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晏隔在两人中间,祁欢拿他当屏障,也没想要越过他去。 而彼时—— 祁文晏的神色已然十分不耐。 秦颂踱步上前,也刚要抬手来取祁欢这手里的东西。 千钧一发,祁文晏突然抬手,左手扣了祁欢手腕一下。 祁欢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紧跟着他身形一侧,右手就着那短箭的尾部一掌拍了出去。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行云流水一般,迅捷又果断。 袖箭脱手而出,祁欢只觉得掌心里火辣辣的一疼…… 再看,就只见咻的一道寒光自她掌心射出,直朝着秦颂胸膛刺去。 这是—— 要杀人? 祁欢脑袋一空,刹那间就是一身冷汗。 她甚至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要尖叫…… 祁文晏这出手突然,秦颂也始料未及,并且当时他离着这叔侄二人也就两步远了,匆忙之间,连忙侧身闪避,那箭头也还是紧贴着他胸膛蹭了过去。 然后,啪的一声,钉在了他身后的一根树干上。 祁欢眼力不行,只以为他是险险的躲过了。 只有他自己看的分明,染了血的箭头上又削下他衣袍的几缕布丝。 所以,他这衣裳只是看着没破,实际上已有残损。 秦颂的目光骤冷。 祁欢手掌倒是没受伤,祁文晏明显控制了力道,只这会儿还且丝丝缕缕的疼。 她屏住了呼吸,这疼痛倒是叫她时刻清醒,这时候才忧虑的低低叫了一声:“三叔……” 徒手推射出了一支短箭,这绝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所能做到的。 但祁欢此刻却顾不上管这个,她更担心这一下把秦颂彻底惹恼,她不想当这个导火索。 祁文晏冷眼盯着秦颂,没等她说完就冷声斥道:“还不回你母亲那里去?” 他这给出的威压感太强,祁欢既撑不住这个场面又不想自不量力的硬撑,所以咬了咬唇,只又匆忙的看了秦颂一眼,便顺从的走开了:“是。” 她领了祁元辰,快步离开。 祁元辰还是一副不知事的样子,乖乖的,又很顺从,完全不晓得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好奇的又回头看了好几眼祁文晏,不解道:“三叔不跟我们一起吗?” 祁欢不确定那俩男人随后会不会继续掐起来,但她确信祁文晏在自家院里不至于吃亏,最不济他喊一嗓子,那边一墙之隔的小花园里祁正钰就带着一大票人冲过来了。 她自己劫后余生,还有点小兴奋,一直拉着祁元辰转过一个路口,隔绝了背后的视线这才停下来,弯身捏了捏小道具的脸蛋儿:“臭小子眼光不错,这次多亏你了,抱大腿就得抱三叔这样的,关键时刻才能扛事儿!” 祁元辰一脸的天真无邪,沉默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又奶声奶气的问:“什么是抱大腿?” 祁欢:…… “算了算了,你不懂。”祁欢没空给他解释,也解释不清,就牵着他继续走。 祁元辰却被打开了话匣子:“我抱三叔大腿了,比你的粗。” 诚然,他这个所谓抱大腿,那肯定就是最表面的意思。 祁欢:…… 行吧行吧,你说的应该也没错,以后再接再厉! 这边目送祁欢姐弟离开,秦颂却也没再有别的举动。 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着,却都保持着半侧身站在这小径上的角度,这是前一刻,他们一个出招,一个破局造成的局面。 祁文晏仿佛是完全忽略掉了秦颂这个武成侯的身份,出手伤人之后也不见丝毫的惭愧,哪怕是一点点的忐忑。 只听着祁欢姐弟俩的脚步声走远,他也是先于秦颂而放下了戒备的姿态,依旧是态度强势的冷声道:“别人家的后院,不是武成侯该随便闲逛的地方,没什么事就早回前院去吧。” 遇到这种事,是个人面子都会挂不住,尤其还是秦颂这种心高气傲的。 但却不知怎的,他脸上冷若冰霜的寒意却是瞬间化掉,抬手拍了拍胸前,把还挂在衣物上的几根布丝抚掉,然后就没事人似的款步踱到路边,抬手将嵌入树干的袖箭拔下。 那箭头上的血渍,蹭了一点在树上。 他手指漫不经心的又抚了抚锋利的箭头。 随后,唇角竟还挂上几分兴味甚浓的笑意,缓缓的道:“凭借科举入仕的大理寺少卿祁三爷,没想到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以前是本侯眼拙……你们这长宁侯府的后院真挺有意思的,多谢三爷赐教,本侯这一趟确实不白来。” 他也没再将那袖箭收回腕上的箭套,而是直接握在手里,然后严谨郑重的拱手作揖:“官场上您是前辈,您的指教,本侯受教,告辞!” 言罢,也便径直转身,走到外面人多的路上光明正大回前院去了。 祁文晏则是又在花丛掩映间驻足了片刻,也转身沿着小路走了,到底也是没兴趣进前面吵吵闹闹的小花园里去看一眼。 至于他在秦颂面前露了底的事,他自然也没当回事。 若是害怕被对方发现—— 他方才不至于那么一点定力都没有。 他两人一前一后回的前院,都没再去席上,而是直接出府门。 虽然秦颂早走一步,但祁文晏抄的是近路,反而先他一步出的门,坐上轿辇回大理寺。 秦颂晚他一步走出府门,只看到巷子口那顶官轿拐出去的一点残影。 他目光落在那边,不禁多看了好一会儿,神情若有所思。 