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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月：“它的来历呢？” “无根渚，原本是涂山氏的家族私产，两千多年前，由某任涂山氏魔尊，送给了他的睢氏新娘，成为睢氏圣地。” “涂山氏的家史，始于魔神涂山昭羲。此处如意虚境，传说是游栖女，涂山昭羲的夫人，亲手所创。” “传闻游栖女杀掉魔神后，日日思念他，便创下此处虚境，自我慰藉。” “这条路，只能男女同时行走，方有破阵可能。” “行走之时，破阵者会在幻境中，见到此生挚爱，经历最为美满的婚姻，可谓事事如意，“如意虚境”，如意二字，取此意。” “人若沉溺其中，意志稍微动摇，便会成为两旁的冰雕。” 涂山决回头，林清月看到他，肉眼可见苍老了，虽相貌依旧英俊，俨然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再看她自己，满头青丝之间，也夹杂些许白发。 林清月吃惊：“路是活的？它在不断抽取我们的青春？” “无需惊慌，”涂山决说，“同走这条路的男女，会经历白头到老的过程。走到尽头后，自会恢复如常。” 涂山决放缓了脚步，和林清月并排走，眼中藏着绵绵笑意，端详她。 “看着小娘子慢慢变老，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第224章 无心之人 前路仍漫漫，林清月找话题与涂山决聊天，避免思维再次陷入虚境。 “魔神的妻子为什么要杀掉他？” 涂山决道：“涂山昭羲想灭世，游栖女自称是救世者。女子以身饲虎，杀掉大魔头拯救天下，不正是你们人间最喜欢的故事。” 林清月对“万俟”的DNA狠狠地动了： “他为什么要灭世？” 涂山决：“因我涂山氏是天道的化身，继承了天道的意识，投身人世，只为以杀证道。” 这一点和师无宴提供的信息，对上了。 林清月紧接着问：“涂山昭羲，是不是有个别名，叫万俟。” 涂山决奇怪地看了林清月一眼： “在一些古老的记载，他的确曾自称过是“万俟”。” 林清月雀跃地说：“把他的传说，仔细与我说说吧。” “他留下的故事不多，大多是和他婆娘的二三事，无聊得紧。” 涂山决与林清月调笑，“你想听，得先亲亲本尊。” 林清月抬起沉重的眼皮，斜了涂山决一眼，变老的感觉真不好，做什么事都慢半拍。 “涂山决，咱们是兄弟，别老让我想揍你。” 涂山决哈哈一笑，从袖口的乾坤袋取出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递给林清月。 林清月拒绝了，路途无聊，他便掂着酒瓶，喝着酒给林清月讲故事。 “话说，涂山昭羲杀了九条尾巴的师尾宿后，眼见灭世大业即成，有一日，他杀戮后回打道回府，看到洞府门口，躺着一个受伤的女子。” “那女子能言善媚，涂山昭羲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把她救回了家。” 涂山决凑近林清月，放缓了声音，暧昧地在她耳边逗挑： “女子自称叫游栖女，躺在魔神膝头，又喊疼，又说热，让魔神把手伸进她衫内，去摸她的伤口。” “魔神不明所以，照她所言……触之柔软如无物，便问她，这是什么？” “那女子答道，这是我的心跳声。这是世间凡夫俗子，最喜欢吃的东西。大人想吃吗？我的灵魂与躯体，皆属于你。” 涂山决笑了： “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勾子，因为涂山氏是没有心的。” “你没有心？” 林清月感到惊奇，忍不住伸出手，放在涂山决的胸膛上，但很快感受到了掌下，传来规律的心跳声。 涂山决依旧是一贯风流轻薄的表情，看不出真实的感情。 一缕白发自他鬓边散落，落到林清月的手腕上： “涂山氏出生时，是没有心脏的，成年情动之后，方会长出心。” 林清月懵了：“你是最近才长出了心脏吗？” 难怪之前把他扎成了刺猬，也伤不到他的要害。 涂山决深深地看了林清月一眼，敷衍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他继续浪荡不羁地讲下去： “因为好奇女子的心脏，魔神暂时放下了杀掉女子的打算，在女子的引导下，与她游戏……” “你说是什么游戏？”涂山决假意问林清月，“能让嗜杀的魔神，一夜过后就打消杀她的念头。” 林清月才不接他的话茬，“接下来呢？” “接下来？魔神囚禁了女子，与她做了一年的夫妻。” “魔神动了俗念，忘记了大业，日日沉浸销魂乡，生杀予夺皆由她。” “那女子取得魔神的彻底信任后，有一日，趁魔神与她纵情正酣，砍下了他的首级，完成了她暗杀的任务。” “涂山昭羲倒是一死了之，涂山氏受他连累，受到天道诅咒，世世代代被留在此方虚假世界。” 林清月：“虚假世界？” 涂山决：“魔族共识。” 林清月：“你信？” 涂山决又痞又坏：“遇到你之后，方有一丝真实感……” 他见林清月表情有点惆怅，“脚酸了？本尊背你。” 林清月无视他：“涂山昭羲与游栖女的故事，令人有点唏嘘。” 涂山决道：“涂山昭羲的临终遗言是，若有来世，我会要再次找到你。” 