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追上大家,绣芬买了不少书回来日看夜背。 她现在这个年纪,已经过了学习的最佳年龄段,再加上大多时候都是自学,自己融会贯通,整个过程十分艰难困苦。 但因为在画馆的日子实在开心,绣芬也努力克服,痛苦并快乐地学习着。 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 一门心思全都钻进了油画中,刺绣自然也就落下了。 之前还没感觉,此刻绣芬拉开另一个抽屉和柜子,看着存放在里头的刺绣相关东西,绣芬定睛一看才发现,不少绣布还是去年买的,放进抽屉后就再拿出来动过,不知不觉,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刚知道纪舒华是自己的生母时,绣芬甚至来不及对白启智生气,满脑子都是震惊和……喜悦。 当初从福水村出来,她一直盼望着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对生父生母,是满怀好奇与孺慕的。 如果说白启智的出现,打碎了绣芬对于父亲的所有幻想。 那么纪舒华就完美顶替了绣芬心目中母亲的形象。 只是白家人不要她,给绣芬心中造成了很深的伤害,她的自卑令她不敢迈出步子,连交朋友都十分小心翼翼,更何况面对纪舒华这样大名鼎鼎的前辈。 纪舒华愿意教导她,和她交流,对绣芬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把她想象成自己的母亲,简直就是对纪舒华的一种侮辱。 绣芬努力遏制着自己,不准自己再多想。 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由白启智亲口告诉她,纪舒华就是她真正的母亲! 她的愿望,成真了! 可是经过一天的时间沉淀,绣芬渐渐冷静下来。 听白启智的言辞,他显然误会了什么,对绣芬和沈惠惠产生了很多的误解。 什么“见不得光的心思”、“阴谋诡计”等等用词,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但追根究底,还是白启智对她们的成见在作祟。 如果白启智相信她们的为人,一定会好好和她沟通,而不是放下狠话后直接离开,半点也不给她颜面。 现在,白启智的态度已经表达十分明确了。 纪舒华身体很差,禁不住任何刺激,所以真假千金的事情,白家上下都瞒着她,她并不知情。 白启智也不希望绣芬将这个真相,告知纪舒华。 他拒绝绣芬接触纪舒华,不准绣芬再和白家人有任何瓜葛,否则哪怕面对李国杰,他也不会有任何退让。 说得这般决绝无情,绣芬再腆着脸上去,不仅丢了自己和惠惠的脸面,而且万一真的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不论是纪舒华出事,还是沈惠惠出事,都不是绣芬愿意看到的。 小时候没有在白家长大,长大后也没办法重新进入白家。 她终归于白家无缘。 想到这,绣芬的手轻轻抚摸过油画书籍和颜料,最终停留在了刺绣上。 柔软的绣布,细密的针线,即便很久没有触碰,依然熟悉得令她的灵魂都在颤栗。 这一年来,绣芬去画馆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在里头学习的欢乐时光,美好得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而梦再美,终归是要醒的。 刺绣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 …… 与去年相比,今年的夏天宁静祥和。 两个月的暑假犹如箭一般飞过。 伴随着沈惠惠开学,绣芬终于又有了自己的时间,带着颜料再次来到画馆。 不同以往过来学习,这一回,绣芬是过来告辞的。 平日里绣芬来画馆十分勤快,自从暑假后,渐渐地就不怎么来了。 别人还没什么感觉,唯有纪舒华来了两次都没见到人,着急得不行。 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盼了过来,大家才刚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绣芬,结果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句听到的就是绣芬的告别。 她竟然以后都不打算来画馆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绣芬。 “为什么啊,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画馆有人欺负你吗?” “还是油画太难了?” “又或者是经济问题?” “这一年来,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就这样放弃也太可惜了!” “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们啊,大家一起想办法,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可以解决的!” 绣芬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没什么困难。”她摇了摇头道,“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油画这个只是兴趣爱好而已,实在是顾不过来了。” “那就算现在很忙,以后也可以抽出时间过来啊!” “对啊!我们这里也不是天天要报到的地方,大家都是因为兴趣爱好才聚在一起的,有空过来就行了。” “纪老师老师上次来还一直问你的情况呢,要不你先别走,我去联系一下纪老师,你们见一面再说别的啊!” 绣芬一听纪舒华要来,立即连连摇头。 不知道纪舒华是自己的母亲,她和纪舒华就是两个无话不谈的投缘人。 然而现在知道了真相,绣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舒华了。 她也无法想象纪舒华知道真相之后的画面。 既然白家不欢迎她,她和沈惠惠注定不能回到白家,那和纪舒华之间,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以免节外生枝。 