正在自家车马旁边和车夫小厮一起嗑瓜子聊天的简星海见他现身,赶忙迎上来:“侯爷,这时辰还早,您怎么这就出来了?侯爷……您……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秦颂的思绪被他打断,这才快速收回目光,举步走下台阶。 简星海道:“您是这就要先行回府吗?” 可是夫人和小姐她们都还没出来。 “不着急。”秦颂却道,款步走向马车。 不着急回去?那您这么早出来干嘛?是祁家的饭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 简星海隐隐觉得他这波操作有点迷,心里嘀咕,嘴上却没敢说。 但秦颂也随后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作为极不合理,就随便推说了个借口:“方才席上多喝了两杯,我先回车上打个盹儿。” 打盹儿?祁家连个招待客人的客房都不给安排吗? 这番说辞,依旧没有任何说服力,但简星海还是尽职尽责的给他开了车门。 本来没想搬垫脚凳,秦颂也没想矫情,结果他一甩袖子刚想撑着跳上车,却发现自己一手带伤,一手还抓着那支染血的袖箭,不禁一愣。 简星海也瞬间紧张起来:“您受伤了?谁这么大胆,敢在长宁侯府的宴上伤您?要不先回去请大夫包扎一下吧?” 谁这么大胆?祁家胆子大的当然有,还不止一个呢! 这个伤受得显然是叫秦颂心情很不错,他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用了,一点皮外伤。” 车夫已经帮忙摆好了垫脚凳,他一边上车一边阻了简星海要跟上来给他处理伤口的企图:“有金疮药吗?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简星海是个护卫,习武之人都有随身携带金疮药的习惯,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秦颂坐到马车里,解开缠在手上的布条随便倒了点药粉在伤口上,就又重新把布片拢上系紧,之后就捡起扔在桌上的那支袖箭,靠在车厢上无聊把玩。 那个祁元铭指定是祁欢给推下水的这点准没错,但那丫头的举动和祁元铭在水里的反应都很透着几分蹊跷。 他琢磨半晌,也没太能琢磨出那丫头的意图。 想了想,就撩开窗帘喊了简星海:“祁家二房的那位公子,回头替我去好好查查他,本侯……总觉得今天这事儿有几分不对劲。” 祁元铭落水,动静闹得不小,这时候消息已经在府里府外传开了,简星海这边也都听说了。 他虽是不知内情,但这个节骨眼上秦颂叫他去查,他自然知道对方关心的重点在哪里,当即应诺答应下来。 这边后院,祁欢也是一路抄小道,带着祁元辰回春雨斋换衣裳。
第106章 又是想招赘的一天!(三更) 春雨斋除了留下两个小丫头看门,其他人全被遣去了席上帮忙,院子里很是清净。 祁欢没用两个小丫头服侍,只带着祁元辰进屋,叫他在外间等着,自己找了衣裳拿到屏风后面以最快的速度换好。 星罗不在,染了血和弄破了的衣裳她都暂且塞到脚踏下面的暗格里,然后便又带着祁元辰往宴席上赶。 这一来一去,总归还是耽误了时间的。 杨氏见她迟迟没有回来入席,甚至暗中打发云娘子去寻她了。 好在祁欢手里有祁元辰这个万能小道具:“三叔衙门有事,临时找了我去,叫我把辰哥儿带回来。” 新人拜堂那会儿,祁文晏抱着祁元辰出现在喜堂上观礼,这事大家有目共睹。 杨氏也没追究什么,只把祁元辰接过去:“快坐吧。” 至于祁欢身上的衣裳换了…… 她并非今日的主角,又加上本来也只是寻常打扮,今天家里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没人会别特在意她穿了什么。 当然,也是有人注意到了。 比如杨氏,也比如—— 大姑奶奶祁文婧。 杨氏心里自有她的揣测和想法,女儿有意掩饰不说,她自是不会还额外当众追问,只含笑给一双儿女布菜。 祁文婧那里…… 可能是因为对娘家的事本就不在意,所以从头到尾就只是借着吃酒的间隙又多瞧了对面的侄女儿两眼,也没有多言。 祁欢这会儿的胃口不太好,只将就着吃了些东西圆了下场面。 她的情绪是已经平复了,可是之前划伤秦颂见了血。 在花园里那会儿心情紧张反而无暇胡思乱想,这会儿平静下来,却是回忆起那些鲜红黏腻的液体沾在皮肤上的感觉就有点难受。 不过她一个小姑娘,跟家里这些半生不熟的长辈又不经常坐一起吃饭,大家也只默认是她胃口小,对于她少吃几口饭这种事,自然也不会在意。 杨氏有所察觉,但碍于是在席上,也依旧没说什么。 祁欢却瞧着斜对面岑氏之前坐的位置微微失神。 祁元铭出了事,岑氏必定没心思继续留在这里吃席,而是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 祁欢当时逃离案发现场之后就没再回头去打听后续的情况,但她有把握,祁元铭一定不会有事。 本来她把祁元铭往僻静处的水池边上引,又前前后后说了一堆废话刺激他失控,就是想扔他进水里冷静冷静的。 她一个和谐社会长大的大好青年,就是心里再气,也做不到瞬间黑化心理阴暗到要杀人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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