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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普通的防御法宝，特殊之处，在于它能储藏记忆。” 林清月拨动项圈下的小铃铛，教祝七怎么驱动法器。 “以后你遇到幸福的事情，你就把快乐的记忆储藏进去，当你觉得生活很苦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祝七确认：“你真的不会卖掉我？” 林清月擦去他脸上的眼泪，“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祝七狠命地抱住了林清月的脖子，“你如果敢抛弃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清月夸张地吐舌头，“要死啦要死啦，小黑莲要杀人啦——” 林清月让祝七躲到小船上的米缸里，再把船驱到芦苇丛里藏好。 “待会，我要跳到河里去打蚌精。” 祝七懂事地点点头，蚌精在这一带装河神，吃了很多过往渔民，实在是罪大恶极。 “它有点难打，一会免不了腥风血雨。为了不误伤到你，你等我信号，等我打赢了再出来。” 祝七再次点头，林清月给他塞了根他最爱的冰糖葫芦，这才盖上米缸盖子，御刀离开。 米缸里很黑暗，祝七抱着膝盖，他耐心地等了很久很久，林清月都没有回来。 手中的糖葫芦融化了，太阳降落又升起，三天三夜后，最终祝七爬出了米缸。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令他四肢僵硬，他趴在船板上，眼前的芦苇丛分开又合拢，船行驶到大河中央。 蚌精依旧带着它的虾兵蟹将，在河面上耀武扬威，拦住过往的船只讨要供品。 祝七咬破手指，在空气中描画了一个攻击的火符，之后他驱动符咒，朝蚌精打去。 河面上冲天的浪花平息下去了，河水中一缕缕血丝晕染。 船夫们鼓足勇气，摇船聚集到河中央。 蚌精已死，河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蚌壳。 一个小孩蜷缩着手足侧躺在蚌壳上，半边身体被撕得破破烂烂，森森白骨令人望而生畏。 “敢问小仙爷高姓大名？” “死了吗？” “刚才和妖怪打得可凶了。” 祝七不理人，船夫们不敢打扰，散去了。 有好事者过了几天后来看，祝七依旧躺在蚌壳上，只是残破的身体已经长好了。 “看样子没死。” “还躺着吗？都保持那个姿势半个月没动了。” “一直不走，是不是在等人啊？” “真可怜，给他扔点鱼吃吧。” 一个月，半年，一年，两年…… 祝七成为了当地的奇景，当地人都知道，河面上有个奇怪的小童子，一直住在他杀死的蚌壳里不离开。 祝七只是在等林清月。 过去相处的岁月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回放，他想起林清月争分夺秒教给他各种谋生手段，想起林清月一直要求他单独去收酬金，她的行为是一场预谋，为她有一天会突然离开而进行预演。 “师尊。” 祝七低头走进屋里，把托盘上买来的酒菜，一一陈列到桌子上。 帷幕后的象牙床，吃吃笑笑地传来不堪入耳的声响，师尊正在和她的炉鼎们寻欢作乐。 一只绣花鞋扔出来，一个女修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滚。” 祝七躬身退了出去。 他坐在院子中，看着春花烂漫，面不改色地听着房中传出的声音。 他备受现在师尊的虐待，日常非打即骂，要一人负责所有的杂役，经常几天吃不上一顿饭，也没学到什么本事……即使如此，那个女修把他从蚌壳里捞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跟着她走了。.z.br> 因为她笑起来时，某个角度，很像林清月。 即使她一年到头也没对他露出几次笑容。 门打开了，几个浑身带着新伤痕的炉鼎走出来，女修练的是邪功，做她的炉鼎并不好受，即使炉鼎们面色苍白东倒西歪，看到祝七时，还是露出了高傲的表情。 “祝言，”其中一个炉鼎指使他，“傻坐什么呢，快给主子烧水洗澡。” “然后赶紧滚去做饭，午时前没见到饭，小心吃棍子。” 祝七提着水桶走进房间。 女修正在打坐，她听到倒水的声音睁开眼，眼神不经意从祝七脸上扫过，发现备受她忽略的徒弟，不知什么时候长开了。 红衣白肤，竟然是个不可多见的漂亮少年。 女修盯着他，垂涎地道：“祝言，过来服侍我。” 祝七感到厌恶，他不肯，女修就越想勉强他，使用法术困住了他。 她狞笑着，想伸手碰祝七。 祝七发现，她亲手毁坏了她和林清月的相似点，林清月不会这样笑。 从所未有的憎恨，涌上祝七的心间，祝七亲手弑师，把她剥皮抽骨了。 脑海里天道的意识，第一次被激活了，它沸腾不已，鼓舞他：再杀！继续杀！ 祝七拖着重伤的身体逃离现场，倒在暗巷里。 杂戏团的帮主发现了祝七的特殊，把他带回了杂戏团。 “看到没有，无论打断手脚，还是割下肉，他都会飞快复原。” “以“不死人”为噱头进行宣传吧，有这张活招牌，我们一定能场场爆满。” 祝七想逃，却发现他的力量消失了，帮主以丹药控制了他，祝七明白，天道想把他留在这个炼狱里，天道不会放弃任何折磨他的机会。 祝七在剧痛里勾起嘴角笑了，言，言笑晏晏，不幸福的时候也可以笑，林清月看到了吗，如果再让他遇到她，他一定要，他一定要…… “哎，被打断腿还笑呢，真是个疯子。”
