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本来就不对付,将就一下挤挤也不是不行,但如果不用挤一起…… 那就再好不过。 祁欢挑了挑眉,露出笑容来:“你坐哪一顶?你先挑。” 祁欣到底还是有教养的,即使俩人不对付,也不会在这时候生事,毕竟祁欢是姐姐她是妹妹,她便直接走向后面一顶。 祁欢勾了勾唇,收回视线刚也要上轿,却发现她这顶轿子旁边轿夫居然都不在。 她一时茫然,正待要四下观望—— 却见轿子另一边款步走出一个人来。 是顾瞻。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绛紫色的云纹长袍,束着革带,窄腰宽肩,身形挺拔。 方才他该是倚在轿子边上休息,此时神情散漫的款步踱出,身上就鲜见的添了几分慵懒的贵气。 几个轿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飞快的跑过来,压下轿子。 顾瞻没说话,只抬手亲自给她掀起轿帘。 这会儿大门口一堆行人驻足看热闹,着是顾瞻一句话也没说,也着是他表现的其实已经够低调…… 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的场面,也叫祁欢脸上突然有些发热。 恰在此时,远处一个与顾瞻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突然蹿了过来,一手搭在顾瞻肩膀晚上,仿佛十分数落的模样,开口就是挤眉弄眼的调侃:“我就说呢,我表哥成婚,你来凑什么热闹。顾瞻……你小子不地道,合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特意跑一趟来这献殷勤来了?”
第209章 卑微 顾瞻笑了笑,没否认。 祁欢其实很清楚,这个时代大背景之下会得到广泛认可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所以,她适时抿着唇,微微一笑。 同时,略显出几分羞赧。 倒也不全是装的,这会儿她确实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当着顾瞻朋友的面,她也未曾小家子气的直接躲开。 长宁侯府这一门,单论皮相,的确是足够拿出来唬人的。 那少年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虽是冲着顾瞻来的,并未存什么别的心思,也是不期然被这笑容晃了一下。 可也毕竟是朋友妻,他飞快又收敛了神色,主动拱了拱手:“在下方子月,英国公府的,是顾瞻的朋友。” 祁欢冲他微微颔首:“方公子好。” 她不多说话,又毕竟是个姑娘家…… 场面一时颇有几分尴尬。 顾瞻递了个眼色,方子月便赶紧溜了,一边又冲顾瞻飘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你们聊,我去前面看……看看……哈哈!” 他们都是有涵养的世家子弟,即使关系好,私底下会互相调侃打趣,可是当着祁欢这样一个姑娘的面,却是多一个字的混账话也不会说的。 顾瞻目送他跑开,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祁欢时,瞧着却有那么几分不高兴。 他挑了挑眉:“还不打算上轿?我还有别的朋友,一并引荐给你认识?” 祁欢的反应并不迟钝,立刻从他这话里听出几分酸溜溜的意味。 她心里觉得好笑。 不过—— 她现在确实也不想应付顾瞻的朋友,也就弯身先坐进了轿子里。 轿帘落下。 轿子里小小的一方空间,虽然布置的还算舒适,可祁欢并不太喜欢。 她于是小心的将一侧小窗垂下的布帘掀开一角…… 果然,顾瞻还倚在旁边。 察觉身侧动静,他便垂眸看下来。 祁欢索性趴在窗口与他聊天:“昨天我以为你说着玩的,你还真去了喻家?方才那个……” 她一时没太想得起来方子月名字,就直接掠过:“英国公府和永兴伯府也是姻亲吗?” 顾瞻确实是有点小心眼了。 刚才方子月看祁欢那一眼,眼神里闪过的惊艳…… 同为男人,他其实比祁欢看得都更清楚更明白。 想想,心里也着实矛盾。 他不知道别的男人是否也会这样,一方面恨不能将心爱的姑娘拉出来,昭告天下,宣示所有权,另一方面又恨不能将她藏起来,一眼都不给别的男人看。 哪怕—— 只是单纯的欣赏和艳羡那样的眼神都不可以! 现在发现祁欢居然连方子月的名字都没记住,他心情便瞬间开朗许多,也愿意给她解惑多说了。 他斜倚在轿身上,为了将就坐在轿子里的祁欢,稍稍压低了身子与之交谈:“英国公府的老夫人与永兴伯府的老夫人是一对儿嫡亲的姐妹,由于她们嫁的都是两府邸的嫡系,所以虽是表亲,但是他们两家私底下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祁欢了然:“那怪不得,喻家老伯爷那么硬气,明知我们与宁王府的关系,还敢应承了婚事。” 在朝的四座国公府,如今还在掌兵权的就只剩顾瞻他们家了。 可是其他几家,就算没了军中势力,这百余年的积累下来,地位也不容小觑,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各种姻亲和本族子弟深入官场的程度都身份可观。 据祁欢所知,好像除了一个实在子侄不肖的鲁国公府呈现出大厦将倾之势…… 另外三家,在朝中依旧是根深蒂固,很有地位的。 但是她深居内宅,对这方面的确切消息就不是很清楚了。 顾瞻有点不想在她面前过分谈论方子月,但是明知道她感兴趣,最后还是忍着不高兴,继续道:“英国公府如今虽是受着祖上庇荫,在朝领的只是个虚衔,但是前面风光之时,数代人的经营积累下来……如今纵使没什么可以一手遮天的人物了,可是族中大小官员数十人,这些人团结起来也是不容撼动的一批力量。