想到这,绣芬不再耽误,立即选择告辞。 大家见她态度坚决,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目送着她离开。 就在绣芬即将踏出画馆的这一瞬间,恰巧拐角有个身着旗袍的女性迎面走了进来,如此近的距离,连人都看不清,更躲闪不及,两人猝不及防之下撞到一块儿,一同摔倒到了地上。 绣芬心神不宁,摔得重一些,还好对面的人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扶住绣芬,才避免绣芬的脑袋磕到尖锐的角落。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对方显然也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到,连忙道歉。 “没事,没有撞到。”绣芬说着,抬起头。 当两人对视上的那一瞬,彼此都是一愣。 ……………… 与此同时,京都的另一端,纪舒华也在找去年寿宴上宾客的名单。 寿宴是白棋和白书举办的,宾客名单自然也得找他们要。 白棋和白书刚应对完姚铃,转头发现纪舒华也在找他们要这个,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不就一个寿宴名单么,还是去年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这个? 要是别的宴会名单就算了,偏偏他们两去年举办寿宴的时候为了捞财,做了不光彩的事情。 找他们要寿宴名单,就跟揭他们的老底似的。 要是旁人找他们要这个,白棋和白书铁定要把人轰出去。 偏生要名单的,不是姚铃就是纪舒华,压根没法拒绝。 纪舒华的事情,就是白启智心中的头等大事。 白棋和白书虽然是纪舒华的儿子,但很清楚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是远远不如母亲的。 母亲现在身体不不好,全家人面对她的时候都很小心谨慎,深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她。 白棋和白书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为了谨慎起见,两人没有立即交出,而是征询了白启智的意见。 “她要就给她看,把给姚铃的那一份传给她就行了。”白启智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说完后,又留下白书吩咐了几句。 白书听完白启智的话,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白家现在还是白启智掌权,白启智既然吩咐了,他照做就行了。 有老父亲在上头顶着,平日虽然十分碍事,但不得不说关键时刻,倒也无责一身轻。 白书没说别的,很快点头应下来。 纪舒华拿到名单后,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要找的名字。 纪舒华要找的不是别人,正是绣芬。 她身体不好,常年不方便出门。 自从画馆开业遇到绣芬之后,纪舒华本来因为病痛折磨,逐渐平静的心一点点被点燃。 和绣芬在画馆里相处钻研,仿佛又让她重新回到年轻时候,专心钻研油画的岁月。 纪舒华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光。 往年一年都不一定出去一趟,自那之后出门的频率变高了不少,逐渐变成了半年出去一趟,几个月过去一趟,甚至一季度就跑一次。 以纪舒华现在的身体情况,这已经是她能去的极限了。 原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又欢喜地一直过下去,直到前几天她去画馆才知道,绣芬已经两个月没来画馆了,就像是人间失踪蒸发了一样。 纪舒华算了算时间,七月初,那岂不是自己和绣芬见了一面后不久,绣芬就不来画馆了?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 因为时间紧张的关系,两人匆匆聊了几句,绣芬上楼拿颜料,纪舒华在小区外头等她。 原想着等绣芬 把颜料拿下来后,再讨论几句。 没想到才刚站上片刻,纪舒华身体就逐渐吃不消。 一阵风吹来,犹如针一样扎进了骨髓里,纪舒华只好匆匆离开。 临别前,绣芬显然是十分担心她的,还给她塞了些自己做的糕点。 纪舒华因为生病的缘故不能吃这些,只能放在鼻下闻一闻过瘾,心里想着这次收了绣芬的糕点,下次要回什么样的东西给她呢。 她的藏品里有一颗上好的海水珍珠,也不知道绣芬是否会喜欢。 然而纪舒华怎么也没想到,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从画馆出来后,纪舒华试图去绣芬的小区楼下转转,看看能不能碰得到人。 可惜她虽然知道绣芬住在这个小区,但却不知道具体位置。 就像绣芬从来不问她家中的人和事一样,纪舒华也从来没主动问过绣芬的家庭情况。 画馆内的人都是如此,当事人愿意说就说,不愿意的话,大家也不强求,学术氛围浓厚,才能长久地友好交流。 在绣芬家的小区附近等候了片刻,没等到人后,纪舒华决定返回白家想办法。 既然在外头找不到,那就从白家下手。 当初她们是在织星园相逢的,白家宾客名单内,很可能会有绣芬的信息。 令纪舒华意外的是,找了好几遍下来,竟然都没看到绣芬的名字。 绣芬竟然不是白家主动邀请的宾客,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织星园中? 回顾起往日的点点滴滴,纪舒华心中疑窦丛生。 …… 纪舒华身体不好,吃完东西后要很久才能消化,否则食物囤积在胃部,一整天都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为了让纪舒华舒服一些,白启智亲自聘请了按摩师教导他手艺,他学了不少消食缓解的手法,每天雷打不动陪伴纪舒华吃饭,饭后散步,然后帮纪舒华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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