第391章 最后的预言 黑市，杂货店的大小姐曲绮绮蒙着脸，隔着高高的屏障，把私房钱从小洞递给对面的修士，由于紧张说话直打嗝： “我要雇佣修士，去杂戏团救一个人。” “你不要害怕，我已经找人来救你了。”曲绮绮敲敲铁栏，低声地对祝七说。 铁笼里，祝七细白的手脚被铁链捆在凸起的铁床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铁笼上空，对曲绮绮的话语没有什么反应。 曲绮绮见状担忧，“该不会被虐疯了吧……” 幕布被掀开，一个脑袋凑进来，“这位客人。” 曲绮绮由于心虚恼羞成怒，“做什么，你们不是说给双倍钱可以跟怪物单独相处的吗！” 那工作人员讨好地说，“只是提醒你，时间快到了哦。” 曲绮绮把手中的刀扔回铁盆里，骂骂咧咧地走出去，“不玩了。” 她对着排着老长队伍的人指桑骂槐，“有病，谁对着一个活人，狠得下心拿刀在他身上划口子啊！” 祝七再次见到了林清月。 那个接了黑市任务的修士，提着一把刀捣毁了杂戏团。 即使她隐蔽了真面目，祝七仍旧第一个时间认出了她。 “小言，果然是你。” 林清月心疼地帮他把身上的禁制打开，祝七第一时间却是抬头望天，他在想天道准许这一场失而复得，是不是在为接下来得而复失的恶作剧做序章。 “你别哭啊。”林清月想给他擦眼泪，被他狠狠地推开了。 然后由于失血过多，他丢脸地哭晕了过去。 “乖，起来喝药。” 林清月拍拍祝七的被子，没想到祝七直接掀翻药碗，把她压在反身压在被褥上。 “你！”祝七凶悍地开口，本想说些帅气又伤人的话，哪知道眼泪又先一步砸了下来。 接下来再说一些什么“滚出我的世界”“我讨厌你”的话，就像病猫发威了。 林清月认错态度诚恳，不停地道歉： “我是通过一个法器回来的，那法器有些故障，我时不时就会被收回去，再赶过来找你时，又会随机落到你不同的时间线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 祝七道：“你没抛弃我？” 林清月连忙发誓：“一切都是意外。” 祝七道：“我在原地等了你五年，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每天都在想，你敢骗我，我遇到你一定要杀掉你。” 林清月道：“我的错，是我不应该！我这次回来后，立刻就去蚌精的地盘找你了。” 祝七愤怒：“傻子才会在原地一直等你。” 林清月揉揉祝七的头，“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你今年几岁了，十四还是十五了？” 祝七睫毛轻颤，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泪珠，“我成年了。” 他的眼中还含着泪，变声期的少年，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雌雄莫辨的美，他睥睨她，眼波间却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媚气横生。 他用白生生的纤细手脚缠住林清月，往下压了压，“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了。” 林清月沉默了，过了半响她试探道：“小言，你这几年沦落到小倌馆去了？” 祝七：“……” 林清月语重心长：“男孩子还是矜持点好。” 祝七第一次使手段，就中道崩殂，他想要生气，却扬起了嘴角，这才是他熟悉的林清月。 他把脸埋在林清月的脖颈旁，闷声问：“你这次会停留多久？” 林清月说：“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祝七又拥有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他把林清月牢牢盯住，无路是做任务还是逛街，他都会用力抓紧她的手，就连晚上睡觉，他也会在林清月的床下打 地铺。 一年之后，林清月又消失了。 上一刻她还在与他聊天，下一刻，她忽然如泡沫消失了。 祝七站在熙熙攘攘的人间街头，抬手还残留着她体温的手心，茫然四顾。 林清月最后的口型，好像在说：“你等我回来。” 祝七在她离开的那条街旁住下，又等了很多年。 祝七实在好奇，林清月说她会随机在他以后人生的某个时间点出现，祝七便日日夜夜在想，她下一次会在什么时间哪个地点出现。 他是天道意识化身，世界随他的意愿而运转，他渴求的答案，一定会得到解答。 祝七因缘际会得到一套预言法器，他看完了他的所有未来。 前尘往事，一一明了。 祝七看完预言的当天，就死去了。 连他能够快速痊愈的身体异能，也无法挽救他的死亡。 他的魂魄泅渡过死海，刚踏上无间的土地时，遇到了一位在岸边无所事事晃荡的鬼王。 鬼王问祝七：“你因何而死？” 祝七笑盈盈地回答：“心碎而死。” 鬼王很久没有看到如此有趣的新鬼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祝七道：“祝言。” 一千八百年的时光呼啸而过，祝言躲在元清宗山脚下的小山村中，再次翻阅了这段记忆。 祝七在人间启动预言法器后死去，之后的记忆碎片，出现了漫长的空白，最后以一段未来的画面作为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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