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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月蹲到他跟前，从背后拿出一个托盘，端着一碗长寿面，举到祝言的面前。 “小言，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日，你又生日啦，生日快乐。” 祝言有点意外，显然他也忘记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软绵绵地看了林清月一眼，去看碗里卧着的双黄蛋，“师尊亲自给我煮的面。” “对，我亲手给你的做的，自我感觉厨艺远超以往，还是甜的哦。” 祝言依旧不领情，托着脸，笑着询问林清月： “师尊的长寿面，是这辈子单给我做的呢？还是谢渝、涂山决……其他哥哥们也有的？”.z .br> 林清月心想这都要独家霸占，但今天是祝言生日，她要顺着他好好说话： “当然只给你做的，开心吗。” 祝言痛快了，“如果师尊愿意喂我吃，那我就更开心了。” “小孩子脾气。”林清月笑骂他一句，还是拿起筷子，卷起面条，喂他吃。 祝言吃了根面条，秀气的眉头忽然抖了一下，林清月正好看到他表情的变化，不好意思地问： “是不是不好吃？” 她自己也吃了一口，哎，果然糖下得太多了，火开太大煮得太久，甜得发苦了。 林清月叹气：“算了，不吃了，我让客栈的厨师重新做一碗。” 祝言笑了笑，坐了起来，把大碗公抢了过去，扑哧扑哧，居然把面连汤底都吃光了。 他满脸幸福，“无妨，我喜欢吃甜的。” 林清月把碗筷从他手中拿走，放到托盘上搁到一边，拿出手帕给他擦嘴。 擦着擦着，发现祝言衣襟松垮，好几瓣芍药花瓣滑倒他衣服里去了，她助人为乐，便把手伸到他衣服里，把花瓣取出来。 花瓣柔软的边沿，贴着胸膛的肌肤，丝丝绵绵滑过。 祝言急促地颤抖了一下，跌坐回花堆里。 林清月见他脸泛上了胭脂色的坨红，肌肤也烫得惊人，鄙视他，“刚泡完热水就跑冰天雪地里躺着，发烧了吧？” 祝言咬着唇看林清月，杏眼中水光更盛，似是要被她弄哭出来了： “师尊，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故意要让我出丑的。” 林清月去摸她的储物袋，“吃几颗辛凉解表、清热解毒的丹药吧。” 祝言却站起来，面朝着她，往后一倒，任任性性地，直接把他整个人砸进了雪堆里。 鹅毛大雪纷纷直下，很快把他掩盖得只剩下一个头。 林清月迷惑了：“你又在干甚？” 祝言轻飘飘地：“降温。” 林清月都被他逗笑了，不过祝言随时发疯的行为她也习惯了，她也倒下来，躺在祝言身边，枕着手臂看着天空，陪他发疯。 静谧的时光流淌而过，像过去无数陪伴的日夜一样。 林清月很享受这种温馨的师徒时光，“小言，下一年师尊给你煮的面，一定会很好吃的。” 她拍拍祝言的雪推：“今年有什么生日愿望？” 祝言总算从迷乱的状态回过神来了，他闷闷地：“师尊下次不要再碰我了。” 林清月受到了打击：“乖徒为何如此嫌弃为师？” 祝言没回答，这次整个人都埋进了雪里，连一片衣袖也没留给林清月。
第297章 再见如意 眼前的悔过寺开在闹市中，苍劲的银杏树掩映着琉璃瓦，动中取静，别有一番趣味。 和开设在人间各地的悔过寺布局一样，寺庙正门也有方水池，以亭桥连接着山门。 水池中树立着高耸的竹屏，挂满妍红灯笼，看上去只是秀雅的景观而已，凡人难以想象每到初七日丑时，就会出现百鬼抢榜的景象。 寺庙中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有小沙弥经过，林清月呈上拜帖，“有劳，我找住持万回大师。” 祝言扫过熙熙攘攘的信众，神色嘲讽： “一半是人，一半是鬼，有趣。” 林清月听他说这话，仔细端详，果然看到在青铜香炉前抢着上香的香客中，有几个人脚下是没有影子的。 小沙弥对他们的言论充耳不闻，把林清月与祝言，领到了禅房后面的院落。 踏进月洞门，诵经之声骤然消失，松柏遮天蔽日，把蔚蓝的天空掩得只剩下一小角，阴冷的鬼气萦绕着，光线变得灰暗如黄昏。 院中的空地，摆放一个个半人高的青铜缸，缸中储的水，是血红色的不明物体，水面飘荡着一道道魂体残破的鬼影。 四面又树起一道道黑压压的招魂幡，无风而自动，上面也盘旋着无数怨灵。 鬼魂们感到林清月活人的气息，躲在暗处窃窃私语，地上爬来十几道鬼影，伸展细长的手脚，混杂在树影中，都想来偷偷地吸取林清月身上的阳气。 “去，都回去！”小沙弥发现了，顿脚挥手地驱赶着他们。 林清月还没放出些威压震慑他们，祝言稍后走进来，沸腾的鬼气如同被当头浇了桶冷水，蠢蠢欲动的鬼影嗖地缩了回去，招魂幡自动卷起来，全场安静如鸡，瑟瑟发抖。 林清月：……今天也见识到修真界欺善怕恶的一面呢。 祝言连吸了几口阴气，用夸赞鸡腿烤得真好的语气说道：“真香。” “阿月姑娘，是你吗？” 林清月循声望去，在左手边一个水缸里，看到了鬼秀才，没想到陶如意把他带到这里求医了。 万回应该有些给鬼医病的本事，鬼秀才被他修补了魂魄，精气神好了很多。 他缩小成巴掌大小，像条小黑鱼，在红水里游弋。 