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正如云湛所言—— 他的这份欢喜,与他娶回来的那个女子本身无关,他真正喜的仅是拉到了叶才植这个助力和同盟。 而这小太子—— 虽然年纪小些,又明显是个人间清醒。 平国公府与太子云湛之间的关系,是被血缘绑定的,摘也摘不干净,哪怕只是为了自保,平国公府和顾瞻他们也只能是坚定不移的支持太子。 云湛这话,倒是又叫祁欢安心不少。 但是皇家家事,和皇子甚至太子的心思,她是不可以妄议的。 所以,这个话茬儿…… 祁欢没打算接。 她垂眸,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还想要催着云湛走。 云湛却已经自顾走上前来两步,先劈手夺了她手里两封帖子,自行揣走。 祁欢倒也不敢觉得他无礼,却又听那小太子冷讽的继续道了句:“本宫才没有父皇那么傻。”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祁欢却是彻头彻尾又是狠狠一愣。 她蓦然抬头去看面前太子殿下的表情。 那少年只是垂眸自顾往袖袋里去揣东西,收拾好,重又抬起脸来的时候,嘴角又是噙着三分笑意,一双桃花眼,笑得迷人又风骚的朗朗道:“本宫近来一直纳闷,小舅舅明明是块榆木疙瘩,这怎么就突然开窍了,今日见你一面,倒也了然……随便他开窍不开窍吧,两口子过日子就那么回事,有一个知情识趣的也就成了。” 说着,又再上下打量了祁欢一眼,仍是没给祁欢开口的机会,就喃喃的感慨了句:“早知道他心仪你这样的,也不用我母后着急上火替他操心这么久了。” 言语之间,是将顾瞻的温吞守礼嫌弃到了极致。 祁欢心中不快—— 她可不觉得顾瞻那叫不开窍,那仅是因为人品端正,不乱来罢了。 但是这太子殿下又明显只是几句玩笑,并无恶意,她也不好上赶着找事儿。 她说:“太子殿下是您先走还是臣女先走?后面快要开宴了,你我同行指定是不合适的。” 云湛本来整理好也是准备走了,闻言—— 也便发扬了点儿贵族风度。 他呜了一声,摆摆手,“那你便先行一步好了。” 祁欢冲他屈膝福了福,临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的也是沉吟了一声,又问:“方才殿下过来,臣女未曾给您见礼……要不我现在跪下给您补磕一个?” 云湛愣了愣。 他本就还有几分少年心性,之前摸过来的时候自己理亏,便没想过要摆君臣的谱儿。 祁欢前一刻还跟他没大没小,现在却突然客气起来? 太子殿下看着这女人突然谦逊温和起来的一张面孔,却没来由的生生被逼出几分防患于未然的警惕。 他下意识退后了半步,一时慎重的没应声。 祁欢说着要跪,却也没动,她仍是不温不火道:“听顾世子所言,年初青龙节那晚恰是因臣女误打误撞替他解围,这才使得他能够有机会赶去皇陵救驾殿下,这样算来,臣女勉勉强强也当算是太子殿下的半个救命恩人。现在顾世子以身相许,臣女便当是他替殿下还了这份人情了,想来您也不会计较臣女今日的失礼之处吧。” 青龙节那晚他自己的遭遇详情,顾瞻原是不肯说的,因为那时候祁欢不认他,他不能随便毁人家姑娘的名节。 所以,一开始他跟云湛就只是潦草交代,说是自己遇刺,偶然得了旁人援手救助,这才逃过一劫。 然后,是一直到了最近,祁欢与秦家的婚事退了,他又得她默许,两人可以公开来往之后,云湛再问,他也就道出了那晚躲在祁欢闺房之中避开刺客搜捕之事。 祁欢说这话,倒不是自不量力当面跟这位太子殿下讨人情。 只是她突然想起个事儿…… 不确定云湛这边知不知道曾经追杀阻挠顾瞻去救驾的是秦颂。 云湛闻言,只当她是因为被自己调侃了,故而牙尖嘴利的予以还击。 想想他刚溜过来那会儿顾瞻的难堪,太子殿下良心发现,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就算小舅舅是本宫还人情赔给你的,你也悠着点儿,别总欺负老实人嘛,他脸皮薄。” 祁欢全程注意观察他的反应,并无任何异样,就基本确定秦颂的事顾瞻是连他都没说的。 其实她想知道,直接问顾瞻更方便,只是顾瞻这阵正在介意她和秦颂来往的节骨眼上,她现在去问,他八成又得吃味儿,胡思乱想。 “臣女告退。”祁欢又冲云湛福了一礼,也就抬脚离开了。 她沿着回廊朝王府内院走。 其实从云湛出现,她也便发现了异样—— 即使这边回廊上走的人少,也不该是从她和顾瞻腻歪到云湛过来闲扯,半天都一个闲杂人等也未曾路过。 等到走了一段,在回廊的下一个出口看到两个便装护卫守着也便了然。 当时顾瞻负气而去,这会儿应该是冷静之后已经想明白了,又折了回来。 守住回廊入口的是云湛的人,自然不会拦他。 祁欢赶紧快走两步迎上他去,脸上没事人似的笑:“干什么?现在才晓得回头来寻我?” 云湛近身的护卫,顾瞻都认识,知道他走后回廊上的人是云湛,他倒也并不担心对方会为难了祁欢。 她牵了她的手,转身便也往回走。 祁欢拿团扇去拍他:“被人瞧见了!” 顾瞻将她拉到无人处,顿住脚步再转身看向她时,却有些不知该做何表情:“你是故意说那些话把我挤兑走的吧?” 祁欢的确是因为看见云湛偷偷摸过去了,于是临时起意,又逗了顾瞻两句。 她也不否认:“谁叫你脸皮薄来着?不赶紧把你挤兑走,留着你在你大外甥跟前下不来台啊?” 顾瞻:…… 当时他俩人打情骂俏呢,情正浓时,要不是祁欢把他气走了,俩人腻歪起来肯定还有后续。 