。 竟直接将屏障穿透,她神色欣喜,刚要执着落霞针划开一个区域,另一方有一力道倏地将落霞针抽了过去。 邬阳面上的欣喜凝滞:“何人在外?” 一道很是轻扬的少年音传来:“你是谁?你那边是什么样子的?” 邬阳眉头皱起,与华琚对视一眼,随即在华琚手上写上:“且试探一二。”华琚了然点头。 邬阳再次启唇时声音已然带上柔和:“我也不知我此处是何方,我们本也是误入,寻了许久才找到了这里,不知公子那方又是何模样?” 那少年音听言竟很是欣喜:“不止你一个人是吗?你那里有几个人呀?” 欣喜?为何会,高兴? 邬阳斟酌着说辞:“我这边,只两人,如今我们被困此处,不知如何才能出去,不知,不知公子可有法子?” 那少年音欣喜不减:“竟然一下有两个人,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我等了多少年!” 等? 邬阳将声音进一步变得柔和:“不知公子在此处是在等谁?” 那人停了停,声音逐渐低落:“我不知要等谁,说不定要等的就是你们,也或许是别人,我在此处已经等了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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