林清月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发现鬼秀才身上浓重的怨恨之气消散了，他半闭着眼睛，似沉浸在久远的记忆中，愉快地哼着歌，是他曾在儿子摇篮前和老妻一唱一和的家乡俚曲。 他说道： “这里真舒服啊，我真想一辈子都不离开。” “我感觉妻儿原谅我了，我应该就快能往生了吧……” 林清月见他执念得解，心想这也是好事。 “阿月姐姐！”有人惊喜地喊林清月。 林清月抬眼，见是陶如意。 他手中提着两个沉重的木桶，看到林清月，兴冲冲地把木桶里的红水，倒进某个干涸的水缸，朝她跑过来。中文網 知道林清月是来找万回的，他代替了小沙弥，亲自给林清月带路，把她引到一座清净的后殿面前。 “住持就在里边。” 说完，他撒腿跑开了，粉红色的背影瞬间消失在香炉后。 “我给你们端茶。” 万回在敲木鱼，佛陀居中盘坐，夹道两侧分列十八罗汉像，巨大的金身塑像与地面形成倾斜的角度，人从下方经过，如被神佛低头注视，顿生压迫之感。 林清月走到他身后，行了一礼，“万回大师。” 万回停下诵经声，敛袖回头，林清月有点意外。 想象中万回应该是个白须飘飘的老头子，眼前却是一位年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青年，天庭饱满，神采奕奕。 就算他没有头发，也不能否认他是位长相颇为俊俏的圣 僧。 林清月脱口而出：“我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万回并没有被冒犯到，呵呵一笑，和颜悦色地回了一礼： “残酷惭愧，老衲已有七百冥寿，真身老迈不堪，惹香客憎嫌，为求方便，上月新捏了一具年轻的躯壳。” 双方见完礼，万回邀请林清月去禅室品茗。 陶如意兴冲冲地端来泉水，亲手给林清月泡茶，有赖于他曾经家庭的底蕴，茶道耍得行云流水。 他给林清月和祝言奉完茶，害羞地瞅着林清月，等她的夸奖。 林清月对茶道一窍不通，只憋出一句：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陶如意得了称赞，开心得不得了，抱着茶盘要往林清月身边凑，被祝言冷嗖嗖的一眼瞪回去了，缩头缩脑地跪行到万回的身后。 “林真人，我已收到督事馆的传讯，这几日一直在等候您。” 万回一坐下，便立刻询问起山寨悔过寺之事： “简略的情况，如意来投奔我时，已交代过了，不过有些细节，斗胆请真人再讲一遍。” 林清月便把她如何搜集线索、与风筝鬼交锋的事，详细地交代了。 讲述完，她把一方素笺推到万回面前。 “妖邪身死魂灭，他的罪孽也随他一起消失了。这是我在他住所搜到的其他假冒悔过寺的地址，接下来督事馆会派人把它们一一捣毁，您不用担心。” 万回感激不尽，主动提出：“接下来我想在寺庙中替姑娘供一座长生排位，保佑您福寿双全。” 林清月已习惯无间的鬼众，感谢别人就要给人立长生排位的做法，婉言拒绝了。 她拒绝，万回没有放弃，引经据典，夹叙夹议，从修士拥有长生排位的好处、功德的力量如何改变命数，理由细细掰开了说服她。 祝言面无表情地拿出他的家传宝——两团棉花，塞住了耳朵，阻止噪音的侵扰，无神地盯着桌子的一角。 林清月在心里哈哈大笑，心想万回曾经侃睡鬼主的传言，大抵是真的。 祝言如此当面打脸，万回的视线被他吸引了，对他看了又看。 万回迟疑：“这位施主，似乎有些眼熟。” 说完，不等林清月反应，立刻自嘲地摇摇头： “不可能，那位大人，虽然我不曾见过他真容，但他绝不会……” 他看着乖巧地跪坐在林清月身后的祝言，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林清月身上。
第298章 大师是个心善之人 万回赞赏道： “我听从那厉鬼手下逃生的人提起，那只纸鸢鬼，修为已到魔婴巅峰，筑基巅峰亦感到吃力，没想到林真人以筑基二阶的实力，竟能把他逼得自爆。” 林清月笑了笑。 怎么说呢，经过三年努力赚成就点，她的修为已晋升到合道巅峰，怎么说也是一方大能了。 把实力连压三个境界，表面只有筑基二阶的功力，只是为了低调做人。 再加上她手握鬼主这个惊天bug，就算遇到比风筝鬼还厉害的角色，只要放出祝言，对方就无了。 万回直接把林清月的笑容，解读为谦逊的笑容，对她更欣赏了： “我明白了，真人是一品金丹，资质百年难得一见，自然与众不同。” 林清月表情高深莫测，算笑纳了他的赞美。 接下来，林清月又与万回闲聊了一些修真界近期的趣闻。 万回此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见识渊博，风雅中又不过古板，言辞机警又不失幽默，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人，难怪他在人间和无间，都有那么好的人缘。 林清月和他连聊了两个多小时，颇为投机，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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