云湛恶趣味起来,本质上也是个熊孩子,这要被他近距离观摩了…… 顾瞻的确是想也不敢想。 这会儿他又将祁欢堵在墙根底下的暗影里,想起前面意犹未尽的那个吻,突然一个冲动上来,就又俯首吻下来。 好在祁欢早有防备,拿团扇挡了一下,然后顺势一矮身从他臂弯底下钻了出来,笑道:“别闹了,当心一会儿去宴上被人瞧出来。” 顾瞻到底还是要脸的,看她一副言笑晏晏,并非是排斥自己碰触的模样,也没理由再置气。 他走上前去,仍是固执牵了她的手,一起往后面举行婚宴的大厅上去。 那回廊之上,云湛却是在祁欢走后又兀自多站了好一会儿方才也走了回来。 他人一走,守在回廊另一边入口的两个护卫也连忙跟了上来。 与此同时,隔着整片小花园的右侧回廊上,花木亭台掩映后,秦颂也在那回廊上站了许久。
第200章 喜宴风波(二更) 顾瞻执意牵着祁欢的手,祁欢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目前两人之间还没有明确的一纸婚约,他在人前依旧秉持着分寸,在走进喜宴大厅之前便松了手。 之后倒也没有刻意避嫌,两人仍是并肩走了进去。 因为稍后皇帝和盛贤妃会一起到场吃喜酒,今日宁王府的喜宴便是男女都在一个厅里。 筵席分了左右两边,按男左女右,泾渭分明的依次排开。 然后,从最里面的暖阁开始,又是按照各家位份尊卑以及赴宴客人本身的身份,开始往下排和往后排。 顾瞻平国公府的地位本就高居在朝四公之首,而他本身又是世子爷,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的座位便十分靠近最里面的主位。 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没有切实的名分,祁欢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他一起的,那便等于不顾廉耻,自己往别人嘴巴里送谈资。 祁欢一脚跨进门来,就撇了顾瞻,目光敏锐的往席间去搜寻祁欣所在。 这厅里的空间有限,安排了百余人。 另外,大厅外面的院子里还另设了酒桌。 长宁侯府的地位虽然和王府、国公府没法比,可好歹也是家中现任有两大高官,又传承了百年的勋爵人家,位置肯定是会在殿内的。 甚至—— 排的还不会太靠门口这边。 结果,祁欢往女宾席这边飞快扫了个遍,却未发现祁欣身影。 她虽是不觉得这样的场合祁欣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可是喜宴开席在即,却不见她人…… 祁欢心里本能的就紧张了一下。 顾瞻的身份十分瞩目,他刚一进来,殿内负责招待客人的王府管事已经亲自迎到他面前,要请他入席。 顾瞻却站着没动,只先问他:“长宁侯府祁家的女眷安排在哪一席了?” 管事的即使训练有素,也不能将里里外外两百多客人的位置一一记在脑子里。 “世子稍等。”他当即自袖中翻出一卷名册和草图。 不认识祁欢,但也听说过平国公府的世子正在示好长宁侯府的大小姐,所以,他对着祁欢的态度也格外客气些:“是长宁侯府的祁大小姐是吧?您的位置在左边第二排,上数第六桌。” 顿了一下,偷瞄了眼顾瞻的脸,又更进一步道:“要么……小的亲自引您过去。” 说着,便当真要为祁欢引路。 祁欢视线当即锁定他说的那个位置,那里是刚好有一张空桌,可祁欣没在。 “怎么了?”顾瞻见她神色有异,也意识到了可能情况不对。 祁欢道:“今天我跟我堂妹一起来的,之前我要留在回廊上等着看新人入府,她就先进来了。” 旁边的管事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 他一个人,管着这里所有宾客,早就忙得头晕眼花,他连祁欢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认得她家同来的别的姑娘? “今日人多,小的不能兼顾所有人,这厅里帮忙的婢女小厮就有二三十,现在也不能逐一叫过来询问。”看顾瞻的面子,这管事态度倒是维持的良好,“要么姑娘先入座,开宴的时辰就快到了,您先入席,您家另一位姑娘什么穿着打扮,有什么特征,小的叫两个人,帮你去花园里找找。” 这里今日贵客如云,总不能连皇帝和贤妃都撇开不管,所有人都帮着折腾去找祁家一个不懂事不知随大流的姑娘吧? 祁欢有自知之明,只能是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恼火,大概描述了一下祁欣的容貌和穿着特征,又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来:“我妹妹是头次来王府,王府的地方又大,她可能是迷路了。因为是个姑娘家,又没带着婢女,我实在也是不放心,所以还是麻烦您帮忙寻一寻吧。” “是。小的明白。”她态度这般和气,最主要是身边还戳着个顾瞻,管事也只能尽量顺着她,“这就安排人去花园里替您寻一寻,不过姑娘也大可以放宽心,令妹在咱们王府里寻常走动,当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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