林清月震动：“她都杀了他了，他还找她做什么？” “或许，只想一问，她自始至终，有无一瞬爱过他？再或者，”涂山决危险地眯眼： “招惹了涂山家的男人，使他长出心脏后又背叛他，岂能善罢甘休。” 两人终于走到尽头，彼此皆是老态龙钟，白发苍苍。 涂山决的花言巧语，张口就来： “娘子年少时风华绝代，如今多了岁月的痕迹，更觉美不胜收。” 林清月不解风情，连忙往外一跃，跳出如意虚境的范畴，满意地看到她皱巴巴的皮肤，重新变得平滑。 白发苍苍的涂山决，却仍站在最后一步。 “本尊与小娘子，也算是共白头了。” 他心神动摇，黑衣上开始凝结出一层霜花。 涂山决抬头，见林清月已经走得背影都不见了。 涂山决：“……” 林清月再次回头看远去的如意虚境。 涂山决恢复原状，落在她身侧，没好气：“还看什么。” 林清月有感而发：“我在想，也许如意虚境，不是游栖女创造出来圆梦的，它本身就是一处自杀的法阵。” 在那群冰雕里，或许能找到传说人物游栖女的尸身。 她是第一个冰雕。 涂山决不以为然：“杀都杀了，还做什么深情的姿态。” 为灭世大魔头的命运唏嘘，不是林清月的风格。 只是这个故事，令林清月感慨。 林清月再次回想魔神破阵舞，那宿命般的场景： 以面具遮蔽真容的男子，终于敞开心扉，取下面具，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苍茫岁月中，那一刻，他是真的很幸福吧。 而游栖女，宁愿在魔神死后日夜怀念，甚至造了一个镜花水月的如意虚境，来体验和魔神从未有过的白头偕老，但为了完成她的大义，若时光重回，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斩下魔神的头。Z.br> 孰是孰非，无法判定——正因为无法判定，才令人郁闷。 林清月把师无宴、涂山决的家族传说一结合，产生了新的推断： 天道万俟，会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选定不同的天之骄子，在他们身上投射灭世的意志，令他们执行灭世计划。
第225章 她真的好爱我 第一任灭世者是涂山昭羲，涂山昭羲被游栖女所杀，灭世计划搁浅。 现在，新一任的“万俟”又诞生了，灭世者除了叫“万俟”，还有一个世俗的名字，作为他身份的掩盖，藏身于人群中。 只是，天道为什么非要灭世呢？ “姑娘，姑娘！” 林清月在睢桃的呼唤下回过神来。 贝壳小径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片冰霜世界，头顶悬挂着冰凌，脚下盛开着大小不一的冰花，光不知从何处来，照耀着冰块，反射着彩虹般的色彩，美轮美奂。 这里非常寒冷，灵气越发浓郁，似乎地底有一个聚灵阵，把无根渚四方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里。 涂山决了然，与林清月介绍：“这里是凤神沉睡之地。” 睢桃的黑影，在林清月身边喋喋不休地说： “姑娘小心，我跟你说的凶物，就藏身在此。” 林清月跟在涂山决身后，跟着他穿行在冰花之中，往前走。 “你说的凶物，是什么样的？” “开湖会的仪式上，姑娘见过与我争夺牲品的蛟蛇吗？Z.br> “那条赤红色的蛟龙？” “他不是蛟龙，他是人。” “人？” 睢桃左右张望，忌惮地说： “这人是几百年前潜进来的，他在外头，为了追求更高的力量，动用禁蛊，把自己和蛟蛇融为一体，蛊术失败，变成了半魔半龙的怪物。” “为了自救，听闻我陨身在无根渚，特来寻找我的传承。” “这人的修为已近半步飞升，我和他日日打斗，每次都没讨到好处……来了！” 涂山决忽然停下脚步，魔气凝成的巨盾牌，挡在他与林清月身前。 飓风扑面，一根两人合抱的龙尾，横扫过来，一路斩断无数冰凌，击打在盾牌上。 轰，盾牌破裂，龙尾也被震开。 魔气散开又聚合，化为两头威风凛凛的巨魔神，它们横刀一挡，正好拦住一个蛟龙的巨爪踩下。 一张巨大的畸形龙脸，在头顶的冰层中出现了，长着鳞片的半蛇本人的脸，没有龙的祥瑞，看上去狰狞可怖。 涂山决不悦：“你是什么东西？凤神栖息之所，也敢放肆。” 他当即持刀，朝蛟龙杀去。 林清月和睢桃一同抬头，围观涂山决斗恶蛟。 睢桃见死对头落难，非常开心，“凤神圣地尘封千年未开，才让这头恶龙鸠占鹊巢，如今涂山氏的后人前来，也算清理门户了。” 她才夸完，见涂山决被蛟龙一爪子拍飞了，刀在冰地上划开好长一条沟壑，才止住后退之势，不禁失望地叹气： “有点难搞，孽龙比涂山家的崽子，修为还高了一些。” 林清月见坑涂山决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取出武器，活动活动了手脚，微笑地对睢桃说： “桃前辈，按照我吩咐你的做。” 说罢，林清月开启无敌卡，提起刀，往涂山决在的地方冲去。 那头，涂山决被蛟龙疯狂的攻击，扫到角落，眼见躲无可躲，他放弃闪避，狠戾地勾起嘴角，打算以重伤为代价，正面接下蛟龙的攻击，给予蛟龙致命的一击，却见林清月快如闪电，挡到了他和蛟龙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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