加上已经过世的老国公爱马如命,他在时所建的马场如今逐渐发展壮大,军中战马也经常从他家采买,他家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祁欢明白,古代的家族喜欢靠联姻捆绑,然后互相扶持,一起壮大。 英国公府和永兴伯府的两位老夫人关系亲密,两人如今年事已高,又都死了夫君,各自都是自己家族里身份最高也最尊贵的女性长辈了。 最起码—— 在两位老太太故去之前,他们这两家府邸之间的关系是会捆绑十分牢靠的。 然则下一刻,她却不期然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对二妹妹这桩婚事我祖父一直缄口不言,保持了默认的态度。” 她之前一直并未多想,只当老头子确实是对打联姻牌没兴趣,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任由祁文景夫妻俩去张罗了这门婚事。 这样看来—— 祁正钰之所以没吱声,其实还是因为乐见其成,对这门婚事其实也是很满意的。 祁长歌嫁去了永兴伯府,那么连带着自家这个长宁侯府也就和英国公府也成了姻亲关系。 并且,由于祁长歌嫁的只是喻家嫡次子,凡遇到大事还都由他家嫡长子在前面顶着,有麻烦轻易也找不到祁家来…… 这老头子合着是在闷声不响捡便宜呢! 祁长歌有了好归宿,祁欢原是替她高兴的,可是现在联想到这一层—— 心里却又突然跟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她脸色沉下来。 随后,再重新抬眸看向顾瞻时,表情就毫不掩饰的怨念了:“所以,其实他一直听之任之,从未过问或者干预我同你来往,其实内里也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在等着捡你们平国公府这个更大的便宜?” 如果和她来往的人不是顾瞻,而是随便什么寒门子弟,贩夫走卒,只怕老头子早不是这般态度了吧? 祁欢的心里,一瞬间就被堵得厉害。 祁正钰的那些算计和心思,顾瞻是一清二楚的。 祁欢对她这个祖父再不尊敬,也永远改变不了她是祁家女儿的事实,老头子之所以没干预她跟顾瞻之间的来往,明面上看只是赌气放任,随便她自生自灭,其实…… 又哪会那么简单的! 一直以来,祁欢都是个很有活力的人,活得自信、肆意又洒脱。 看见她突然挫败下来的神情,顾瞻心里也有几分不是滋味儿。 这些,本来对他来说都是没所谓的事,在他想要和她共赴一生的那个时候起,围绕在她身边的所有利益链他就都看透了。 可是显然—— 祁欢不高兴! 她不高兴,她这段只是纯粹在试着经营的感情,却在无形当中成了被人算计和捏在手里的棋子。 顾瞻面上无所谓的那点子笑容敛去。 他干脆将身子更压低些,变成与她平视,然后手掌摸摸她的发顶,温声道:“我们不管别人怎么想,其实如果换个角度想想,这又何尝不是我们在钻你祖父那个老谋深算的空子?他盘算他的,咱们盘算咱们的,只要……最后我这个便宜不让他捡走,不给他沾光,那就是我们算计赢了不是?” 这样的诡辩,其实并不足以安抚住祁欢的。 因为不管她怎么自欺欺人—— 她就是实打实被人算计了,那人算计利用的还不是别的,而是她最慎重和不想拿出来做妥协和交易的感情。 但是顾瞻的安慰,她接受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片刻之后扬起唇角露出笑容来:“是啊。而且老头子年纪大了,谁知道他还能蹦跶几年。” 言语之间,她毫无掩饰对祁正钰这个祖父的恶意和诅咒。 这个人,为老不尊,曾经两度算计,都是要置她于死地的,要不是她命大,反应够机敏,现在人都没了。 这些,顾瞻也都是知道的。 这会儿在大街上,又不好有什么别的更过分的举动,他就只是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聊做抚慰。 前面新娘子的花轿那里又热闹了一阵,迎亲的队伍便起轿返程。 顾瞻是跟随新郎迎亲的队伍,冒充亲友团来的,这会儿自然也上马跟着一道儿往喻家去。 喻怀瑾身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 顾瞻策马,则是一直与祁欢坐的小轿并行。 祁欢不好在大街上一直扒着窗口与他交谈,在轿子里百无聊赖的坐着,偶尔偷偷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一眼,瞧见他,有些抑郁的心情就会跟着晴朗几分。 待到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走远,长宁侯府门前跟出来凑热闹的宾客也就说说笑笑的又回了府里吃席。 门口石狮子一侧的阴影里,秦颂手里捏着个空酒杯靠在那里。 华灯初上,侯府门檐底下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洒下朦胧一片的光。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的气场却是又冷又压抑。 秦硕探头探脑的在旁边围着他转悠,察言观色了许久,等到迎亲队伍的吹打声都听不见了,也没见他哥有挪动的迹象,他这才大着胆子愤愤道:“那个顾瞻,当真是心机的很,他不来祁家,反而故意跟着去了喻家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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